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时,天刚蒙蒙亮,月亮惨白的悬挂在西边尽心竭力的散发着最后的一点光芒。张琪和张青河穿戴整齐,背着沙包,准备着一天的开始——晨跑。
“青河、小琪,今儿就别去后山了,待会儿跑完回来吃过早饭就呆在家啊。”刘小云打开正房的门,看见儿子、女儿果然早就起床要去跑步了,喊住走到院子里的两人,急忙说道。
“娘,你起啦,为啥啊?”张青河诧异的问道。
“昨儿你爹说了,今儿咱们家杀猪,呵呵,今儿有猪肉吃喽,高兴不?”刘小云乐呵呵的笑道。
张琪先是愣了一下,突然蹦起来朝刘小云扑去,大声喊道:“真的?娘,太棒啦,哈哈,有肉吃喽!哈哈”真心看不出来从前是一个素食主义者,整一个无肉不欢的吃货架势。
张琪欢喜的欢呼声感染了刘小云和张青河,两人都笑眯着眼,咧着嘴看着蹦跳的张琪。张青河更是道:“小妹,咱们烤肉吃吧,你不是说过好多次了吗?”
“好啊,好啊。”张琪先是高兴的附和,接着想到烤肉比较麻烦又耗作料,眼巴巴的瞅着刘小云,撒娇道:“娘,行不?咱们今儿烤肉行不?啊……”
刘小云见眼巴巴的儿子、女儿,心里一酸,都是做爹娘的没用,一年到头也没能让孩子吃到几次肉。这次就让他们玩个欢吧,不就多耗些作料嘛,也该满足他们一次,眨了眨眼睛,憋掉了泛起的泪水,带点哽咽的回道:“好,咳咳,好啊,肉管够,好不?”
“耶耶,噢耶,太棒了,哈哈,娘真好!”张琪和张青山乐的手拉手的蹦在了一起。
“青河,小琪,啥事啊,这么开心!”张青云和弟弟张青松经过张琪家门口,看见院子里蹦跳的两人,好奇的问道,见到一旁的刘小云,问了声好:“婶婶早!”
“哎,你们也早啊,来找青河的?”刘小云笑眯眯的回道。
“嗯,找青河、小琪一起锻炼,呵呵。”张青松摸了摸头回答了刘小云的话。
终于从兴奋中回过神的两人,见到寒暄的张青云、张青松想起了自己还要晨跑的,遂急匆匆的朝刘小云道:“娘,我们要去锻炼了,会早些回来的,先走啦……”张琪边说边拉着还在说话的张青云朝院子外走去……
到达后山集合地后,张青湖和张青江早就等着了。张青松不待张青湖得意的炫耀自己来的早,唾沫横飞的宣布张琪家要杀猪的大事件,并对杀猪表示出了强烈的兴趣,提议今儿跑完步暂停练习,都去观摩杀猪行动,得到了张青云、张青湖和张青江的一致赞同。
张琪见大家都兴致高昂,料想强行训练效果也不佳,最主要的是她自己也要回家看古人是怎么杀猪的,话说两世为人还没见过杀猪呢!遂喜笑颜开的小手一挥,“准了……”
众人心不在焉的绕着村子跑了5圈,天色已经大亮,太阳公公也露出了羞涩的笑脸,照着天空红通通的。张琪等人沐浴在红红霞光中一路说笑打闹的着老宅走去……
“大哥、姐,我们回来啦。”张青河难得见张青山没有去学堂撇下追逐的张青江,高兴的朝张青山跑去。
“恩,今儿家里杀猪,我和夫子请过假了,在家里帮忙。”张青山摸了摸弟弟的头,温文的说道。
“青山哥”“青山哥”……张青云等人纷纷停下嬉闹带点生疏和恭敬的跟张青山打着招呼。这几年张青山一直跟着王秀才读书,甚少在村里玩闹,串门就更少了,张青云他们虽然跟青河、张琪玩的好,但和张青山还是比较生疏的,又因为经常听到自家爹娘夸奖张青山书读的好来教育自己,皆对这本家堂哥怀着羡慕崇拜又带点不自在的别扭心里……
“哎,你们是来看杀猪的吧,吃过早饭没,来和小琪、青河一起吃点吧。”张青山牵着张琪,招呼着他们,朝厨房走去。
“大哥,爹娘呢,姐姐呢?”张琪奇怪家里怎么这样安静。
“爹去请徐屠夫了,娘是去请大伯、三叔来帮忙了,小瑾去河边洗衣服了。”张青山一一告诉家人的去向,接着问道:“你和青河最近在干啥呢,天天起的那么早……”
“哎呀!”张琪惊呼的打断了张青山的问话,回头望着张青河等人,道:“爹去请徐屠夫了!”说完还重重的点了点头。
“啊……”张青河惨叫一声,和张青云等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垂头丧气的越过张青山,向厨房走去。
“咋了?”张青山奇怪的看了眼顿时无精打采的众人,不解的问道。
“唉!说来话长啊!”张琪人小鬼大的摇了摇头,长吁短叹道。惹得张青山轻轻拍了下她的头,笑骂道:“鬼机灵,快点说!”
