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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只手遮天

京师各营立即动员,所部两万人几乎全员出动。副将骆辉接到紧急出兵谕令:包围第六营,剿灭反叛部队。心中极为惊讶。

他虽然在席铭初到京营时,语带奚落,出言嘲讽。但只是缘于对辽东将官的反感,并无私人恩怨。后与席铭接触几次,觉得他为人谦和,并无辽东将领普遍的倨傲之气,逐渐消除成见。其后,席铭在伏击战中展示出的军事素养,以及带队训练成效,给他深刻印象。

骆辉是个典型底层出身军官,最讨厌什么本事没有,胡吹大气之人,而对军事能力强的将官一向钦佩,因此逐步改变对席铭看法,反倒颇有好感。

此次接到围攻第六营的命令,心中暗想:据己观察,席铭应是得罪了总兵大人,这次围攻第六营,莫非为了私仇?

王朴一直将骆辉笼络手中,主因是京营实在欠缺能打的将官。而骆辉是为数不多的实战将领,因此虽然脾气耿直,又不讨喜,王朴还是将其视为亲信。

骆辉虽有意为席铭开脱,但见王朴出兵声势如此之大,心想:还是看看再说吧。

不一刻,京营军兵集结完毕,王朴亲自带队,骆辉、张嵩、吴平等人跟随,迅疾杀往第六营。

栾雄得到报告后,立时蒙了。傻愣半晌之后,已反应过来,王朴要对第六营痛下杀手了。他可不是坐以待毙之人,立即吩咐军兵,关闭营寨大门,所有军兵各就各位,准备战斗!

王朴一见第六营营门紧闭,营中传出紧急集合号角。心中暗自冷笑:这个栾雄果然头脑简单,贾师爷提议制造声势,造成第六营反抗事实,栾雄果然落入豰中。

王朴命令骆辉所部作为箭头,率先进攻第六营。结果其所部第二营、第三营,迟迟没有动静。王朴急了,亲自前去催促。骆辉苦着脸道:“先是紧急动员,又是急行军,哪能那么快就绪?”

王朴心道:以往打仗,再怎么仓促,你都能立即上阵杀敌,怎么这次突然掉链子?不过此时不便争执,干脆转去命令张嵩的第四、第五营发动进攻。

张嵩是王朴的绝对心腹,接到命令,立即着手进攻。

忽见一队骑兵如旋风般冲到近前,一个清亮的声音高喊:“总兵大人且慢,席铭有话要讲!”

王朴一怔,挥手命令张嵩暂停进攻。

原来梁远见无法劝动栾雄,只得派了个军校,奔赴左良玉大营,向席铭通报紧急情况。正巧席铭已在归途,与军校在路上撞见。

军校将第六营之变故报告席铭,席铭一听便知不妙,事情虽然不大,但难保王朴不借题发挥。

他赶忙命令周普在后押运物资,自带赵泉、何翔快马加鞭,向第六营奔去。接近营盘时,却见京营大批人马正包围第六营。他立时明白王朴此次大动干戈,应是决意对己下手了。转头对赵泉耳语几句,赵泉飞马而去。席铭则一路奔到王朴队前,大声呼喊,请王朴暂停进攻。

席铭翻身下马,来到王朴跟前。王朴一阵冷笑,道:“席参将,你如此惶急,从何而来啊?”

席铭定了定心神道:“围剿流贼乃朝廷大事,为了各部团结合作,稳固包围圈。属下这两日去拜访原辽东同僚左良玉。左将军给予大力支持,并在围攻流贼的战略问题上,给了很多指点。”话中流露两层意思,一是这几日出去是办正事。二是自己与左良玉关系密切,想以此来牵制王朴。

王朴焉能不知席铭话中意思,心道:“想用左良玉压我?他远在百里之外,远水解不了近渴,今日先收拾了你再说。

于是面色肃然,语气已十分严厉:“你可知第六营发生叛乱事件,营中主将却四处乱跑?是何道理?”

