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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不再逃避

“在一个落后偏僻的小镇,一个女人独自带着女儿是一件很艰难的事,记得小的时候就有人不断的上门找麻烦,欺负妈妈,收保护费,我那时还小,什么都不懂,只能被妈妈护在身后,我妈········她独自一人面对着所有的事却从不肯抱怨一句。“

“所以我恨我爸爸,是他的不负责任让妈妈一个人面对着众人们斥责,面对着别人异样的眼光而抬不起头,是他的绝情让我妈受尽劳苦,一个人孤苦伶仃。也是因为他我才进了少管所,才会有那段不堪的回忆,所以,我恨他。”

林晗看着洛沐,看着这个跟自己在一起三年,自己却从没有走进她世界的人。初见时,她虽是清爽的短发,但是却有种阴郁的气质,那个时候,她便知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日后的相处,她沉默寡言,礼貌孤僻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却为她独留一面,在她面前虽温和,但是眼底掩藏着心事让人一目了然。几年的相处,她竟不知她还有这样的过往,这样难以启齿的身世。

“林晗,你说我该恨他么?”眸底带着卑微的问求,洛沐低低的问道。

此刻,她抱着膝盖独坐在麦田里的样子倔强而孤独,有种让人心疼的脆弱,林晗看着她,低声反问道:“如果将来有一天,你的爸爸回来找你们母女,你会怎么做?”

洛沐抬头,茫然的看着前方:“我不知道,在过去的生命中没有爸爸这个词,那么,等到现在已经晚了,所以,我希望将来他也不要再出现,可是·······可是,我又不甘心妈妈这些年来所承受的苦。”

林晗靠近她,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低声劝慰道:“不甘心又能怎么样了?已经过去的,就都放下吧,你的妈妈都能释怀,她现在很开心,因为她有你,她最大的心愿是希望你能开心健康的活着,洛沐,你放下对爸爸的怨恨吧,现在你的身边都是关心你的人。”她轻轻的抱着她,抚摸着她头上的短发,给她温暖和抚慰:“这些事情你一个人憋在心里很久了吧?现在讲出来会不会好受一点?我能理解你的沉默孤僻,但是我更希望你可以开心快乐,往掉那些事情,好吗?”

洛沐不再讲话,她安静的靠在林晗的怀里,闭上了疲惫的眼睛。在迎风起伏的麦田里,林晗静静的抱着洛沐,任清风吹徐,安静祥和········

良久,洛沐从她的怀里挣脱,她认真地看着她,突然问道:“那个雨夜,我向你表明心底那不堪的感情之后,就以为你会离开我,但是最后,你却回来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你不怕我吗?”

“不怕。”

“为什么?因为你一点都不在乎吗?”

“不是不在乎,而是因为你我之间,根本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洛沐茫然的叹了一口气,顿时瘫软了下来:“对啊,同性恋,又能怎样呢·········人们都很排斥的感情········你又怎么可能是呢?或许,只有我才是个变态畸形的人········”

“洛沐。”不知为什么,这样脆弱的她竟然让林晗觉得害怕。她伸出手抚着着她茫然的脸,焦急的问道:“你怎么了?洛沐·········”

突然,她一把抓住她温热的手掌,深暗的眼睛紧紧地凝视着她,沉声问道:“你喜欢我吗?”

“喜欢,因为喜欢,我才会和你在一起,才会来你的家乡,但是·········”林晗抬眼看着洛沐,眼珠澄静:“洛沐,你相信我,你之所以会觉得喜欢我是因为你的身边从来都只有我,这只是一种由于过分依赖而产生的错觉,等你不在封闭自己,等你接触的人多了,那么我也只会是你朋友中的一个,而且,我相信你是一个正常人·········”

“怎么证明?”

林晗站了起来,静立在那金黄的麦田中,任清风吹起长发,她看着洛沐,良久才说:“用我的身体去证明。”

那声音,清淡如丝,飘在风中,清晰可闻········

当天下午,她们在包子店帮洛妈妈打理小铺,洛沐站在前台卖包子,林晗坐在狭小的店里帮洛妈妈将那未用完的面粉收装好。她们明天就要赶回北京,所以,黄昏时刻,便早早的收了摊子,三人相跟着往街道尽头的房屋走去。

回到家中,洛妈妈在厨房里忙碌着,林晗站在一旁给她帮忙。此时,洛沐透过门缝偷偷的看着她们,看着这两个她所深爱的女人,她知道妈妈很喜欢林晗,那在厨房里和谐的景象,让她莫名的想通了一个道理,难怪她的爸爸会嫌弃她不是个男孩。仔细想来,如果她要是个男孩的话,那么刚出生时,她便可以留住爸爸;如果她的性别为男,那么现在,她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和林晗在一起。多么简单的道理。

吃饭时,在昏黄的灯光下,洛妈妈和林晗聊着天,洛沐静坐在一旁沉默的吃饭,安静的好像不存在一般。

饭后,洛妈妈在厨房里洗碗,只剩林晗和洛沐都在客厅,她们面对面的干坐着,彼此沉默,空气中有种微妙的气氛。

夜深,三人都已经睡下,洛沐和妈妈睡在一起,而林晗一个人睡在洛沐的房间里。此刻,她躺在洛沐干净朴素的木床上,鼻尖萦绕着床单清淡缄默的香气,内心极为平静,黑暗中,她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暗自的感受着洛沐的童年和少年,感受着她所经历的一切。

