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惰吗？这方面你更别说什么了，不是吗？你不知道羞耻，说瞎话，你还有脸当着我的面谈什么懒惰吗？用不着废话。忌妒吗？你这个老骗子，你的脑袋呆了吧，我能忌妒谁，忌妒什么？我想要的都有了，你要明白，我有上帝，我还能缺什么？也许我忌妒你，可是为什么呢？忌妒你的鬼把戏、魔力、恐吓，误导引诱的力量吗？就是说，住在天堂里羡慕地狱？你真是蠢到了家，跟你白费口舌了，够了，够了！
你这些蠢话和胡说，真让人头疼。我得去睡觉了，今天干的活儿够多了，整天守在桌子旁边儿，这是为什么呢？
显然，一切都是为了你，是的，要把你双手把持的属于大家的东西都取回来，你干什么都有目的，那你就胡折腾吧，往出掏吧，耍滑吧，你这个畜生，上帝会用我的手把你的台子全拆掉的，就是了。在这大地上，你不会得势的，你可以把世界化为乌有，可以穿金戴银，戴上皇冠，可以坐在一切王位上，和教皇在一起，但是，在天国的大门前你会像狗一样汪汪狂吠，不过，门不会为你打开。你还说你不愿意？你不愿意，是因为你办不到；就是这样。为什么你办不到呢？因为你不愿意，当然。你不愿意，因为你办不到：办不到，因为你不愿意。我说这样的话，因为这是真实情况。如果你有一次愿意，你本来是可以进去的，但是你不可能愿意，你一定是情愿在你那泥坑里打滚，找麻烦，痛苦不堪，愤恨得咬牙切齿，同时你又不可能想要脱离这痛苦和切齿痛恨，因为你一旦愿意，那就表明还有残余的善良保留了下来，你还能想到解救，但是这是没有的事！所以你生活痛苦，而且你这痛苦是自找，但是痛苦会长驻不走，你知道，你必定在痛苦的地方持续地守着，你还想违背自然，要扩展这痛苦。说怪也怪吧，可是造物主也不会弄出这种怪事来。
你翻白眼干什么？因为我说破了你的命运吗？唉，你该记得你的命运，该记得，连一眨眼的功夫也不能忘，因此你就这么闹腾，变成了两个你，三个你，勾引灵魂，增加世界上的痛苦，为的是不用让你单个受到威压，单个留在黑棺材里烂下去，万劫不复。你可怜，可悲，正是理所当然！
“我们每日的面包……”
够多了，所以你不懂得害怕。可以肯定的是，你虽生犹死，没有希望，连恐惧也没有。凡是怀有希望的人，必定有所惧怕，你，你受到诅咒，得不到拯救，你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你以为我对这个局面感到诧异吗？——你不懂得惧怕吧？你生活得信心十足吗？我呢？嗨，我是有信心的，这你知道，不是吗？我既然一劳永逸地放弃了自己的意志，永远服务于上帝，就没有了恐惧，因为我的正义不是我的，而是基督的，我什么都能做，什么都不怕，我不是为自己生活，因为为自己生活就要依从你的权杖，而为上帝生活就是放弃自己。我说过——上帝，我为你效劳——我说过，我的一切都献给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你的一切都永远明智而嘉善。其余的都不要了，什么都不要，其余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蛊惑吧，想拿什么就拿什么吧，美德或者罪行，智慧或者愚蠢，正义或者非正义，什么都给你。
你看一眼吧，你用什么治理？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只有一样例外。你想占有整个世界、财富、权力、城市、国家、帝王将相吗？一眨眼的功夫之内你就如愿。你想要用罪恶来统治吗？好得很。想用美德统治吗？好啊，你有你的美德、学问、正义、纯洁和施舍。这都是你的。还有什么呢？你也许还想要一个，一件独一无二的东西——但是你永远也得不到。一个渺小的心灵，如果怀着信仰在主面前哭泣，就已经把你整座的宫殿化为废墟，一切城市和王国化为乌有，一切善恶行为化为乌有，巴比伦和罗马化为乌有。出于信仰而在主面前像蜡一样熔化的灵魂——为了这样的一个灵魂，为了它，你本来是可以放弃整个大地和太阳以及众星的。可是你没有这个境界，永远也达不到。
然而，我还为什么对你说这些话呢，既然你都明白？也许是为了浪费时间吧，其实我是没有清谈和空谈的时间的。
这一次，这惟一的一次，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和你达成协议。一个协议，一天的，一小时的，行吗？今天我可以放下圣经工作——你已经有收获了，因为只要圣经迟一天出版，那么，连一个灵魂也不会得到拯救，而你的收获也不会到来。你会有收获的。为此，我只想要求你一件事。
把你的住处，连同那里的一切，给我看一个小时。让我看看，教皇在没到脖子的网子里，罗马大主教们像野味一样被放在烤肉架子上，那些伪善的诗人，你那一伙，都永远浸泡在冰水之中；啊，我就想看到这个情景，开开眼界。
你能让我看看吗？对于你来说，这没有什么，一钱不费，而收益是确实的，由于圣经推迟问世，一个，另一个灵魂会误入歧途的。可是这些灵魂，我现在为上帝捉到的，算不了什么——对你来说已经很多。怎么样？拍不拍板？
不拍？你不说话，不知羞耻的东西，你沉默，不说话！
好吧，不说就不说，我也不求你。但是你现在滚吧，快点，我说得够了，白费，白白费了时间……
是啊，这一回你赢了。一眨眼功夫，打一次闪的功夫，你赢了。我想凭自己的力量把你赶走，靠人的意志把诱惑者驱逐，我差不多相信，人的力量能够和魔鬼格斗。但是，主向我展示了我的虚弱，凡是信赖人的，都受到诅咒：主令我谦卑，永恒的恩典。是我的过错。魔鬼，你坐在这儿，就等于惩罚我。
是啊……我们身上有罪恶之根，是真的，这是你轻而易举的工作，你这个怪物，是轻而易举，用光线照亮空荡荡的路，动动手指头。你，一个人，只要自作主张把脚一抬，向前迈出一小步，就已经走上了撤旦之路，像球掉在坑里一样，于不知不觉之中，就滚到了魔鬼的大门前。
是的，你能抓住人的灵魂，不费劲。主是这样安排世界的。为什么？哎哟，愚蠢的问题，还问什么——这已经是向人的好奇心放开闸门，把破损的理智煽动起来，请求魔鬼的帮助了。上帝的作为都是英明的，原因嘛，也就不用问了。圣经上说，凡是好的，就是好的。
正如我们要宽恕他人那样，我承认我有罪。
怎么办呢，现在我拿不定主意，只好容忍你在这儿，因为主不想把你从这儿赶走。
主啊，发发慈悲吧。让你的意志竖起，不是我的。把这污秽的牲畜，黑毛的秃鹰赶走，把这个吃死尸的野兽拉走，但是这不是我的意志，是你的。
又衰老，又害怕，又衰老，又害怕。我的手掌一点力气都没有，像枯干的树枝，你一把它拾起来，它就长出力气，像大卫的投石器一样。主啊，你把它拾起来，我觉得你愿意，你要用我无力的手驱赶世界上最强有力的恶魔，拳头已经攥紧，还有墨水瓶，是啊，把黑墨汁洒在教唆犯的尖嘴猴腮上，表示出你对他的痛恨。用我的手，用我的手，滚，你这个污秽的猪，滚吧！
喂，有人吗？来人呀，有人在那儿吗？来人，来人！
镜子，镜子砸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