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这种东西,最是容易让人冲动。而冲动过后,难免后悔。
夜色弥漫,也掩盖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一夜之间,这座白色的还未在江湖上成名的城堡就此失去了它的主人。
陈平升以再次决斗为理由,和上官恨动手,打斗中,双方势均力敌,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而在暗处,习荣躲藏在茂密的植被后面,平生第一次动用了柳叶刀第三式,隐刀。
悄无声息的,黑色的刀片在夜色的掩盖下,看不出身形。当上官恨听到微笑的空气摩擦声的时候,已然无法闪开。利刃破开衣衫,直直射进了上官恨的心脏,刀身的颜色也在接触到血液之后迅速退去。透体而出的是光滑锋利薄如蝉翼的银色刀片。
上官恨几乎立刻就想明白了整件事情,他不是不知道江湖险恶,只是想不到,居然真的因为这些小事就痛下杀手。
也许战败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小事一桩,顶多心里难受一阵子罢了。或者也有些人背负着败绩一辈子。像陈平升这样狭隘的人,不是没有,但是很少。更何况,他是武当大派的弟子,自小受的教育都不应该有这样的心思。
而对于习荣来说,上官恨的出现,那就是夺妻之仇,即便不是上官恨自愿,他也不得不背负了这个黑锅,成为了习荣怨恨的对象。
上官恨躺在冰冷的地上,夜里的露水沾湿了他的衣裳,渗透他的皮肤。他从未感觉到如此透骨的寒冷。
他的眼神渐渐涣散,看到的景象愈发的模糊,意识也渐渐在抽离。他并没有听清习荣和陈平升在说些什么,他只是在担心月牙儿。月牙儿从草原而来,在中原几乎不认识什么人。他死了,她该怎么办?尤其,她还怀着孩子。
与此同时,月牙堡里也发生着令人不喜的事情。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穆艳萍一鞭子甩过去,将月牙儿抽到在地。月牙儿白色的衣衫沾染上污泥,这让穆艳萍感觉很快意。就像是报复过这个女子之后,她曾经受过的侮辱就不存在了一般。
“月牙儿,呵,没有上官哥哥,你算个什么?”穆艳萍讥讽道。此时她面带疯狂,脸上的笑容都有些狰狞。只是她自己并不知道罢了。
月牙儿狼狈的摔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护住自己的肚子,但是如此激烈的撞击,怎么能够安然无恙呢?血色浸染了衣衫,在夜色中显的极为恐怖。
血腥味随着晚风飘散开来,惊醒了有些疯魔的穆艳萍。
说到底,穆艳萍也不过是凭着一时意气才来月牙堡挑衅生事,她也不过是一个单纯少女,从来没有见过杀人的场面,更遑论是她自己杀人了。她人生经历中最为恐怖的莫过于年幼跟随在父亲身边的那场遇袭,但是因为柳叶刀出现的及时,并没有造成死亡。而且年幼的她被仆役护在怀里,捂住了眼睛,什么也看不到。
而今,她居然要亲手杀死这个女人了,杀死一个并无过错,而且还是孕妇的女人。穆艳萍愣住了。她不想要这样做的,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只是……
在这个时候,寂静显的尤为恐怖。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有意的,我不想的……”穆艳萍无力的瘫坐在地,鞭子早甩到了一边,就那么看着捂着肚子在地上挣扎的月牙儿。
“穆艳萍,就算你恨我,但是孩子是无辜的,你怎么狠的下心?”月牙儿怒斥道。
这个孩子她盼望已久,眼看就要临盆了,她很快就能为阿恨生一个可爱健康的孩子了,而现在,一切都被毁了。她已然想明白,今天夜里的约战书根本就是个阴谋,甚至她的阿恨,也许已然遭遇不测。
穆艳萍在月牙儿仇恨的目光中猛然的惊醒过来,她迅速的起身,扶起月牙儿,面色冷淡的说道:“孩子是无辜的。今日之祸,是我欠你的,来日定然还你。现在,孩子更重要。”
这几乎是穆艳萍一生中最为冷静的时刻了,她事后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居然能够做到。
穆艳萍小心的抱起月牙儿,送到早已准备好的产房当中,护着她躺好。然后,去月牙堡专门为大夫、稳婆准备的院落,请来了大夫和稳婆,并且喊来一群丫头,烧水的烧水,熬汤的熬汤。
穆艳萍虽然没有生产过的经验,但是这些事情,她刚刚学过。在上官恨再次出现之前,在她任命要嫁给习荣之时,她的奶嬷嬷告诉她的。她的奶嬷嬷年纪大了,总是担心不能陪着她多久了,所以,总是想到一点就跟她说一点。虽然少女觉得奶嬷嬷唠唠叨叨的有些烦,但是她对奶嬷嬷的尊重,还是让她一一都听进去了。
今日就派上了用场。
由于月牙儿是意外造成的早产,生产过程并不顺利。身为一个母亲,月牙儿心中十分的难过。她的孩子一旦来到这个世界,接受的就是无父无母的命运。她预见了自己的死亡,草原上因为生产而过世的女子那么多,她都是知道的。
月牙儿心中对着月神祈祷,保佑她的孩子能够平安,保佑她的孩子能快乐的长大,保佑……
上官恨请来的大夫是从京城来的,据说是宫里放出来的御医。这大夫看眼下的情况,当机立断的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事情。他拿来一把剪刀,热水煮沸后剪开了月牙儿的肚子,取出了婴孩儿。
月牙儿去世前,那大夫在她耳边说:“放心,孩子会有人照看。”
月牙儿最后看了一眼婴孩儿,缓缓的闭上了双眼。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再也不曾睁开了。
云随风讲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左右看看,燕清来和萧青听的都很入迷的样子,顿时哑然。心想自己是不是太抒情了些,他们都当故事来听了。
随即,她一扇子敲在燕清来的胳膊上,说道:“去逮只兔子来,今晚吃烤兔子。”
燕清来一脸错愕的看向云随风,见她不想说笑的样子,又看向萧青,见对方也是一脸的错愕。
“随风为何不讲完了呢?”燕清来听故事听到半截,心里吊着,感觉很难过。而且,故事里的月牙堡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他也不大想在这里吃烤兔子。人家海誓山盟的石碑前,他们要是抛出一个坑来,多煞风景啊!
“爱去不去,反正我吃饱前,是不会说的。”云随风瞥了燕清来一眼,如是说道。
随后,她便起身,随意的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泥土,转身就走,全然不理会她的忠实听众。
【小妹的话:关于智然父母的故事写的够久了,终于算是写完了。真心不想这么拖沓来着!最近涨收藏了撒,很开心啊!小妹最近开了读者群,群号:340687756,欢迎大家来才催更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