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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上京赶考

三年一度的秋试快到了,陆游在自己房间收拾整理东西。如今,经过这些年的努力,他的文章已经是突飞猛进,在学子中也算是小有名气了。这一次的秋试,他早已做好了准备,而且是志在必得。

陆游来到唐婉的房间道别,“婉妹,我明天就要上京赶考了。你放心,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最迟明年春上殿试结束我就回来。你在家里要多注意保重自己的身体,帮我照顾我父母。”

“游哥,赴考路上不仅旅途疲劳,还须时时温习课业,其辛苦自不待言。万一中途有个伤风感冒的,也没有人照顾。反正我在家里也没有事可干,我想跟你一块去。如何?”唐婉道。

“好啊,我也巴不得你能陪我去。”陆游一听顿时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他把唐婉放到家里,本来就有些不放心。虽然唐婉已经是他未婚妻了,可这不还是有一个赵士程在那儿虎视眈眈的吗?这会儿唐婉主动提出来要跟自己上京城赶考,那可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大好事。可是没过一会儿,脸上又马上由晴转阴,“只是,只是这个,恐怕得我父母亲同意才行。”

“好,那我们一起去跟母亲求情去。”唐婉很有自信地笑了。

唐婉跟陆游一起来到唐氏的房间,恰好陆宰也在。两人一起向父母请了个安。

“明天就要上京赶考了,你东西都准备得怎么样了?”唐氏十分关切地问道。

“回禀母亲的话,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孩儿此去一定不辜负二老的期待,像哥哥那样,取个功名回来,光宗耀祖。”陆游答道。他对自己的水平很有信心。

“那就好。不过,千万不能大意。关羽大意失荆州的历史教训一定要吸取啊。”陆宰道。

“嗯。这个孩儿记住了。”陆游应道。

“姑父,姑母。晚辈也有一事相求。”唐婉道。

“你有什么事,说来听听。”唐氏挺感惊讶的。这么多年来,唐婉还是第一次有求于自己。

“我想跟三哥一块去。求姑父姑母恩准。”唐婉说完后自己脸色都有些发红。

唐婉的话一说完,让唐氏与陆宰都颇感意外。

“你一个女孩子家,怎能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呢?”唐氏道。

“姑姑,如今我与三哥已经订过婚了。我陪三哥出门,也不算是什么伤风败俗的事。三哥上京赴考,路上不仅旅途疲劳,还须时时温习课业,况且长途跋涉之风云难测,万一中途有个伤风感冒的,大家都忙自己的事,也没有人能照顾他。婉儿也正是放心不下,才想陪同一块前去,还请姑母成全。”唐婉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的理由。

唐婉的一番话,不禁使陆宰想起了自己以前赶考途中的种种情形。赶考赶考,一个“赶”字确实道出了应试者的千辛万苦。有人以孱弱之躯,赴考路上中暑、晕船,最终只能半途返回,甚至因此“绝意名场”。也有人入京师赴省试,过桥坠马,这样的意外也不是没有。当历尽长途辛劳,终于到达考场时,等待士子们的还有更多考验。因为用于考试的场所都比较简陋。所谓“寒余雪飞,单席在地”;“数百人夹坐,蒸熏腥杂,汗流浃背”……如果运气不佳,考生的号临近厕所的“底号”、狭窄不堪的“小号”、临时搭建的简陋“席号”,“凡此三号,魑魅所守,余在举场,十遇八九,黑发为白,韶颜变丑”。在这种号房待三天、考三场,自然极易受湿。正如俗语云:“三场辛苦磨成鬼,两字功名误煞人!”既然唐婉体谅游儿,愿意吃这一份苦,陪同赴考,这姑娘倒也不失贤惠。当下便已心允了。

唐氏正要找理由反对,陆宰已问道“游儿,你们自己可商量好了?”