“就是、就是……”张琪话到嘴边突然觉得难以启齿,事情都是她惹出来的嘛,虽然是有计划有缘由的惹祸,奈何说不得啊!张琪默默感慨了一下自己的伟大无私,但兴许脸皮还没练到家,尚还有那么一丝的羞愧之心让她甩下一句“你问青云哥他们”一溜烟的追上张青河,跑了……
弄清原委的张青山进了厨房见头快低到碗里,吃的全神贯注的弟弟、妹妹,噗嗤的笑了,发现家里有两活宝还是挺开心的。盛好了粥分给张青云等人后,笑眯眯端了张凳子坐在张琪身边好整以暇的看着呼哧、呼哧急急喝白粥的妹妹,促狭道:“小妹,白粥这么好吃啊,没想到你喜欢吃白粥,等会和娘说一下,你以后就喝白粥了,啊!”
吃的舌头都寡淡的张琪,一听,急了,正要反驳,不料嘴里还有粥,立刻‘咳咳咳咳’的呛了个惊天动地。张青山见妹妹呛到了,后悔自己不该在她吃饭的时候逗她,拍了拍张琪的背,倒了杯水,顺完气的张琪白了眼张青山,接过水,喝了一口,嘟囔道:“不就打了牛三一顿嘛,有啥大不了的。”
“是啊,没啥大不了,你还急个啥!”张青山没好气的回道。
“嘿嘿,那大哥,等会要是那屠夫跟爹爹告状咋办,你可得帮我说说啊!”张琪摇了摇张青山的袖子,还不忘转头寻求张青河的支持,“二哥,你也吱个声啊……”
“吱……”张青河擦了擦嘴,下意识的发了‘吱’声,见大伙都安静的瞪大眼看着他,迷糊的眨了眨眼:“干啥?都看着我干啥?”
“哈哈,哈哈,青河你太逗了,哈哈……”张青云等人皆被张青河逗的放下筷子,捧腹大笑,孩童清脆天真的笑声是这世间最美的音符,从张家老宅中传出,悠扬、长远……
辰中,在众孩童又期待又忐忑中迎来了跟在张二郎身后的徐达,和徐达身后的牛三。
“来来来,孩子们来,和徐伯伯打个招呼,等会徐伯伯杀猪,你们就有猪肉吃了,呵呵”张二郎进门看见自家院子里一溜儿的孩子,高兴极了,对着身后的牛三道:“小强啊,去和青河玩吧。”
张琪‘噗’的笑了一下,觉得小强这个名比牛三更可爱有意思的多了,心底深感这徐茂强可真悲催,小名、外号都这么‘带劲’,一个没忍住的笑喷了。牛三涨红着小脸,狠狠的瞪着张琪,握紧了拳头,觉得张琪这臭丫头一定是在想着那天后山打架的事,在嘲笑他,但又想到今儿自己有求与她,深吸了几口起,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愤怒,转头看向他处,来个眼不见为净。
张二郎瞪了一眼捂着嘴的小女儿,尴尬的对徐达道:“小孩子,不懂事,不懂事,你别介意,回头就好好训她!”
