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不同寻常的地方。
纵使是深秋,这里依旧温暖入春。
纵使是深夜,这里依旧光亮如昼。
这里是靳国的皇宫。
皇宫外的一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
一身禁军统领的甲胄,腰间配着挂着佩剑,赫然就是那萧弦。
他的脸色有些虚弱的苍白,在原地不断的走来走去,像是等什么人。
“难道我理解错了?这是第二夜了,他应该要来啊。”他暗自说着。
“你没错。”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
从阴影里,走出来一人。
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声音清冷如同浸过这深秋的寒霜。
“三皇子。”萧弦低头跪下行礼。
“你是如何猜出来我一定会来?”
“本来不是很确定,但是三皇子要臣画皇宫守卫地图时就猜出,那位小姐的毒应该还没解吧?那是禁宫里独门的秘药,只有皇后娘娘还藏着一株冰晶雪莲。”
“呵呵,你确实不错。”
“三皇子过奖。”
“那你现在又猜到什么了吗?”司马澈笑。
“属下猜三皇子想必是想去皇后*宫里去拿解药吧,不过,臣还是建议三皇子还是先去见一下皇上,说不定会有别的方法呢。”
“哦。”
“在这靳国人人知道,皇上极为宠爱您的母妃宸妃娘娘,当年还曾想里您为太子。只是后来,宸妃娘娘忽然先去,又有朝臣反对才勉强作罢。后来,皇后娘娘有把您和四皇子互换了,把您送去紇国做质子。这十年,皇上可是一只没有忘记您,一方不断打压外戚,一方还在不断扶植新兴势力,这怕是在为接您回来做的吧。所以,臣斗胆请三皇子去看看皇上。”
“这么说,我是应该去看看了。”
“是的。”
“好了,你先下去吧。”
“那……”
“放心,我的人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到时候,会把他送到你那里去的。”
“那就谢谢三皇子了。”萧弦又磕了头,转身退走,消失在黑暗里。
司马澈站在原地,笑了笑转身隐入黑暗中。
此时,皇后的栖凤宫里,依旧灯火通明。
宫女们进进出出,端进来一桶一桶的热水,填满一方大水池。
伴着氤氲的水汽,池水里飘满花瓣。
皇后躺在水池边缘,任由宫女伺候着。
一名宫女,拿着搓澡的布,满头大汗的搓着。
许是,力气用的大了,竟是把皇后的背搓破一块皮。
她吓得大惊,战战兢兢的跪下,头磕在湿漉的大理石地板上碰碰的响:“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娘娘开恩饶命啊,奴婢实在不是故意的。”
“既然知道自己该死,又求什么饶?去领三十板子吧。”皇后韦氏头也没回。
“谢娘娘恩典……谢娘娘恩典……”那小宫女浑身发抖,仍开口道谢。
这是,内侍的太监走过来,拉过小宫女放在一条长凳上,就在浴间的外面行刑。
啪啪的板子打在皮肉上的沉闷声音传出,不时夹杂着小宫女的尖叫求饶声。
韦氏闭眼听着,脸上浮出笑容,似乎极为享受。
“这个声音是不是很美妙?”她闭眼轻声道。
身边伺候的宫女,都不敢出声答话。
都战战兢兢,手上更为小心了。
好不容易,才伺候皇后沐浴完毕。
这时,那宫女早行刑完了。
内侍迅速的收拾了一下,在地上有铺上柔软的红色地毯。
韦氏光着脚走过地毯,在梳妆的铜镜前坐定。
一个小宫女拿过一块干的软棉布,轻轻的裹住她湿漉的头发,轻轻的揉着吸干水。
铜镜里印着一张脸,皱纹已经爬上眼角,脸色有些苍白。
“连碧,你说我是不是老了?”韦氏盯着铜镜中的自己,忽然问道。
“哪有?皇后娘娘您容颜依旧,还是当年的京城双姝之一。只是不同那些个年轻的狐媚子,带着母仪天下的成熟与威仪罢了。”
“京城双姝?连碧你还是这么会说话。”韦氏笑。
“奴婢说的是事实。”连碧笑。
“既是京城双姝,那你倒说说,我和宸妃两人相比,到底如何?”
“这……宸妃娘娘早已仙去,现在怕早成一抔黄土了,如何能和娘娘比?”