席铭心中一惊:王朴将这次事件定义成叛乱,那可是一大片脑袋落地的罪状。如果不把这个论断扭转过来,自己兄弟的处境极其危险。

他明白此时退缩服软只能让对方得寸进尺,必须据理力争:“王大人,所谓叛乱,是指军队哗变,并攻击己方部队。但第六营目前既无出兵,又没亮队,怎能言叛乱呢?第六营军兵一向遵从军纪,对朝廷忠心耿耿,请大人明鉴!”

王朴一时语塞,又想:这本就是一桩栽赃,哪里跟他讲什么道理,便道:“你营都司栾雄殴打帅帐中军,如今紧闭营门,不是对抗帅部是什么?如果不是我大军及时赶到,恐怕他早已带兵逃窜了。

这简直就是欲加之辞,席铭无法,只得道:“栾都司虽然粗豪,但为人忠直,定不会做出带兵哗变之事,这个小将可以担保。”

“你能担保?那你将营门打开,先放王坤出来,消弭这场兵变。如果栾雄听你的,那便证明他没有反心。”

席铭思虑再三,率军与帅部对抗肯定不可取,为今之计只有将栾雄与王坤两人带出,是非曲直在众人面前摆个清楚,只要不被王朴栽赃成叛乱大罪,那众兄弟还能保全。

于是道:“既如此,那我便去说服栾雄,大家到帅帐公堂上将事情经过讲述清楚,孰是孰非都摆在台面上,再行定罪,大人以为如何?”

王朴心道:不管怎样,先将王坤救出再说,到时候席铭和栾雄在自己手心,还不是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于是点头道:“就是这样,你去办吧。”

席铭来到第六营门口,冲着上面高喊:“我是席铭,赶紧把营门打开!”

营门守军一见参将大人回来,赶紧开门。席铭径直进入营寨,却见栾雄正在集合军兵,他一见营门大开,不知什么情况,疾奔过来查看。

却见席铭站在营门,栾雄立时喜出望外,赶忙过来相见。

席铭心中焦急,简略问了下情况,便要栾雄释放王坤,与自己一起去总兵面前辨理。栾雄虽不情愿,但见参将面色铁青,知道自己闯祸不小,只得命令军校将王坤押出,与席铭一道出营来到王朴跟前。

王朴见王坤蔫头耷脑,整个脸肿的象猪头一般,脸颊还有血丝,肯定遭到暴打。心中恼怒,目露凶光,在席铭栾雄身上不断扫射,片刻后,厉声喝到:“席铭,栾雄,你们可知罪?”

栾雄心道:此事全从自身而起,怎能连累参将。上前一步道:“总兵大人,此事因我而起,与参将无关。”

王朴冷笑一声道:“既然这么讲哥们义气,便送你们一起上路!”

突然暴喝一声:“给我拿下!”

左右侍卫一拥而上把席铭栾雄按到在地。

席铭一下懵了,王朴竟如此毒辣,根本不给辩解机会。刚才让自己将栾雄诓出,此刻立时下令捉拿。他心中略过一丝后悔,刚才兵权在手时,还有一丝筹码,如今已成了板上鱼肉。

但心中仍有一丝不甘,王朴总不能只手遮天吧,他高喊道:“总兵大人,且听听事情原委再行定夺!如此枉顾军规的做法,我等不服!”

王朴暗自冷笑:今日本就是找茬收拾你们,难道还给分辨机会?怒喝道:“京营之中,我就是军规。拖了出去,斩迄报来!”

席铭脑袋‘嗡’的一声,王朴如此阴狠,存心除掉我们,现今落入他手,难道真的就此白白冤死。

骆辉一见情势紧急,急忙道:“总兵大人且慢,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千万不可冲动行事。”他怜惜席铭的军事才能,不希望其不明不白的死在王朴手下。

王朴一见骆辉竟帮席铭说话,怒道:“休要多言,给我速速行刑!”

骆辉讲情都被总兵驳回,其他人更是不愿多言。只见几个侍卫手持钢刀,把席铭和栾雄拖着便向营门空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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