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良听孟遥已有未婚妻,心里的郁结慢慢就消散去了,只是一想起昨日墨芸灀到他府里说要退婚一事,他心里难免还有些酸涩。自从皇伯下旨指婚之后,拓跋良就认定了墨芸灀作为他一生的伴侣。镇守边疆之时,也不是没有女子向他示好,可他全都拒绝了,甚至连通房都没有收。他想要给墨芸灀不一样的生活,想给她一个一心一意的丈夫。
可是,显然的,墨芸灀不领情。她心中喜欢的,是眼前温暖阳光的白衣少年。他比不上他的,他手里沾满了鲜血,而孟遥,却是个令人温暖的人。就连他都没有办法去讨厌他,看见他的笑容时,连心都要融化。
原以为,他默默守在墨芸灀身边,她会知晓自己对她的心意,可是未想到,她竟然提出要退婚。面对她的哀求,他无法拒绝。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跟皇伯说。皇伯是个极为霸道的人,悔婚等于抗旨,难保皇伯不会迁怒六娘。若是惹恼了皇伯,那六娘……
拓跋良不敢想象,他心乱如麻,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但是眼下,孟遥说他有了未婚妻,那么六娘定然会对他断了念头。因为六娘是墨家嫡长女,绝对不会下嫁为人妾室的。
想到此处,拓跋良不禁又露了笑意,只要跟六娘说孟遥已有心爱之人,六娘定然会对他死了心的。
珺瑶看他一会儿愁容满面,一会儿又眉开眼笑,不禁暗自摇了摇头,陷入爱情之中的人呐,总是这样患得患失的。不过拓跋良亦算得良配了,对六娘这样宠爱有加。但愿六娘懂得珍惜,别辜负了他才好!
齐掌柜招呼小二连连上了珍馐,惹得珺瑶食指大动。她两眼放光,拿着筷子盯着一道道上来的菜肴,口水都快流了一地。
墨玉琤嗤嗤地笑,“哈哈,孟遥,你看你,口水都流下来了。”
珺瑶一点儿都没有觉着不好意思,笑呵呵道:“嘿嘿,咱们可以动筷了罢!”
拓跋良笑一笑,“吃吧!”
话音弗落,珺瑶的手“嗖”地就伸了出去,夹了一块烤鸭,鸭肉嫩滑,入口即化,感动得她泪眼汪汪。墨玉琤觉着孟遥十分地有意思,不过吃一个烤鸭就感动成这般,这烤鸭真有这么好吃么?
三人愉快地用着饭,而后又用了几道甜品,差点儿没把珺瑶感动得晕过去。她发誓,以后每天都要到聚贤楼吃饭!
三人边用饭边聊着天,气氛十分融洽,拓跋良的心情也看着好像好了许多。墨玉琤不知说了什么笑话,惹得另外两人哈哈大笑。门外偶尔路过的墨玉珩眼见这一幕,脸拉得老长,一双眼眸直勾勾地盯着珺瑶,似要将她千刀万剐!
珺瑶敏感,忽感觉似有一道冷厉目光落在她身上,转眸去瞧,见墨二郎站在门外,神情狠绝,不禁暗自笑了笑,向他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哼,谁让你给我下毒,我赫连珺瑶可不是好惹的!
墨玉珩蹙一蹙眉,神色更显阴郁,他攥一攥双拳,勉强忍下心头怒火,撩一撩身上衣裳,朝里踏一步,福声道:“微臣墨玉珩见过安乐王世子!”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拓跋良微微惊诧,他忙道:“玉珩不必多礼!”
墨玉琤见是自家二哥,忙拉着他坐下,“二哥用过饭没有?”
墨玉珩也不答话,只一味盯着珺瑶,颜色阴郁得厉害。拓跋良和墨玉琤见之面面相觑,二人对视一眼,拓跋良才出声道:“玉珩这是怎么了?孟遥哪里得罪了你,你怎么……”
“怎么得罪了我?”墨玉珩冷哼一声,心里的怒火一齐涌了上来,“他叫人跑到惊鸿阁大闹了一场,我墨玉珩的脸面都被丢光了!孟遥,你可真是个卑鄙小人!”
拓跋良被他唬了一跳,因为墨玉珩一向是个极有礼貌、温和之人,他从不谩骂下人,甚至连一句重话都不曾有过,更遑论眼下竟然会用了这么重的字眼去责骂孟遥。
“这……这是发生了何事?”
珺瑶却一脸淡然,她只微微挑了挑眉毛,冷笑道:“孟遥一向不曾说过自己是个君子。倒是尚书大人,一向自诩正派,儒雅君子,却做得那等卑鄙下作之事。如今还敢恶人先告状,嗬,尚书大人,我倒是不知你竟会这般恬不知耻!”
“你!”墨玉珩被珺瑶的伶牙俐齿堵得哑口无言,她竟然知道那晚上是他……嗬,肯定是孟寒初告诉他的。暗自咬一咬牙,有火不敢发。
一旁墨玉琤见二哥受辱,义愤填膺地吼道:“孟遥,不许你这么说我哥!我二哥是个好人,你别血口喷人!”
珺瑶勾一勾唇畔,“有没有血口喷人你以后自然会知道。”话虽是对墨玉琤说的,可眼睛却是盯着墨玉珩。
他太狠了,给她下了迷情药,又下了情毒。情毒发作时,让痛不欲生,直想着自杀了断了去。她发过誓,要让墨玉珩也尝一尝噬心之痛。
墨玉珩敛一敛怒意,拦住弟弟,勾唇朝珺瑶笑道:“你说这话可有证据么?没有证据便千万不要乱说,不然风大闪了舌头。”他已经自那怒火之中慢慢冷静下来,他不过丢些连,可赫连珺瑶却要日日受情毒之苦,看起来还是他划算些。虽然那如意铺子有些麻烦,可是,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
做这般想着之时,他已然恢复他翩翩佳公子的模样,面露温和笑意,只是眉梢处蕴了一丝冷意。
珺瑶见其快速冷静下来,又反过来质问她,不禁面色一寒,“尚书大人想要证据么?”她指一指自己怀中的短剑如破,眉眼含笑,朝墨玉珩抛了一个眼神。墨玉珩霎时明白过来,不由得攥一攥拳头。他的手掌心,到夜晚上会发出微微的光亮。那是那天拿了赫连珺瑶的短剑之后留下来的。他怎么洗都洗不掉,问过大夫,说是沾上了一种特色的染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