陆游一听父亲已有同意的意思,立即回道:“孩儿都已商量过了。”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既然你们两个愿意同甘共苦,那就去吧!”陆宰道。

“谢过父亲。”陆游一听,十分高兴,跟唐婉一起谢过父亲。

“你舅舅也在京城的,我跟他也是好多年没能见面了,这是他的地址,你到了京城,就去拜访一下他吧。”唐氏一看陆宰已点头答应,便不再反对,叮嘱道:“他任京官也有些年了,认识的人肯定也多。你这是第一次出远门,到了京城也是人生地不熟的,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你舅舅。”

“好的,孩儿记住了。那我们先去准备一下东西。”陆游应道,然后与唐婉兴高采烈地退下去准备赶考的东西了。

看着小两口子兴高采烈远去的背影,唐氏跟陆宰嗔了一声。

“你呀,就知道惯着他们。”

陆游回答道:“我是看着他们啊,就想起了我们年轻的时候。如今,是他们的世界了。婉儿体谅游儿,愿意同吃这一份苦,陪同赴考,我看这姑娘倒也不失贤惠。就让他们去吧。再说,游儿此去,是志在必得。路上多一个人照顾他,我们也放心些啊。”

听说陆游要上京城赶考,大家纷纷前来探望。

这时,师父阿九也带着一样东西进来了。看到阿九,陆游马上打招呼:“师父,你老人家怎么也来了啊?”

“怎么?不欢迎吗?”阿九笑着道。

“师父平时是请都请不来的大稀客,就是再借给徒弟几个胆也不敢不欢迎啊!”陆游在师父面前一点也不感到拘谨。

“我听说你要去京城赶考,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所以我也来凑个热闹。”阿九说着就亮出了自己带来的礼品。“这是你祖师爷留下来的,我想你出远门肯定用得着,所以就给你带过来了。”陆游当即接过这个三尺长半尺宽的檀木盒,右手轻轻一扣,把盖子打开了。众人一齐把头凑过去,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把古剑,剑鞘和剑柄,皆是黑色,上面刻有简单的花纹。剑鞘上用隶书写着“天龙”二字。陆游拿起剑来,只觉触手生寒,便知这把剑的确是一把宝剑。他右手握剑,左手抓鞘,刷的一声,把剑拔出半截,便见寒光四溢。于是便赞了一声:“好剑!师父,这剑还是你留着自己用吧。徒儿受用不起啊。”

“瞧你说的是什么话呢!自古宝剑赠英雄。师父老了,也干不出什么大事来了。这剑就送给你了。希望你将来能要用它匡扶正义,收复中原!”阿九说道。

陆游轻抚天龙剑,慨然说道:“徒弟定然不负师父之望,绝不让此剑蒙羞。”说完拔剑出鞘,身影晃动,剑光闪闪,竟在屋子内舞起剑来。只见他出剑之时,有如雷霆之怒,收剑之时,却似江海澄光,白衣寒光,滚滚翻动,看得众人都痴了。唐婉看着此景,不知怎的,心中忽有慷慨高歌之意,情不自禁的拍栏歌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疯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唐婉一曲唱完,陆游将剑往空中一掷,然后又手持剑鞘,准确地将剑接入鞘中。阿九看了,也不禁点头,看来陆游的武功已得自己的真传,普通的人,三五十人也是近不了他的身的了。只不过还缺少一些江湖行走的经验。于是又叮嘱道:“你没出过远门,不知道在江湖行走的险恶。我本想也陪你们去的,不过老爷说了,你们只是去赶考,应该不会碰上什么大事情的。你们自己去闯荡闯荡也好,不过,出门在外,一定要谨慎小心。有些麻烦不必惹的就不要去惹。小心行得万年船啦!”

“嗯,徒儿记住了!”陆游朝阿九扮了一个鬼脸。

第二日清早。考生们告别父母兄弟,开始上路了。沈元松、陈公实等人刚开始还以为唐婉主仆二人只是前来送行的,也没在意。等到走了一段路之后,陆过道:“婉姑娘,你还要送多远啊?再送就要出县界了!”

