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的事情有惊无险地解决了,却给芷忆的心里敲响了警钟。然而她并没有打算就此离开,因为她感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落入了别人设好的局中。
既然已经入局,那么再试图逃避便没有了意义。若想自局中出来,唯一的选择便是破局。
芷忆走后不久,韩家的两个长老便带着一大队的人浩浩荡荡地赶了过来。此后的事情无须多说,韩子期自然是因为其出众的表现被那两位长老大肆奉承了一番,一时间风光无俩;而南宫家与韩家的四位长老自然是少不了要说些无趣的场面话,勾心斗角一番。只是因为之前的事情,韩家声势正隆,而南宫家则气势萎靡,二者一比,便是瞎子也能够看出谁高谁下。南宫乙见状也不顾韩家两位长老的“盛情”挽留,收束南宫族人匆匆离开了,看起来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且说南宫晟自从听了芷忆那毫不留情面的话以后看起来便恍恍惚惚的如丢了魂魄一般,但一则他原本便不怎么受南宫族人待见,二则此事因他而起,南宫族人对他正在气头上,因而也没有什么人去管他,于是便任由他继续这么恍恍惚惚下去了,直到南宫乙收束族人回客栈之时才有两个护卫出于职责带了他一把,没让他继续那么杵在原地丢人现眼下去,只是这一路上他受了不少南宫家的人白眼倒是真的。
南宫乙南宫炎二人一回到客栈便铁青着脸各自回房了,那两个护卫在不甘不愿地送南宫晟回房以后便如南宫家的其他子弟一样满怀不忿地自行离开了,也没有再多看他一眼,却不知道在他们离开以后不久,南宫晟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南宫晟依旧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但其身上在不知不觉中却隐隐地泛起淡淡的黑气,而那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得浓郁。随着黑气的出现,他那原本看起来还有几分俊逸的面孔开始变得扭曲,面上的表情时喜时悲,时怨时憎,时哭时笑,看起来无比诡异,宛若短短的时间内将人一生的喜怒哀乐都给经历了个遍一般。
若是有修为高深的修士在此定然能够看出,南宫晟这是走火入魔了,此时正被心魔入侵。而观其身上那魔气的浓郁程度,这心魔之大,魔性之深,执念之重,实属骇人听闻。
若是一般的修士走火入魔,就算不爆体而亡,也得修为大损,元气大伤,但南宫晟则不然,因为他的修为太低,只有炼气五层,远远达不到让他爆体而亡的标准。
炼气五层的修士会走火入魔?说出去恐怕没有人相信,至少修真界明面的记载上史无前例。
练气期的修士要做的只是十分简单地按照心法引气入体,凝练真元,这只是一个改善体质的过程,无关心性的锤炼。只要不是白痴笨蛋,或者心法有问题,这个过程除了因为资质太差进展缓慢的问题以外,本身不会出现任何差错。因而可以说,南宫晟算是明面上在炼气期走火入魔的第一人,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没有人知道。
半个时辰以后,南宫晟的浑身都已经被那黑气彻底掩盖,看不清其本来的面貌,只听得到那黑气之中传出的宛若痛苦又宛若欢快的似哭似笑的诡异声音,而他的人也仿佛不堪重负一般倒在了地上,只是因为这客栈的房间都布下了阵法隔绝外人的窥伺,而南宫晟本身又不是一个引人关注的主,所以这些动静都还没有被人察觉。
南宫晟的这变化持续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阳光照进房中之时他身上的黑气才开始缓缓消散,露出了他本来的模样,只是此时的他浑身衣裳破破烂烂宛若被火烧过了一般,而在那破损之处裸露出的皮肤上则遍布着黑漆漆的污垢,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接近午时,南宫晟睁开了眼,眼中黑芒一闪而逝。
“呵呵,天魔血脉?六欲天魔经?想不到我小小南宫家居然还有如此渊源。既然道不容我,那我弃道入魔又何妨?南宫家,韩家,韩子期,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好看!”南宫晟冷哼一声,眼中有着前所未有的偏执和疯狂。
“还有明瑄,明瑄......”
芷忆自当时离开以后便寻了城内一处看起来还算清静雅致的茶楼要了顶层一个靠窗的位置独坐。自出宗以来短短两日时间便发生了这许多的事情,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理一下其中的脉络。
此外,她也在等人,虽然这个人她并不怎么喜欢,但现在对她而言此人却十分重要,因为她感觉自己心中的某些疑惑在他那里能够得到想要的答案。
而现在,她等的人已经到了。
茶楼的人并不多,顶层除了芷忆以外更是没有其他人,因而韩子期才上楼来便看到了芷忆那凭窗独坐的身影。他正看着她有些怔怔出神之时,便被她冷冷清清的话音唤回了心神。
“韩道友既然来了,便请坐吧。”芷忆道。
韩子期立时明白了自己的失态,不过他很好地将之带了过去,大大方方地坐在了芷忆对面,笑道:“明姑娘相邀,子期岂有不来之理?只是因为琐事缠身,劳姑娘久等了。”
芷忆道:“不久。此次请道友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请道友为我解惑。”
韩子期道:“此乃子期的荣幸,姑娘但请问,子期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芷忆对他这作态也不在意,道:“如今黑崖城的情况道友应该清楚,我本来只是路过,无意掺和到此事之中,但依如今的情况看来,我想要独善其身似乎也不能了。道友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
芷忆说完这话便执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悠闲自在地轻抿了一口,但两只清亮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直盯着韩子期,使得他的心里莫名地慌乱了起来。
韩子期低头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状似优雅地饮了一口便放下了——对已经凉了的茶他实在提不起胃口。他轻咳了一声,而后便看向芷忆道:“原本此事事关重大,不宜对外人说的,但现在既然姑娘问了,那么对姑娘说说也无妨,只是待说完以后子期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姑娘能够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