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凝结成模糊的氤氲,南方的天气似乎永远都是草长莺飞的细腻,季小茹对这窗台发呆,天气没那么黯蓝了,赭黄色余晖铺上天空的边边角角,那一种感觉像极了麦田。来这个城市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过去的过不去的都被我们在心心念念的记忆力慢慢消退,如同海浪退潮时撞上岩礁的声东击西,只是为了掩盖漫过沙滩深浅不一的痕迹。
“大茹,大茹”季艾清轰轰烈烈的闯进来,放门被一阵风卷起,弥漫开来浓烈的清香。
“用脚趾想就知道你丫肯定在这儿发呆”季艾清恨铁不成钢的按着季小茹的肩膀“大好时光怎么能在这幽暗的房间里度过呢,我们的人生不能蹉跎懂吗?”像是突然领悟到了文字的博大精深,季艾清继续抑扬顿挫“看这小天气风光无限,红杏出墙,与时俱进的….”季小茹忍了半天终于听到某人手舞足蹈的总结陈词,“所以我们要活色生香的面对这世界,明天跟我去吊凯子啊”,说完妩媚的眨着眼盯着嘴角隐隐抽搐的季小茹。
估计是之前的生活太清心寡欲,突然加了季艾清这味猛料,季小茹有点招架不住,“还是不用了,我呆在家里就好”,她所说的家里是叔叔家,也就是面前这个女孩的老爹,季艾清是小茹的表姐,用她的原话形容自己就是一个风情万种,姹紫嫣红的绝代佳人,叔叔婶婶也曾一心想着把季艾清塑造成温柔贤淑的小清新,限于她天性使然的个性,也就能识趣的放弃了这个好高骛远的想法,稍一松懈,这朵小花就旁逸斜出长成了野玫瑰,季艾清初中就混迹到大大小小的笙箫场所,念完初中就打死也不继续念书了,叔叔婶婶也是心软的人,看女儿实在是志不在此也就不勉强任其发展,没想到的是季艾清好像真有着经商的头脑,几年下来人脉是四通八达,赚了不少钱也算闯出了一片天。
“在家孵蛋啊”季艾清鄙夷“乖,明天跟姐姐出去溜达一圈,让你见见什么叫与时俱进,与狼共舞…”
“停停停”季小茹终于摆手打断,“艾清姐,你这造诣太深了,我甘拜下风啊”,季艾清突然面红羞捻“人家的也就一点点的枝繁叶茂啦”然后迅速恢复正行“别给姐姐我打岔,以为夸一下我就完事儿了吗,明天跟我一起去party,就这么定了”说完噔噔噔的跑出房间,之前软磨硬泡了好久,这小妮子不就范,早知道直接就这样生米煮成熟饭,不给她拒绝的时间,也许是朋友圈没这类人的缘故,季艾清对这个表妹显示出极大的兴趣和热情,从老头老太那儿听说了她家的事,突然就有种义不容辞的正义感,决心要拯救这个濒临灭绝的少女,要让她看看外面天有多大,水有多深,帅哥有多迷人。
季小茹看着飞快蹿出去的身影偷笑,去就去吧,估计再拒绝她,以她的性子该把自己五马分尸了。望了望愈肩灰暗的天空,不知道爸妈那边怎么样了,也许还在这城市的某个角落辗转,说是让自己先呆在叔叔家,等他们安排妥当了再来接她,无非是不想自己也跟着受苦。想到这里,胃也跟着绞痛起来,牵一发痛全身的苦楚从贯穿经络,以为已经能意气飞扬,可是,灯光下的眼睛藏不住秘密,眸子里闪烁的满是倔强的泪滴,还有一个情深缘浅的故事。
“大茹,你蹭完没,姐姐我已经万事大吉啦”季艾清袅袅婷婷的倚在门框,手指抖落额前的一缕火红的秀发,露出自认为最天真无暇的笑容,季小茹换衣服的手又是一顿,然后平静的回应那个狰狞的微笑,“马上就好了”,如果你也看见一直火鸟在面前笑靥如花,想来应该没这么镇定。
“停停停,穿的什么衣服啊”季艾清终于舍弃优雅的造型,挪步走进房间,指着季小茹的衣服,一脸嫌弃,季小茹无辜的看着她,也许是被她的造型震慑不敢有丝毫反驳,“不行,参加party又不是追悼会,换个喜庆点儿的,你等着我去给你找两件”说完转身就要去翻箱倒柜,
“唉,别别别”季小茹拉住她,语气诚恳“你的衣服都太那个洋气性感了,我真驾驭不了”