菊香笑道:“升少爷还不知道吧。我们小姐可是要跟你们一起去赶考的。”

众人一听,大为惊讶。

菊香接着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凭我们小姐的才能,肯定能与三少爷一道把这届的状元、榜眼都拿了,然后再来个夫妻双双把家还。”

这话说得连唐婉都听不下去了,斥道:“你这疯丫头,乱嚼些什么呀!”然后又跟众人解释道:“我这回只是陪同赶考的,休听菊丫头胡说。”

沈元松道:“其实菊香并没有胡说。婉姑娘的才华我们都见识过,真要是皇上开恩,允许女生也能参加考试,我想凭姑娘的才能肯定也能金榜题名的。”

唐婉道:“我不喜欢什么金榜题名,你看这历朝历代,又有几个女臣?就算是一代巾帼首相,上官婉儿,位极人臣,也终落得个不得善终。还是就这么平平淡淡过日子的好。”

“那也是,将来陆游兄高中,状元及第,你也就是诰命夫人。”陈公实道。

“你们怎么又扯到我头上来了。要是大家都觉得无聊,不如我们一人讲一个故事吧。不过呢,今天我们都是去赶考,所以我们讲的故事都必须跟赶考有关的。”陆游道。

“好啊。”大家都非常赞同。

“那好,我先说吧。”陆游道:“有一位秀才第三次进京赶考,住在一个经常住的店里。考试前两天他做了三个梦,第一个梦是梦到自己在墙上种白菜;第二个梦是下雨天,他戴了斗笠还打伞;第三个梦是梦到跟自己心爱的姑娘背靠背的躺在一起。这三个梦似乎有些深意,秀才第二天就赶紧去找算命先生解梦。算命先生一听,连拍大腿说:‘你还是回家吧,你想想,高墙上种菜不是白费劲吗?戴斗笠打雨伞不是多此一举吗?与心爱的人背靠背睡在一起,不是没戏吗?’秀才听了,心灰意冷,回店收拾包袱准备回家。店老板非常奇怪,问:‘不是明天才考试吗,今天你怎么就走了?’秀才如此这般说了一番,老板乐了,‘哟,我也会解梦的。我倒觉得,你这次一定要留下来。你想想,墙上种菜,就是‘高种’呀,戴斗笠打伞说明你这次是有备无患啊,跟心爱的人背靠背躺在一起,就是说你翻身的时候到了。’秀才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精神振奋,留了下来,参加考试居然中了个探花。”

众人听了,纷纷觉得有趣。

陆过道:“刚才你们听了陆游的,这回听我讲了吧。我这回讲的是猜姓氏。有三个秀才进京赶考,都发誓,如果榜上无名,就把姓倒过来写。别人问他们姓什么,一个说,我的姓是土加土;另一个说我的姓在他家左右各多一堵墙;第三个说,我的姓在第二个人家上面长苗,下面生根。大家都来猜一猜,他们各姓什么啊?”

说完,在场的人都笑了。

“这个也太简单了吧。我都猜得出来。第一个人,姓王。第二个人,姓田;第三个人,姓申。”陈公实道。

陆过道:“你既然破了我的谜,就该你讲了。”

陈公实想了想,道:“我就讲个笑话吧。从前,有一户姓唐的与姓赵的人家订了一门娃娃亲。姓唐的人家生的是个儿子,可是这个儿子有些呆,长大了后不怎么会讲话。赵姓人家一看,就有些反悔了,想要退了这门亲事。唐家人肯定不同意啊。他父亲就把儿子叫到跟前说:‘儿啊,这隔壁家的陆少爷要上京赶考,你跟着去,也学点东西吧。’唐生点头答应了。于是二人一起上路。上路没有多久,唐生就看到路上有一堆狗屎,上面有好多蚊子,一见到有人来了就飞开了。唐生就问:‘少爷,少爷。这个该怎么说啊?’少爷不以为然,鼻子里哼了一声:‘哼,狗屎上的蚊子,见了我就起身。’唐生觉得这句话讲得很好,于是便暗中记了下来。主仆二人继续往前走。雨过天睛,二人走到一个地方,唐生看到在一个牛蹄眼中有一只鲫鱼正侧着身子用一只眼睛盯着他们。唐生又问:‘少爷,少爷。这个该怎么说啊?’少爷看了一眼道:‘牛蹄眼中的鲫鱼—-瞟眼看人。’唐生觉得这句话也不错,记了下来。二人又往前走。看到了一清澈见底的水潭。主仆二人停下来喝了口水,少爷摇头叹道:‘唉,有一潭好水可惜没有一潭好丝。’唐生又悄悄记了下来。主仆二人走到一个村庄的时候,只听得有人在争吵不休,还准备要上府衙打官司。唐生问:‘这个又该如何说?’少爷回道:‘县里相见,府里相逢。’

