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只是巧合。
玖夜道：“无论如何，还是要多谢海程大人。”
“本就是举手之劳，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海程安看了看神色复杂的几个人，也着实担心再谈下去会不小心露了破绽，决定还是尽快离开。
玖夜点头，示意辰潇和风千送客。
雪澈捧着锦盒怔怔而立。
“……川凌。”暮龙犹豫半晌，试探着开口，“你没事吧？”
很明显，这个问题较为尴尬，雪澈沉默良久，缓缓摇头。
“副长，今晚召集大家到我房中来吧，我会帮你们完成晶石融合。”
无论怎样，五行力量是将来两国开战的必要保证，他必须做好这一环。
深夜，聆神五子齐聚雪澈房间。
雪澈将四枚碎片一字排开，晶石因加持了驭灵之血，在微弱的烛光下呈现着浅红色的纤细纹路。
“水系那枚我已自行融合，余下的，副长司木系，风千司土系，暮龙司火系，辰潇司风系，我会帮你们将晶石化入体内。”
众人均表示了解。
雪澈对一旁的花景道：“麻烦夫人在外守护，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一旦过程中被打断，有可能会危及到大家的性命。”
“好，我知道了。”花景温柔地望了玖夜一眼，转身出门。
“各位，调息片刻，我们要开始了。”
庭院内，月色正好。
花景倚在门框上，用软布细致地擦拭着手中的长剑，她已经很久没动过兵器了，没想到今天为了给聆神五子护法，会重新拿起它。
时间似乎也没有过去多久，为什么现在想想，却仿佛经过了极为漫长的过程，引人感慨。
她见证了他们的努力，也终于有机会能够贡献一份力量，这无论如何都值得庆幸。
……耳畔似有异风拂过。
花景登时警觉起来，谨慎地四下张望，然而只见不远处树叶沙沙作响，却不见人影。
“是谁？”她轻声低语，下意识起身挡在了门板前面。
屋中的五色光芒忽明忽暗，显然是雪澈已经开始助众人融合晶石了。
此刻正是最关键的一刻。
黑色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掌中匕首反射的寒光瞬间刺痛了花景的眼睛，她几乎是想也没想提剑格挡。“铛”的一声脆响，她已经被对方逼退数步。
“阁下是何身份？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黑衣人整张脸都隐藏在黑纱之下，只有一双晶亮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并不答话。
花景再次举剑，充满敌意地指向他：“莫非是霆闪帝国的人吗？”
回应她的只是一声简短而不屑的冷哼，对方一跃而起，迎头一击，随即在半空中一个轻盈的翻转，反手在花景的剑柄上一挑。
长剑离手，深深扎入铜柱之中，花景站立不稳顿时撞在了门上。
房间内，玖夜听得声响紧张地回头，被雪澈喝止。
“副长，不要分心！”
帮助普通人融合五行力量，他是第一次完成，何况还是四个人同时进行，说不会力不从心是假的。
现在，但凡一个人进来蓄意破坏，后果都会不堪设想。
然而门外的花景已经抵挡不住了，黑衣人的力量至少高出她三倍，她要拦住对方，无疑是以卵击石。
幸好，她是驭灵者，这点优势令她顽强地顶着受伤的压力拼命制止着黑衣人想要闯入房间的意图。
现在叫人来救，除了引起更大的骚动，实在没有什么意义。
她伸手抽出了腰间的软鞭，鞭去如龙，直击对方面门。
黑衣人闪身避开，屈指一弹，一道光芒迅疾无比正中花景肩头，花景控制不住向后一倒，直接撞开了门。
雪澈五人瞬间暴露在了黑衣人的攻击范围内。
冷笑一声，黑衣人掌心蓦然暴起耀目的黄色光球，猛地掷向屋内，无疑，这一击对于暂时无法抵御的聆神五子来说，伤害是致命的。
花景已经来不及救援。
千钧一发。
……一道光箭破空而至，不偏不倚射中了黑衣人的手臂，后者闷哼，动作便减缓了一瞬。
透明的屏障毫无征兆地蔓延开来，封住了门口，轻松将光球挡在了外面，木门随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重新合上。
外面隐约传来轻微的打斗声，但很快就归于沉寂。
花景连忙挣扎起身，顺着门缝向外张望，见庭院里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黑衣人，但显然已经不是先前的那个不速之客。
那人侧头，朝这个方向往来，虽然看不见面容，但花景依然感觉，他好像是冲自己笑了笑，而后，鬼魅般消失在了原地。
几乎是同一时刻，雪澈收手，融合成功。他快步上前打开大门，看到门外的屏障正在慢慢消失。
“夫人，多谢。”
花景手臂的伤口正在愈合，她任由玖夜察看自己的伤势，微微一笑：“你该谢的不是我，是刚才那位及时出手的神秘人。”
雪澈沉默不语。
“究竟是谁要害我们？”暮龙不禁愤懑难平，“居然想趁这个机会将我们一网打尽？”
风千沉声道：“别忘了，我们驻地的内奸，还没有找到。”
