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小七来到包厢时,里面已经有了好几个人。在一边的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个身材不高的憨厚中年男人,理着短短的平头,面部没有任何的特点,如果扔到人群了,绝对是怎么也不会引人注意的那一种。但是他坐在沙发的样子很特别,好像有人监视一样,身体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目视前方,双腿自然叉开,很稳,很重。
在安小七打量自己的时候,吴二柱也在看安小七,尽管神色很是平静,但是当他第一眼看到安小七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惊讶,还是被安小七给捕捉到了,安小七太年轻了。尽管安小七神情冷漠,但是骨头上所反射的那种稚嫩,还是逃不出吴二柱那双老眼,这是安小七吗?真的让他不敢相信,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如此年轻还是大大的超出了他的想象。
安小七,进门后,从容的站在那里,和吴二柱相互打量着,没有任何的怯场,不卑不亢,淡淡的,就像是空气一样,也不率先说话,静等着东家说话。
“这就是青龙帮的七姐吗?真个是出乎鄙人的意料,竟然如此年轻。”吴二柱没有站起身,只是稳稳的坐在沙发上,抬头看向安小七道。
安小七苦笑了一下,没有回声,自己年龄真个是太年轻了,难免让人产生些许轻视。
自己的年龄是小了点,但是自己的身份在那里放着呢,身为青龙帮的帮主和蓝色的忧郁这种资产近千万的酒吧的主人,绝对有和吴二柱坐在一起的资格,但自己来了,他竟然连站都不站一下,真个当自己是好欺负的吗?
“既然吴老大不欢迎,那么告辞了。”安小七淡淡的说道,说完扭头就要走,没有一点还要留下来的样子。
“站住,谁让你走的?”吴二柱身边一个很是彪悍的一个高大汉子沉声喝道。
安小七本来就没有什么表情的脸蛋更是冷了下来,仿佛能够冻死人一样,扭头踏出去的一步也顿了先来,然后回过头来,淡笑着说道:“你也配做老大,连自己的狗都管不住,随便出来乱叫,怎么的还是要咬人不成。”声音清冷,动听,就像是玉珠落在玉盘中一样,但是说出的话真个是不怎么动听。
“你,臭婊子……”汉子道。
“住嘴。”坐着的吴二柱突然出口,喝止了那要骂人的身后汉子。那个彪悍大汉一下子被噎住了,悻悻的瞪了安小七一眼,但是安小七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一眼,让他郁闷不已。在安小七的字典中,没有这样的解释,一只狗咬了你一口,难道你还要再咬过去不成,而且还是一只如此不上档次的狗。
此时吴二柱站了起来,憨笑着对安小七道:“别急,原来是安小七帮主,我还以为不是呢,失礼失礼!”一边说着,一边还走向安小七伸出自己的手。
安小七淡淡的笑了笑,貌似没有在意,但是心里早就骂死他了,你个老狐狸。但是安小七也没有真的就是离开,毕竟还要算计这老小子来着,怎么能够离开呢。
安小七伸出了手轻轻的碰了碰吴二柱的手,就离开了,吴二柱也没有在意,一挥手道:“请坐,来尝尝这里的茶水还差不多。”安小七点了点头,至于说一边的眼睛要冒火的彪悍大汉,安小七根本就没有理睬他。
吴二柱是农民出身,曾经出来务工,干建筑活,但是有一年建筑工地的老板根本就不给结账,这就快过年了,把以吴二柱为主的一二十个农民工给急死,后来是吴二柱偷偷的独自去找那老板,听说是狠狠收拾了一番,并逼着他当场结了工人的帐,可是第二天他就被警察带走了,住了一个多月的牢,并且在牢里也发生了很多事,听说他把一个总欺负他的牢霸给用牙刷捅死了。后来不知道怎么搞的他竟然又出来了,从此性格大变,而且他出来的第二天,那个曾经欠过他们钱的工地老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警察怎么都查不出来。而以吴二柱为主的那帮子民工,组成了一个团体,混上了道上,什么都干,比如说帮人拆迁,对付顽固的不搬迁分子,还有帮人要账,收保护费什么的,至于毒肯定也是沾得。
“不知道,吴老道找小妹来,有什么事?”安小七淡淡的道。
“没什么事,只是大家都是混这城南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见个面,以后有事好商量着来。”吴二柱道。
“哦,是吗?”安小七应了一声,然后就不再应声,静静的端起自己面前倒好的茶,轻轻的品了一下。
吴二柱看到安小七品茶的样子,皱了皱眉头,对,他是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也没有见过什么大人物,但是安小七喝茶的样子,让他自然而然感到一种不一样的气质,一种贵气。这种气质让吴二柱没有由来的生出一种愤怒,他讨厌这种生来就没有生活担忧的上层人,为什么他们就能够不去担忧生活,不比为每一餐而烦恼。为什么自己就要为了一顿饭,几块钱而在烈日下汗流浃背,这公平吗?吴二柱仇富,非常仇富,自从拿给事件之后。
其实这都没有必要,也许人家的父母已经把应该吃的苦都吃完了,他们的后代也许不用奋斗,就站在令人仰望的地方,他们不用付出一丝汗水,就能站到别人奋斗一生才能坐到的地方。
但是吴二柱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既然能够有这种自然散发的气质,一定不是平民百姓,有着不凡的家世,不是自己能够惹起的,自己混这条路,是为了生存,那命来求得生存,还要受到别人的控制和要挟。但是人家可能就是为了追求那可笑的刺激,用人命来表现的刺激,这是他们这些挣扎在生活底层的人说永远无法理解,正所谓不一样的人有着不一样的天空,有着不一样的空气。他们就是为了自己的后代能够有这种生活,而去奋斗,任何东西都不是无辜得来的。
安小七只在那里一个劲的品着茶,悠悠的,觉不着急,很有空闲,这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所应该有的心境。生活环境决定一个人,经历决定一个人性格。
吴二柱看着安小七不自觉的叹了口气,他又想到了自己的那个和自己矛盾颇深的儿子。
一切都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