季艾清也顿住,一会儿恍然大悟似的奸笑“大茹你不会还没**吧,啧啧啧,这年头处还真不多了”,像是风月场所的掌门人看到林妹妹一样新奇,感叹。季小茹的脸腾的从脖子红到耳根,血液倒流似得一下又冲上整个脸庞,季艾清一脸心领神会,耐心开导“没事儿没事儿,这不丢人,改明儿姐姐我来给你物色个好的,看你这样子,喜欢娘娘腔的小白脸型的吧,我认识一哥们…..”,“艾清姐,时间快到了吧”季小茹有点尴尬,讷讷的开口。“哦,对,你不早提醒我”然后拉着季小茹的手就开始横冲直撞的往外跑。
车子停在一家ktv门口,季艾清掏出镜子擦擦粉,季小茹也看着外光上金碧辉煌的建筑,难以名状的落寞涌上心头,是什么情绪呢,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荒凉,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洒脱好了,我们进去吧”收好小镜子的表姐,拉着季小茹气定神闲的走了进去,由侍应生领着走到一间包间,打开门便是五光十色的灯光炫着眼睛,房间里的人在声嘶力竭的唱着死了都要爱。
“季姐,你怎么才来啊”“就是,大家伙儿可都盼着你了”
“屁话真多,姐姐我喝两杯赔罪就是”
“得,姐够爽快”有人眼见注意到了腻在季艾清身后的季小茹“哟,姐,还带了个娃娃过来啊”大家的眼光都瞄向季小茹,连正在嗨唱的人也回过头来打量。
“我说你们收敛点,这是我表妹季小茹人家可是根正苗红的大学生,给我收着点”把身后的季小茹拽出来,介绍到,
“得,季姐这都发话了,咱得听着,小姑娘长得真水灵,有男朋友了没?”暗处的男人叼着沙发,半吐烟圈。众人都是不怀好意的暗笑,还不时传来调侃“怎么想老牛吃嫩草啊”
季小茹的心里除了后悔还是后悔,早知道宁愿被五马分尸也不过来,季艾清注意到了小茹的慌乱,出来解围“过分了啊,这可是自家妹子,你们都得罩着点”
“哎哟,咱这不是跟小妹妹开玩笑的吗,这么纯一妹妹,我们哪舍得,以后她就是咱亲妹妹”“就是就是”
“季节,你的开嗓金曲到了”后面有人催到,
“好嘞,来了来了”扭头对季小茹说“你就找个位置坐坐,别老压着好好玩儿,趁着年轻要风流倜傥,载歌载舞”
“知道了知道了,你去吧”季小茹打断,季艾清这才放心离去,还不忘回头对玩闹的人嘱咐“给我带着点啊”,然后就欢乐的去唱她的歌去了。
“妹妹来,坐着边”一个漂亮的姐姐笑着招呼到,弯弯的眼睛蕴满笑意,清丽的外表与这周遭很不协调,季小茹也微笑着走过去,坐在她旁边,
“别喊姐了叫我薇薇吧,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你叫季小茹?”
“恩”小茹点头,不知为什么对这个叫薇薇的女孩多了一份亲近,
“看大家都挺夸张的是吧,其实人都很好,别紧张”薇薇笑着说,
“恩,不会”季小茹轻声回答,
“哈哈哈,我刚来的时候就像你这样子,不对比你还胆小呢,话都不好意思说”
“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些人的”季小茹按捺不住好奇,
“蛮早的了,我是跟我跟着我男朋友后面认识的”说完薇薇偷偷指着包间另一端玩的起劲的黄发男子“他就是我男朋友”眼神明亮的灼人。“对了,你估计还没男朋友吧”
“啊”季小茹微怔,“我有喜欢的人,不过没有男朋友”过了这么久,想起那张俊逸的面容和墨菊般的黑发,情绪难过的拉扯。
薇薇笑的不明含义,“其实女孩子勇敢一点没什么不好”
季小茹不说话,目光飘渺,赴往未卜的前途和驳斥的命运,我义无反顾的挥别所有,只是不想背负苦不堪言的记忆,你却是里面最疼痛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