小镇寂静,秋夜微凉,一切如常。林晗倦意来袭,便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中她看见床头的手机忽然亮着幽蓝的光,便睁开眼睛,拿起手机,那是洛沐发来的一条短信:把门打开,我在外面。

仅仅几个字,却让她莫名慌乱了起来,惊慌之余,赶忙下床,来到门边又踟蹰犹豫了一会儿,才默默的将门拉开。

门开之后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一切便如飓风般同时袭来,让本就惊慌的她完全没有了思考的余地,大脑一片空白,容不得半分抽离。

在那狭小的空间内,在那无光的黑暗里,洛沐无声的亲吻着林晗,她紧紧的抱着她,不顾她的挣扎与反抗,唇瓣的撕磨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她闭着眼睛,在黑暗中忘情的吻着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更不给她思考迟疑的余地,然后抱着她,一个转身,翻倒在了床上·········

“洛沐。”只听林晗低低的喊着,她用手死死地抵着她的肩膀。

洛沐的动作停止了片刻,在黑暗中,她们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只听的到彼此加速了的心跳。良久,她靠近林晗,呼吸冲在她的耳边,低低的说:“你不是想用身体证明吗?现在······就可以。”说完,她依旧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低头吻上了她的嘴唇,那反抗的手被她沉默地束缚在身后,不顾她的颤抖将手伸进她衣服里,抚摸着她光滑的皮肤。在黑暗中,两个人都沉默着,一个沉默着掠夺,一个无声的反抗,也是一样很有默契。

终于,在离开林晗的嘴唇去亲吻着她的脖子时,她听到了耳边她声音:“洛沐,你妈妈就在隔壁······”那声音低低的,带着央求,洛沐心里一软,她放开了她,猛然翻身躺在了她的身边,在黑暗中不言不语,望着夜发呆。林晗紧张的神经渐渐放松,她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两人静静的躺在一张床上,都睁着眼睛谁也没有讲话··········

第二天早上,洛沐睁开眼睛,扭头就看到了旁边的林晗,她面容沉静,睡颜很美。洛沐贪婪地看着她,突然,林晗睁开了眼睛,好像她本就醒着那般,一睁眼就和洛沐贪恋的目光接触了。下一秒,只见洛沐狼狈的避开自己的眼睛,赶忙起身下床,临走前在床边随口应和一句:“该起来了。”

看着她夺门逃离的背影,林晗眼神黯然,喃声道:“你这是何苦呢?”

她们吃着洛妈妈煮的面,两人都低着头,谁也没有说话,都怀着各自的心思,沉默小心的相处。洛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将洛沐的一些衣服放在她的背包里。

“洛沐啊,你昨天不是和我睡在一起的吗?后来怎么跑到林晗那里去了。”走过来的洛妈妈突然问道。

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原本沉默吃饭的两人不禁同时抬起头,她们尴尬的相互望着对方。洛沐看了林晗一会儿,然后避开了自己的眼睛,抬声回应道:“我们早上要提前起来收拾东西,怕打扰你休息,所以就干脆睡在一起了。”

“哦,这样啊!”洛妈妈喃喃的说。

在一旁的林晗不禁认真的看着洛沐,自从知道她的感情之后,她从来都没有这么光明正大的看过她,而此刻的洛沐没有表情,低眉敛目,俊秀的脸庞上带着撒谎成功后酷酷的表情,那浑身散发着的女生少有的沉默稳重的气息,像一株生命力旺盛但缄默的植物一样,潮湿青涩,让她平静的心不禁为之一颤··········

清晨,远山与天边呼应的地方有一道金亮的光,这是太阳初升的时刻,微凉的清风徐徐的吹着,悬在半空中的电线上,有几只麻雀在栖息,天空洒下缕缕的光,照射着这个南方的小镇,静谧而又安详。

洛沐坐在汽车上跟母亲告别,她透过车窗的玻璃看着母亲瘦小的身影,看着母亲踮起脚张望着自己的样子,看着母亲头顶上那显眼的白发,不禁一阵心酸。车子开动,她别过头,心情倍感沉重,眼底极为黯然。这么多年了,她还是那个卑微的她,虽然对周遭有许多不满,但依旧无力改变一切。可就在这时,身边的林晗却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力气不大,但是却让她很是安心。

“林晗,你记住,无论任何时候,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仿佛被人窥探到了心底的脆弱,仿佛是要保留最后的自尊,洛沐冷漠的将手抽回,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流动的景象。

“在你的眼里我这样做是在同情你吗?”反问的语气带有些许责备的意味,林晗看着她,眼珠澄静,说:“洛沐,我没有同情你,相反,我觉的你很坚强独立,跟那些含着金汤匙长大,受着父母的宠溺而无所事事的人相比,你的性格和经历更具有吸引力。”

洛沐静静的听她说完,然后扭过头,静静的看着林晗。此刻,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的身上,明亮的光线穿过她短发的间隙,使那沉郁的脸有种淡淡的迷离。林晗避开自己的眼睛,不去看这样的洛沐,但是洛沐紧紧的盯着她的脸,不给她任何逃离的机会。

“林晗,你喜欢我吗?”

她静静的问,林晗静静的听,没有回答,但也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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