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逸躺在小床上，就着桔黄色的灯光看呈大字型摊在床上的躯体。手长腿长，皮肤白哲。扁平的腹部没有一丝赘肉，腰还很小。
杨逸赞叹了一会，低声自言自语：“我必定让你不白白牺牲。”
他是知道的，真正的杨亦成已经没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柳梦瑶和另一个同事过来了。那同事的位子就在他隔壁，他听别的同事喊他齐志刚。
齐志刚吃过晚饭，出来溜达，走着走着，就到杨逸这儿了。两人的住处只离几条巷。
上了楼梯，前面一个女孩背影很熟悉，喊了一声，回头，果然是柳梦瑶。业务部里传说柳梦瑶暗恋杨亦成，看来是真的呀。没准，两人已经好上了。
有可能当电灯泡，齐志刚有些不自然，不过已经遇上了，再回去就不合适了。
杨逸把两人让进屋。齐志刚才进屋，便喊：“你怎么不开窗，热死了。”
是很热，他还以为是没空调的缘故。一向在中央空调里呆着，习惯春夏秋冬屋子里恒温的杨逸也习惯了不开窗。
带着热浪的风吹进来，齐志刚只是喊热，又说要去买啤酒，问杨逸想吃凤爪还是鸭爪。杨逸听不明白，只好说随便。
看他风风火火跑出去，柳梦瑶只是笑，道：“这么胖还吃，吃死算了。”
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容易认，长得有特色的也容易认。杨亦成属于前者，齐志刚属于后者，又胖又壮又黑。
两人搬了小凳子在走廊坐了，扇不出什么风的风扇也挪到走廊。上一次的茶还有，柳梦瑶煮了沸水，泡了两杯，递一杯给杨逸，笑道：“要是齐志刚想喝茶，可就没有杯子了。”
醒来那天，恍惚间见有几人围着他。杨逸凝神，问：“他们是不是常过来？”
柳梦瑶道：“你以前很腼腆，他们几个老约你去玩，约十次你也没去一次。呵呵，我们德成的氛围好，同事之间都和和气气的，就算竞争也是良性竞争。”
氛围确实好，要不然郑爽也不会要把业绩挂在他名下。杨逸点了点头，道：“我……以前不合群吧？”
看这屋子的物件，木箱子里的衣衫，杨亦成日子肯定过得拮据。他不是腼腆，是不想让人看见他的拮据吧。
柳梦瑶点头：“有点。不过，”她随即两眼放光，道：“你自己或许没觉得，你醒来后改变很多。郑经理说，你在客户那里一点都不怯场，还指出客户的短板，把客户气得够呛。”
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吧？
杨逸喝了一口茶，淡淡道：“那个客户只有一条长板，其它的全是短板。”
柳梦瑶愕然：“怪不得郑经理让你放弃，这样的企业，怎么做得起来。”
杨逸道：“其实只要有那么一条长板也就够了。不要说还有个空壳子在，就算是一无所有，也能做起来的。”
柳梦瑶忙问：“是什么？”
杨逸淡然道：“老板周正茂。”在柳梦瑶的惊愕不解中，杨逸解释：“能把二十年积蓄用来投资的人，对成功是多么狂热。他会不甘心，不会放弃，撑过这一段，渐渐会走到顺境。我们要做的，只不过是提前扶他一把，然后等他感恩图报。”
柳梦瑶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这样风险太大。我上次跟你一起去见过周老板，他长得又难看又粗鲁，怎么可能知恩图报？”
小女孩以貌取人不奇怪，杨逸忍了，笑还是溢了出来。
柳梦瑶抬脚踹了过来，杨逸利索地躲过。柳梦瑶追过来。
杨逸跑没两步，做出暂停的手势，道：“太热，别闹了。”
他还没适应现在修长适度的身材，意识里还是以前的胖肥样子，随口说了这么一句，便停下来。