相信找到内奸的时候，这些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
“好在融合已经成功了，总算是有惊无险。”辰潇遥遥伸开五指对着院里的落星棠，召唤起风系力量，枝叶簌簌而动，泛起白色光芒，“这种感觉，是我从未经历过的。”
玖夜眼神透着几分欣慰：“这样就好，大家先各自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议。”
雪澈送众人出门，直到大家的身影齐齐消失在不远处，这才回屋，望着已经空了的锦盒发呆。
现在的他更加确定，有人在暗中关注并保护着聆神组，然而却不知为何始终不肯露面。
只是，那个人，真的是她吗？
转天清晨。
聆神五子刚刚到齐，就见瑶铃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热腾腾的早茶。
“我想给大家换换口味，就去西街那里买了点好吃的。”她笑道，“看你们神色不错，昨晚应该很顺利吧？”
暮龙闻言抱怨道：“怎么能算是顺利？我们差点丢了性命。”
瑶铃一头雾水，直到听了花景的小声解释这才恍然，神色微嗔：“都怪我昨晚睡得那么早没能帮上忙，你回房怎么也不告诉我呢？”
“我也奇怪呢。”暮龙看上去很懊恼，“我一回房就困得不行，都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现在头还疼呢。”
“难道是晶石融合的副作用？”
暮龙望向雪澈：“这事得问川凌。”
“按理说不应该，大家不是都没事么。”雪澈沉吟着，“不过，也许不同的人体制有差别吧。”
瑶铃便不再多问，细心地把早茶摆到众人面前：“先吃饭吧。”
大家正欲开动，却见门外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队士，连最基本的礼节都忘了，直接伏在玖夜耳边说了句什么。
玖夜的脸色刹那间阴冷如寒冬飘雪。
他轻轻推开面前的碗筷，静默半晌，在大家惊疑的目光中一字一句道：
“白芪，出事了。”
早上负责巡查的聆神组队士因临时追捕一名当街盗窃的小贼而跑进了小巷里，结果令人震惊的是，在巷弄的尽头，他们发现了已经死去多时的白芪。
聆神五子带领驻地的所有队士，神情肃穆地向白芪的遗体默哀。白芪看上去是被一击毙命，颈部的伤口触目惊心，血已经凝结成紫黑色。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定格在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
信司走到他的身边，俯下身去，叹息着替他阖上了眼睛。
“这是谁做的？”
“还不知道。”玖夜铁青着脸回答，“但我们一定会查清楚。”
风千的眼睛有些湿润，他和白芪一向交好，心中难过比其他队员更甚，多年友情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阴阳相隔，怎能不令人悲恸？
聆神组尽职尽责的优秀医师，至此陨落。
“我想不通。”花景轻声道，“倘若是为了削弱聆神组的实力，为什么单要挑白芪下手？要知道，白芪极少参与组中事务。”
“也许是为了示威呢？”暮龙恨恨不已地咬着牙，“霆闪帝国有多猖狂，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辰潇蹲下，伸手去探白芪颈部的伤口：“白芪医剑双修，能将他一剑封喉的，想来是个高手。”
“还有另一种可能。”说话的是雪澈，他望着众人投来的询问目光，低低道，“凶手是白芪的熟人，所以他未加防备。”
“何以见得？”
“白芪最近一直待在药房中研读医书，没道理深更半夜离开驻地去到一个小巷里，想来是有人蓄意邀约吧？”
瑶铃奇道：“那为什么偏偏要约出白芪呢？”
“这个我还不能过早地下定论。”雪澈叹道，“然而十有八九，是因为晶石碎片的事情。”
“晶石碎片？”
辰潇顿时了然：“晶石被毁，显然为町悬和嗜月苍狼的计划带来了麻烦，他们正在想办法挽回。而以他们的思路来看，既然雾皑给了白芪炸毁断生崖的灵符，应该也会告知他挽救的方法，所以才准备冒险一试。”
虽然聆神众人并不认识雾皑，但从白芪的转述中也能大致得知此人是个罕见的奇才，只可惜还未及大展才华就被奸人杀害。
“白芪告诉我，雾皑曾对他说，那张灵符自己研制了很久，只是一旦将晶石爆破，便再也没有修复的余地。这一点，看来町悬他们并不知晓。”
沉默已久的风千蓦然开口：“我一定会把杀害白芪之人找出来。”
不可饶恕。
“我想，町悬应该不会为了一个普通人而亲自来坼曦一趟，这件事的线索，还得从那个内奸身上找到。”玖夜环视一圈，目光严峻，“若我知道是谁，绝不姑息！”
“我会上书殿下，请求将白芪以武士之礼厚葬。”信司见大家情绪都颇为激动，出言安抚，“希望你们能尽快打起精神，要知道，敌人下一步的目标还不清楚会指向谁。无论如何，决不能还没有上战场的时候就被击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