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时,银滩便开始热闹起来,居住在银滩的居民开始忙碌,有的摆桌子椅子,有的摆太阳伞,买游泳衣的摊子也支了起来,赶早的游客已经三三两两来到银滩。人越来越多,他得及早躲开,他正要离开银滩时,有电话打进来,一听,是苏萌萌的电话。
苏萌萌焦急地说:“土狗,这几天我一直在打你的电话,怎么你老关机,我都急死了。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张教授前个星期一下楼梯时从五楼滚下来,被人发现时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经送到医院抢救,检查诊断为广泛性脑出血,生命垂危,要花很多的钱,因为用的药都是进口的,不能报销。在京的同学已经发动起来捐了十几万元钱了,但还远远不够,你赶快把她投资给你的钱汇到我账户上来,救人要紧,其他事以后再说,我现在要和大志到学校去再次发动大家捐钱,你一定要尽快汇钱过来,千万千万。”
苏萌萌说完,就立马挂了电话。
曾土豆脑子突然短路。张教授在他的心目中,就像一个慈母,大学四年,张教授给了他无微不致的关怀,给了他战胜困难的勇气,他离开学校后,张教授还一如继往地关心支持他,连自己的养老钱都拿出来了,这样的大恩大德,他一辈子都报答不了,现在正是张教授需要钱救命的关键时刻,可自己已经身无分文,到那里找钱还给张教授?万一张教授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怎么办?想来想去,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老莫。如果找不到老莫,就只有退资本运作的入会费了。
于是,曾土豆振作精神,打的跑到老莫平时喜欢出没的几个娱乐场所大海捞针般地寻找,当他失望地离开富丽华时,发现老莫提着个黑色皮包在前面急急赶路,他激动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像箭一样冲到老莫跟前,一把抓住他恶狠狠地说:“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那人吓坏了,双腿发抖,两手作投降状,曾土豆把他扭转过来,两人一照面,都愣住了,原来此人是曾土豆一拳打塌鼻子的同学张小千。
张小千看见曾土豆,立马恢复镇定,擂了曾土豆一拳后高兴地说:“想不到在北海能看见老同学,你干吗抢我的包,不会落魄到要抢要偷的地步吧。”说完哈哈大笑。
曾土豆窘迫得想找条地缝钻进去,虽然明明知道张小千是在开玩笑,但想到在学校张小千一度对自己的不敬,他就想给他一拳。张小千看见他一脸的阴沉,心里有些发怵,自我解嘲说:“看来你是认错人了。”
曾土豆这才不好意思地说:“你太像一个骗子了,不好意思,吓着你了吧。”
张小千油嘴滑舌地说:“兄弟,都这么多年了,你还为那个绰号怀恨在心啊,那时兄弟我不是年幼无知吗,大人有大量,你就既往不咎吧。”
张小千在北海见到曾土豆,非常的开心,非要请曾土豆喝早茶,曾土豆现在就是有龙肉也咽不下,别说是喝早茶,他一口回绝说:“我还有事,下次吧,下次我请你。”
张小千死缠烂打地说:“天大的事也比不上老同学见面事大,这个面子你一定要给老张,走,我们先喝茶,喝完茶请你到我住的地方坐坐,以后在北海,还得靠你关照。我听周放说,你在北海都已经发大财了。发了财可不能忘记老同学。”
曾土豆有苦难言,他现在当务之急是找老莫,他急于摆脱张小千,便玩了个金蜕脱壳之计,哄张小千说:“我现在手头上有点急事,我办完事后打电话给你。”
张小千信以为真,要了曾土豆的电话,千叮万嘱说:“记得给我电话,我一直等你的。”
曾土豆脱了身,急急跳上的士离开了张小千。
曾土豆在市中心乱撞了三天,一直找不到老莫。这期间,苏萌萌三次打他的手机,他一直不敢接电话,后来苏萌萌又接二连三地发短信过来,叫他务必快点汇钱到北京,而且话说得很重。
他发了条短信给苏萌萌,暗示自己已经山穷水尽,可他还在作最后的努力。
发完短信后,他一筹莫展,想找人借点钱,居然想不到谁可以借钱给他,越想越感觉自己做人失败,现在他真是走投无路了。他便又打电话给李牛,说是有急事等着用钱,想退入会费。李牛很为难地说:“韦总,你手上有合同吧,合同上写明白的,退款必须要入会满三个月,你现在还差15天才够时间,规矩不能破的。”
退款不成,只有借债一条路了。想想现在在北海唯一可以借钱的人只有张小千了,于是便给张小千打电话。