徐达则大度的表示不介意,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这个揍过自家小子的女娃。也只有三四岁左右的年纪,圆圆的脸上镶嵌着两个大大的黑葡萄般水灵灵的眼睛,正捂着嘴骨碌碌的转着眼珠偷笑,一看就是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徐达想不明白,这么个小不点儿是怎么打得过自家五大三粗的儿子的,怪不得自家小子不肯让他娘出面,实在是丢不起那人啊,徐达当即决定回家得好好磨练磨练那小子,简直把老子的脸丢尽了……
随后刘小云也请来了张大郎和张三郎,并各自的老婆、孩子都来瞧热闹了,就连张老头和张婆子也笑呵呵的来了。古代农家甚少杀猪的,就是杀猪那也是过年居多,这不年不节的杀猪,不是侧面表明了二儿子家日子过得红火嘛,张老头和张婆子皆与有荣焉,自发的过来帮忙了。
人到齐了,就忙碌起来,刘小云带着婆婆和妯娌去厨房忙活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烧两大锅沸水,张二郎搬出两条长板凳,徐达的两个小弟抬着大概有两米长的案板放到板凳上,旁边放着差不多长,一米多高的大木盆,以及一些大小,长度不一的刀具。然后几个男人走到后院的猪圈里,挑选了一头小点的猪,赶到旁边空着的早已清理好了的鸡棚里,合伙捉住了挣扎哀嚎不已的小白猪,摁在案板上,屠夫徐达口里衔刀,用手拍了拍,摸了摸猪的脖子,突然抓起刀,干脆利落的捅下去,血‘嘭’的一声喷出,暗红色的血汩汩地流,张三郎连忙拿起旁边的木盆放到猪身下,接住还在流淌的鲜红的热烫的猪血,等到血流得越来越慢,猪的叫声也越来越低,张大郎和张二郎、张三郎外加徐达的一个小弟,扛起猪放到旁边的大木盆里,林五娘倒入烧好的滚烫的开水,徐达开始刮猪毛。徐达刮猪毛有一手,经过他刮过的猪,都干干净净,不用重复在刮一遍,这也是徐达成为远近闻名屠夫的一个原因。刮完猪毛后,把竖直猪挂起来,从猪的中间开膛破肚,取出内脏,用水冲洗,差不多后取下只剩下肉的猪,放到案板上,剔猪肉,徐达麻利的剔下猪头,把肉割成一刀一刀,每刀肉的一头还刺了一个对穿的缝,方便穿绳子悬挂。
张琪在杀猪的时候被张瑾拉进了屋里,没见到血腥的画面,只听得屋外猪嚎叫的渗人的惨叫声,待出了屋子,就看到开膛破肚挂起来的猪,由衷的庆幸自己上上辈子做了不少好事,虽然上辈子年纪轻轻惨遭横死,但又幸运的带着上辈子的记忆穿越到了古代继续做人,不会被养的膘肥体壮的宰杀掉,最后还被端上餐桌吃掉。张琪决定以后若有条件要多多做做善事,就为了下辈子或者下下辈子不投胎成猪……
兴许成为富翁对现在一穷二白外加小不点的张琪有点远,兴许下辈子对于人生才刚刚开始的张琪来说还很早,总之,看着被徐达割成一刀一刀猪肉,张琪舔了舔嘴,咽了咽口水,兴奋的立刻抛弃了人生的感悟,跑到案板旁边挤开了更小的张青海,围观起来。被挤开的张青海刚要发出愤怒的怒吼,抬眼一看是前几天为自己报仇的四姐,瘪了瘪嘴,不甘不愿的挤到旁边去了。
榆钱村不大不小有八九十户人家,这时节杀猪的人家太少见了,张家老宅围满了大大小小的孩子,打打闹闹,好不喧嚣。百十来斤的猪肉除了自留和送人以外,还有很多是当时就卖的,一般会比猪肉铺子便宜个一两文,且又新鲜,村里听到风声的妇人都拎着篮子跑来称个半斤八两的肉回去给孩子尝尝鲜。
一时,张二郎和刘小云一个割肉,一个收钱忙的不可开交。张青山和张瑾则将张婆子煨好的由猪肉、猪肺、猪肝的汤盛好一碗碗的端给徐屠夫和帮忙的人喝。又浓又鲜热腾腾的汤吃的大伙大汗淋漓,笑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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