“是啊,早成一抔黄土了。可是……可是为什么这个早成一抔黄土的人,仍旧揪着他的心?从前是那个贱人,现在连她的孽种,仍让他心心念念?都十年了……十年了……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忘不了?”韦氏忽然愤怒的站起身,拿起一个杯子砸向铜镜。
那帮着绞干头发的宫女一时反应不及,扯掉了韦氏好几根头发。
吓得拿着棉布,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讨厌呢。”韦氏转身蹲下身,尖尖的手指捏住宫女的下巴。
“娘娘……娘娘……娘娘开恩……开恩呐……”宫女吓得浑身发抖,眼泪都涌了出来,又不敢挣开,只好喃喃的求饶。
清秀的面容,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不忍开罪。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楚楚可怜又勾魂夺魄,让韦氏不禁想起了当年的宸妃。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现在的这个样子,你这个样子会让我忍不住想起那个贱人。”韦氏的手捏的更紧了,手指都嵌进那个宫女的肉里,鲜血顺着鲜红蔻丹流下来。
“把她给我拖出去杖毙。”韦氏咬牙切齿的松开手,轻声道。
“娘娘……娘娘……娘娘饶命啊……”宫女一脸死灰爬过来,想拉韦氏的裙角。
可是一边的太监,没给她机会。
几人架住她要往外面拖。
“韦氏,韦氏,韦氏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你这个怪物……怪不得皇上不爱你……宸妃娘娘那是天上的仙人……而你……你就是怪物……哈哈……哈哈……你这个怪……呜呜……”那宫女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心中愤恨不已。
一旁的太监怕她在骂出什么话来,慌忙捂住她的嘴,拖出去了。
院子里不断传来棍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那宫女的声音倒是没有传来,想是被用什么堵住嘴了。
“哈哈哈…………哈哈……我就是毒妇又如何……是怪物……又如何……哈哈……你们还不是都死在我手里……哈哈哈哈……而我……我还活得好好的……哈哈哈……哈哈哈……。”韦氏癫狂的大笑。
一边的一众宫女太监无一人敢上前来劝。
“连碧。”
“奴婢在。”
“你知道,我为什么刚刚要杖毙那丫头吗?”
“那奴婢,以下犯上,其罪当诛。”
“呵呵,这不是主要原因,你知道吗。昨日,那丫头竟然悄悄跑到我的寝宫来偷冰晶雪莲,你说如此奴才是不是当诛?”
“是该死。”
“我这个人,最恨就是那些个叛主之人,尤其还是长得很狐媚子的叛主之人。你们说这些个人该不该杀呢?”韦氏摸着自己的指甲问。
“娘娘明鉴,我等一定忠心耿耿,绝不敢有丝毫背叛。”众太监宫女跪下道。
“呵呵,你们明白就好。”
且不说,皇后寝宫里众人提心吊胆。
在皇宫里的司马澈此时正遇上一人,此人一身黑袍,宽大的斗篷遮住整个身子,头上戴着宽大的帷帽遮住整张脸。
“你便是伽音吧。”
“三皇子果然好眼力。”伽音回话,没有想象中太监那么尖细的嗓音,声音有些沙哑但并不难听。
“你是要阻我吗?”
“是。”
“那就来吧。”
司马澈抽出长剑,随手挽出一个剑花,刺了过去。那一剑看似寻常,却是用了十成的功力。
伽音也随手抽出自己的长剑,一阵剑光飞舞,两人都得不相上下。
“你也是出自天山?”司马澈惊讶的问道。
“这个就不必知道了。”伽音一剑刺过来。
“为什么呢?看你的武功,在江湖上也应该是极有名气的。怎么会来这皇宫?”司马澈挡开剑笑道。
伽音并不回答,只是不断的出招。
“让我猜猜,一位江湖有名的侠客,甘心屈就委身皇宫,甚至还愿意当太监。如果说是为了名利也说不过去。这个世间,能让一个男人疯狂的事情并不多,除了名和利,恐怕也只有情了。你说对吗?”司马澈笑着继续问。
伽音仍是不回答,只是剑招明显的凌厉了许多,招招直刺要害。
“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吗?没关系的嘛,大家都是男人,说说有怎么样呢?咱们这样刺来刺去的多没意思?哦,我忘了,你现在已经不算男人了,嗯,让我想想,你这性别还真是让人不好定义啊。哦,对了,我告诉你啊,在很远很远的一个地方,也有一种和你一样性别不详的人呢,想不想知道?”司马澈问道。
“聒噪。”伽音开口,又刺出一剑来。
“瞧瞧,你好奇心来了,你想知道就直接问我嘛,我又不是不告诉你,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那种人啊……叫人妖”司马澈趁着伽音愣神之际,往他肋下刺出一剑。
伽音回手挑剑挡住,两人斗得不分上下。
司马澈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时已快子时了。便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你在这浪费时间这么久吗?”
依旧没有答话,司马澈只能自顾道:“那是我已经命人在那位皇后陛下身上下药了,也是曼陀罗,我的人现在估计已经得到解药了吧。你那位皇后娘娘怕是性命攸关啊。”
伽音手上的剑顿了顿,司马澈趁机刺出刁钻的一剑,这次他没能躲过,虽是避过了要害,肩膀被刺穿,鲜血直流。
不过,司马澈也没讨得好,手臂上留下长长的伤口。
那伽音似乎没有在乎自己的伤势,回身站在原地,一双眼睛从帷帽里紧紧的盯着司马澈。
“怎么?不信吗?你可以试试,那药在易怒的人身上发作的速度会更快吧,你要不要赌一赌?”司马澈笑的光棍。
伽音沉默半响,忽然回身,不理会司马澈朝皇**的方向去了。
“这个人妖总算走了,还好哥聪明,再和这个疯子耗下去,一定没完没了。”司马澈收了长剑,扯下一丝衣服,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往另一个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