二人接着往前走,又碰到一少年正用米筛在溪水里捞虾米,凡是进了米筛的小虾米没有一只能逃掉。少爷就随口说了一句歇后语:米筛捞虾米----一只也跑不掉。唐生都一一记了下来。回到家后,唐父问儿子:‘儿啊,赵家约定的要退婚的日子快到了,你这次跟少爷上京赶考,都学了些什么?唐生很有把握地说:‘都学得差不多了。’唐父一听,很高兴啊。到了约定的那天,立即带了儿子上赵家辩论。此时,赵家族中已有不少人在家中等待了。大家一听说唐氏父子来了,便一个个站起来想看看唐生长得什么样。这时,唐生把头一偏,鼻子里哼了一声:‘哼,狗屎上的蚊子,见了我就起身。’此话一出,顿时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谁说的唐生不会讲话?简直就是出口成章啊!这时,赵氏之女也就是唐生未过门的妻子在里屋听到外面的动静,也很好奇,走到门口来想从门缝里看看自己未来的夫婿到底是副什么样子。正在门缝里看时,恰好也被唐生发现了。唐生看了一眼道:‘牛蹄眼中的鲫鱼—-瞟眼看人。’乖乖,把人骂了还不带一个脏字!赵氏之女不服,索性大大方方地走出来,泡了一杯白开水给唐生,道:‘相公,请用茶。’唐生接过白开水,摇头叹道:‘唉,有一潭好水可惜没有一潭好丝。’赵家族中人顿时惊呆了。这哪是不会说话的呆子啊!罢了,还是早点走吧。于是一个个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这时,只听得唐生大喊一声:‘慢着,咱们县里相见,府里相逢。’啊,唐家要打官司啊,赵家人一听吓坏了。赵家人毁约在先,而且唐生也不是呆子,这官司如何打得赢啊?于是马上认错,同意继续维持以前的婚约,还送上大量的钱财。可是,赵家族中有些人还是不愿意出钱,这时,唐生又说道:‘米筛捞虾米----一只也跑不掉。’于是,那些人只好一个个乖乖地出钱,唐生与赵氏也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众人一听,顿时都笑歪了。

“你这笑话虽然好笑,但还是有点跑题。务观兄的意思是必须要讲进京赶考的事,你却扯呆子扯得多,最后这呆子居然还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该罚一个。”沈元松道。

“进京赶考的故事罢了,何必一定要讲高中、必中的呢!我都想开了,这次进京赶考,就我水平最差,估计也就是陪诸位跑一趟京城。下回也就不打算再考了。家中的药铺还等着我去打理呢。”陈公实道。

“各位不要扯远了,讲故事,接着讲故事。下一位该谁讲了?”陆游道。

“该唐姑娘讲了。”沈元松道。

“好吧,我也来讲一个吧。从前,姓陈和姓沈的两位秀才,是好朋友。他们一起进京赶考。这天,想雇船到附近的镇上去。大船都没有了,只剩下一条小船,且有些残破。他们想,好在路程不远,凑合一起算了。哪曾想,船行半途,就下起雨来。他们没带雨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雇不成轿子,便只好在船中暂避一时。这船又小,又漏,两个人只有缩着脖子,抱着腿,挤在一起。一阵雷声从水面滚过,身子不觉又缩了一缩。两人互相看着,样子非常狼狈。忽然,陈秀才噗哧一笑,说:‘我想到一个出句,你对对看。我的出句是:细雨沉沉,两沈钻头不出。’沈秀才一听,心想,你还有心拿我的姓氏开玩笑,索性自己找乐儿吧!也用陈秀才的姓氏对了下联:狂风阵阵,二陈伸脚勿开。”

听了唐婉讲的故事,大家又是哈哈大笑。笑完之后,陈公实道:“我们的大才女还真不是吹的。我的故事中讲了一个姓唐的,你就六月债,还得快。把我与沈兄都扯进去了。佩服,佩服。”

大家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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