本来打闹一场，两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见杨逸沉稳不肯打闹，柳梦瑶也只好收住脚步。
敲门声恰好在这时响起，齐志刚一手拎四支冻啤酒，一手拎两盒酒料，大汗淋漓地进来。
三人在走廊围着小方桌坐了，下酒料是加辣的鸡爪鸭爪，就着冻得透心凉的啤酒，吃起来很过瘾。
杨逸啃了一只鸡爪，齐志刚已经啃了两只。杨逸看着他不禁发笑：“原来你比我还会吃。”
齐志刚面不改色道：“我没别的兴趣，就是喜欢吃。只要听说哪里有美食，马上就到。”
杨逸喝了一口啤酒，道：“吃货。哈哈，我也是，除了有很多兴趣，还喜欢吃。”
齐志刚大喜过望：“原来你喜欢吃呀，早说嘛。下次有好吃的叫你。”
看着这一对难兄难弟俩吃货，柳梦瑶提醒：“老齐，你别只顾着吃，也劝劝亦成，教教他怎么把业务谈成啊。”
杨逸汗了一把，犯得着嘛。
齐志刚用面巾纸擦油腻腻的手，道：“听说你把经理气得够呛？按我说，客户没钱，那就不用浪费时间了，反正客户有的是，翻开黄页继续打电话呗。”
柳梦瑶点头，一副这话有理的表情。
杨逸笑了笑，不想再多所解释，只是道：“喝酒。”
四支啤酒不够三人喝，杨逸到底拿了钱让柳梦瑶再去买了五支，三人喝到十一点，两人才告辞。
柳梦瑶和齐志刚一起走出来，齐志刚有些醉意，心里的话便藏不住，大着舌头问：“你怎么也出来了？怎么不住这里？”
柳梦瑶一怔，随即明白他的意思，红着脸骂道：“去死吧你。”作势要踹他。
第二天，开完早会，杨逸找了郑爽。
德成的业务经理主要的职责是帮着手底下的业务员成长，郑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亲自跑业务了。想着作弊帮杨亦成谈一单，再次把以前当业务员时的客户资料翻出来，拣几个有实力当时又没有谈成的，准备联系。
见推门进来的杨逸，忙道：“你来的正好，坐吧，听听我怎么电话营销，注意总结有什么技巧啊。”
杨逸坐下，道：“郑经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闰中那个客户，我还是决定接下来。你放心，所有的责任由我负责，如果到时客户赖账的话，咨询费我付就是。”
郑爽愕然，接着便怒气勃发，狠狠把话筒啪地一声摔在电话机上。
杨逸平静地道：“我知道这样做违反公司规定，不过，我有把握帮助闰中解决问题。”
郑爽死死瞪了他半天，吐出两个字：“出去。”
杨逸二话不出，走了出去。
柳梦瑶忙着打电话，也没注意他这边。
下午上班，郑爽喊他进办公室。
看样子，他已恢复冷静。
杨逸不请自坐，看着他，没有说话。
郑爽重重叹了口气，道：“小杨啊，当初招你进公司，是看你外貌有优势，人看起来也精神。你急着留在公司，我们都理解，但是，你说，这个事……”
不分男女，长得好看总是占优势的。杨逸在招人时也不会招一个丑八怪，但是让人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是有点怪怪的。
郑爽像是在打量杨逸的长相，又叹了口气，递过杯子，道：“给我倒杯水。”
啊？杨逸怔了一下，接过杯子，出门去饮水杯倒水。
喝完了水，郑爽抹了下嘴巴，像拼尽全力下定决心似地道：“这件事我会向陈总申请，但是陈总批不批准，我可不敢保证。”
杨逸道：“那是。谢谢郑经理。”
只要你肯向上申请，有你做保陈宇不会不批的。
杨逸云淡风轻回自己位置上做方案去了，对于这样的小公司，方案一下子就做好了。不方便的是公司没有配电脑给他，得靠手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