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贵认定他不会为了这么点波折就性情大变到不顾身体的地步,但还是觉得应该过来看看,可一听他的调侃又感觉像被人抓到点什么,于是嘴硬道:“这府里头也不是人人都有闲功夫的,哪像侯爷啊,想置气就置气。”
殷陌栖却像没听懂似得幽幽道:“是啦,这一下没管没顾,伤都好的慢了,脑袋也觉得昏沉沉的。”
“头会晕吗?!”王金贵一惊,也不知道这伤口深不深的,听说一直不好容易引发体热呀。她还在那里单纯的为他着急,想着要不要再请大夫过来瞧瞧,却见他嘴角似有若无的一撇,才知道是自己上当了,气的忙向后一退,打算用拉开距离来表面立场。
王金贵退的急了,也没注意身后的状况,一不留神就撞在书架上,顶上一层突出来的几本书眼看就要掉下来,她连忙用手护住脑袋。
过了一会却不见书掉下来,却是殷陌栖上前一步用手接住了。“你几时才能改掉这个毛病,就这么想给砸着,又不是馅饼。”他看她神色要变知她是真的气了,也不好再取笑,忙恢复常色道,“皇上的势力目前还远不如我,但如今四方安定多年没有战乱,对他们更有利,这才要试探我,激我跳脚。”
“所以你才要演给他们看,让他们以为你得意忘形?”她就知道他不可能那么浮躁。皇帝是想看殷陌栖一时气盛有所行动,好寻着短处。而殷陌栖又何常不是将计就计想探出皇帝的动作。王金贵明白了这些就放下心来,这几年间虽有些小打小闹但侯府内外都显得太过平静,她才会有此担心。
“你是怕我们安逸的日子过久了,会变的迟钝?”他好像能看穿她的心事,“可是我没有一天不在提醒着自己。就算回忆过去的日子会很辛苦,我也不愿意只有你一个人,我想在你身边,哪怕只是心里想想。”
未知总是伴随着危险,但是对于心意相通的两人,没有什么是无法抵挡的……
话分两头,且说梦菊归了家,日子照旧。她婆家姓沈,在城西有一处不小的院落,下人长工也请了四五个。梦菊的公公早逝,家里由还算健朗的婆婆主持。大女儿已经出嫁,大儿子也成了婚,前年才生了个闺女。梦菊的夫君行三,下面有个十六七岁的小叔子,最幼的便是小妹红泥了。
近来官府大力搜查盗匪流寇,城西鱼龙混杂首当其冲,生意一下子萧条了许多,可是沈家老三不但没有减少上街的次数,反而像有事要办,去的更勤了。这天一大早用过膳,沈老三又向往常一样回房换衣服,要出门了。
梦菊一边伺候他换衣,一边道:“如今这一带不太平,怎么还总是往外跑,多顾着点米粮的活才是啊。”
沈老三轻笑一声,道:“你看着不太平,可你不知道这后头的事更多。我如今不赶上,以后可就没我的事了。”
梦菊听不懂他说的,只道:“今晚上会早些回来吗,你这几天都是大半夜的才遭家,娘还说要等你吃晚饭呢。”
沈老三哼了一声道:“妇道人家懂什么!你只管在家照顾好娘,其他的不用操心。”
梦菊听了他这话也不好再说什么,便不再言语。待沈老三出了门,梦菊又忙着操持家里,不知不觉一个早上就过去了大半。这时从大哥的房里传来响动,不一会就见大哥打着哈欠出来,往厅上去了。
沈老太正在厅里喝茶,见自己这个大儿子到现在才起来,心中很是不快,便道:“成日里只知道吃酒,也不看看时辰!”
那沈家大哥不但不羞愧,反而大大咧咧的坐下来,辩驳道:“我说娘您这可就是偏心啦,人家老三不也是外头吃酒大晚上的不回来,怎么就不见您说了,敢情是人家老三银子赚的多,您舍不得。”
沈老太气的将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道:“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老三是外头喝酒了,可他不会大早上的不起来,更不会耽误了活计。可就有这么个做大哥的,心安理得的用着弟弟的钱还好意思说什么偏心。
“大哥,马上吃中饭了,您先将就着垫点吧。”梦菊端了盘肉饼出来,她大嫂忙着带孩子,平日少在外头做事。
沈家老大随手抓了张饼,咬了口道:“娘,你知道福星巷崔家的小翠吗?听说她嫁了个官老爷做续弦,当起贵太太了。”
“怎么了?”沈老太的口气里听不出多少兴趣。
沈家老大感叹道:“娘,你说崔家哪一点比的上咱们,如今却有个官老爷的女婿了。不过也是,人家小翠也确实长的标致,人又伶俐。可您再看咱们家红泥,模样身段的不说,人还木木讷讷的,哪一点比的上人家,我就着急有哪个官老爷能看的上她。”
“用不着你着急,她现在就很好,我也不稀罕什么官老爷!”沈老太听了儿子的话,怒道,“人家家里怎样是人家家里的事,咱们家只要安安稳稳的就好,想那些虚的有什么用!我也不盼你妹妹嫁的能有多好,只要是个老实的,能安分守己的过日子,我也就安心了。”
沈家老大听他娘这么一说可不依了,急道:“娘,您要这么想我可不能同意啊。咱们家可不是从前啦,有多少人想着法子巴结呢,我这妹子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嫁掉。再说,她白白的在家里吃穿了这么些年,总该为家里多考虑些吧。”
沈老太见儿子竟讲出这种话来,气的直骂他没良心。梦菊怕红泥难过,忙将她拉出来,道:“别听他胡说八道,你还小,这事儿不急。”
见红泥只是诺诺的应了声,显然受了影响情绪不好,梦菊又道:“反正现在吃饭还早呢,我带你街上买糖去!”
红泥这回却是有了反应,像她这般大的丫头,从来挡不住零食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