张小千也不计较他言而无信,听说他要来,高兴地说:“我现在住在香格里拉601,自己住一个大套间,你过来吧,今晚我们好好聊聊。”
曾土豆便打的到了香格里拉,下得车来,正想进入大堂,五哥带着几个贵州老乡突然窜出来,喊打喊杀地向他冲过来,他想,这回完了,给这帮山民逮着,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急急冲进大堂,并对门口的保安说:“后面那几个人要炸你们宾馆,赶快拦住。”保安信以为真,冲到门口拦住了五哥他们。
曾土豆喘过气来,急忙往张小千住的房间跑去,跑到六楼时,突然电话铃响起,他急急掏出电话,电话那头苏萌萌泣不成声地说:“张教授今天早上已经过世了,是你杀了她。”说完,也不等曾土豆回答就关了电话。
听到这一噩耗,他瘫痪在楼梯口,眼泪不知不觉便流了下来。
他想,苏萌萌说得对,是自己杀了张教授,要是自己及时汇钱过去,张教授就不会死,张教授是自己害死的。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一直有个信念,就是赚了钱要加倍报答张教授,现在自己不但不能报答张教授的知遇之恩,反而成了杀害他的凶手。
他正在伤心欲绝之时,电话又响了,是个陌生的声音,电话上的人急急忙忙地说:“韦总,我是余大施,你赶快离开北海,李总被抄家了,他5亿多的资金全部被封了,抓了五十多个人,说是非法集资,更可恶的是打着北部湾投资有限公司的名义拉人入会,严重地损坏了党和政府的形像,现在只要有名字的看见一个抓一个,你赶快逃吧,越远越好,我已经在车上了。快逃。”
他还往那里逃,被老莫骗他虽然万念俱灰,但想到还有李牛这边的资本运作可以发财,现在连李牛也出事了,他还逃什么逃。突然之间,自责和悔恨使他万念俱灰,想着父母的养育之恩不能报答反而害父母在村人面前蒙羞,想着张教授的死,想着苏萌萌对自己的一往情深及花了一百多万的钱,他骗一个这样深爱自己的女人真是罪大恶极,他实在没有脸面再见苏萌萌和其他同学,还有自己的亲人,他突然决定以死来了结自己。他给苏萌萌发了短信:“永别了,欠你的钱和情,只有来世报答了。”
发完短信,他向着北方的家叩了三个头,突然从六楼一跃而下。
十三、重生
老天却和他开了个玩笑,他向下坠时跌到了一楼一棵鸡蛋花树上,那棵树华盖如荫,树叶茂盛,他给树叶缓冲了一下后,跌到地上只断了一条腿,居然死不了。楼下的吵杂声惊动了六楼的张小千,他跑到楼下一看,在地上的人竟然是曾土豆,他拨开众人,蹲到曾土豆的面前,一看他还没死,便急急拔打120呼急。曾土豆此时头脑清醒得很,想不到自己死不了还让张小千看到这狼狈的一幕。张小千万分焦急地问:“怎么弄成这样,你没事吧。”
曾土豆满眼含泪,声音沙哑地说:“我被骗了,什么都没有了。”
张小千豪气万丈地说:“你可以一切从来,我现在就在从事一项发财最快的生意,你跟着我干很快就能东山再起。”
曾土豆苦笑着说:“老张,如果你对我好,就帮我买瓶安眠药来。”
“曾土豆,你******说什么啊,好死不如懒活,不是破了点财吗,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强者,原来是个大狗熊,你给我站起来。”
张小千说完双手伸到曾土豆的肩下想拉他站起来,正好救护车到了,看见他拎着曾土豆,急忙制止说:“赶快放下,你这样弄,会加重伤情的。”
张小千只好放下曾土豆。曾土豆求救般地对张小千说:“不要让医生把我拉到医院,我只是这条腿动不了,其他的都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张小千说:“先到医院检查再说,你听我的,医院我有熟人,你放心吧。”
急救中心的医生从车上抬下担架,不由分说,就把曾土豆塞进了救护车。张小千放心不下,也随之上了车。
曾土豆被送到市一医院,经过检查,诊断为“左小腿闭合性骨折”,医生给他进行了复位并用石膏固定后,曾土豆身上的1000元钱已经花了900多,医生说还要留院观察,曾土豆身上的钱根本没法再住院,他坚决要离开医院。医生叫他签了字,万一发生什么不测不能追究医院的责任后,给他开了点消炎的药并交待他若干注意事项后放他走了。
曾土豆现在一心只想着死,不想让父亲看见自己这个衰样,便决定先到张小千住的地方再想办法把自己弄死,因此便对张小千说:“老张,我到你那住几天行不?”
张小千一口答应下来并叫来的士,两人回到香格里拉,张小千背了曾土豆到电梯傍,掺着曾土豆坐电梯到六楼。
曾土豆看着张小千做这一切,便后悔当年自己的那一拳,他不好意思地问道:“老张,你的鼻子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