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知道姐姐在宫中活的辛苦,可一旦进了宫,许多时候也便身不由已了,姐姐若是一意避让,只会让旁人看了笑话,倒不如自己振作起来,在这宫里搏出一条生路,也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得到她们应有的下场。”
韩贵嫔苦笑一声,微微阖了阖眼,却道:“我知道妹妹此番话有理,可一个人一旦没了活着的念头,便是旁人再劝也是无用。”
钟毓静静望着韩贵嫔绝望的眼睛,冷声道:“姐姐可是害怕了?”
韩贵嫔愣愣看着钟毓:“妹妹此话何意?”
“话也说到这份上了,姐姐有些话也不必瞒我,那日姐姐让我捎话给汾阳候,汾阳候应当便是姐姐曾经认识的人吧,既然别人不在乎姐姐,姐姐又何苦这样对待自己。”
“你……”
“姐姐曾说过,韩伯父近日便要进京述职,若姐姐此时出了差子,难免会拖累韩伯父,姐姐切不可一意孤行,姐姐当要知道,咱们进宫身上都会担着满门荣辱,我知道姐姐有怨恨,可到底还是有人需要姐姐去守护,姐姐便当真什么都抛下了吗?”
钟毓看着韩贵嫔越来越挣扎的脸色,随即又道:“姐姐,妹妹今日这番话希望姐姐能好好儿想一想,不要日后后悔了才好。”
说罢便垂眼出了内堂。
正是天儿正冷的时候,在殿内还没觉得,出来才发觉外面竟纷纷扬扬下起了雪,地面已是薄薄一层白雪覆盖,如羽般的雪花扑簌簌落在肩头身上,瞬间又消弭不见。碧烟忙上前帮钟毓紧了紧大氅,看钟毓只望着远处发呆,不由出声劝道:“才人,您大病初愈,万不可再受凉了,咱们还是快回蘅香殿吧。”
钟毓微微点了点头,对着满眼担忧的碧烟微微一笑,二人踩着脚下薄雪往蘅香殿走去,因着离蘅香殿最近的路是一段甬道,两边都是高高的宫墙,碧烟怕那里风吹的厉害,便扶着钟毓饶过一段路,顺着芳仪殿前走去,芳仪殿和蘅香殿相距甚近,都是地势偏远,不过芳仪殿宫室较蘅香殿更为狭小窄陋,因此这儿一向都没妃嫔来此居住,日久天长,芳仪殿便是一片的荒芜冷寂,钟毓经过芳仪殿前,不由停住脚步,抬头看了看芳仪殿半阖的朱红色宫门,因着一直无人修缮,原本鲜亮的宫门上一片斑驳,透着孔隙依稀能瞧见殿内一片的荒草丛生,钟毓微微叹一口气,随即便走了过去。
没走几步,却听得芳仪殿中隐约传来一声女子的悲泣之声,隔了这么远仍能感到蚀骨的怨意,钟毓不由一阵毛骨悚然。
“谁在那里面?”
碧烟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道:“可不就是上次陷害贵嫔娘娘的李宝林吗,皇上下旨把她软禁在芳仪殿中的绛息阁中,据说明儿便要赐死李宝林。”
钟毓心中一时不知是忧是喜,李宝林陷害韩贵嫔,以致韩贵嫔如今久卧不起,钟毓原本是极为憎恶这个女子的,可如今,却也渐渐释怀了,这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卯足了劲的想要往上爬,皇宠,子嗣,家族荣恩,都是她们要为之不顾一切的东西,为了这些,便是死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