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扯!要我说,这坚持到最后的,还当是我园那娄丫头和莯师侄!”水风园中一个驼背老妪,杵着拐杖,缓缓站出来说道。
“你们!哼!要是不服,我们便打个赌如何?”红袍老者大怒,他平生最讨厌那些质疑自己之人。
“赌?怎个赌法?”高瘦中年斜眼一看。
“在灵液中坚持越久,意味着能领悟的阴阳气理就越多,那我们便赌谁能在灵池中坚持到最后,如何?!!”红袍老者义愤填膺,仿佛受了奇耻大辱。
“好!老身便以我这‘风杀鹰杖’上的鹰眼灵珠为注,赌我园莯师侄。”水风园驼背老妪率先说道。
她手中的“风杀鹰杖”跟随她多年,当初年轻时,正是凭借这根拐杖,让她跟天玄道域其他四院的上乘弟子较量时不落下风,从而保住了太极院的部分颜面。而这根“风杀鹰杖”的最强招式,便是鹰眼位置的这颗“灵珠”!
此注,可谓价值不菲!
高瘦中年显然没有想到她会下如此大注,一愣之下竟有些犹豫起来,但是察觉到老妪那讥讽般的目光,当即心中一狠,咬牙跟注,所下之物也自然非比寻常!
红袍老者早就怒气冲天,见两人应下,当即毫不含糊地跟下大注!
随着三人这一闹,其他老一代弟子也不甘示弱,纷纷凑热闹加入进来,一件件平日里压箱底的宝物都被翻了出来,拿来作为赌注。
到最后,赌注之丰厚,令金火园园主乌炘真人看得都眼红了,但是看芮炳真人和筠凝真人无动于衷,他也只好强忍着,没有参与进去。
随着时间推移,果如老一代弟子所说,灵池中的弟子越来越吃力了,他们感觉,周围灵液之中似乎有一股阻力,在不断地排斥着他们。
他们越是反抗,想在灵池中待下去,这股阻力便越来越强。到最后,当他们气力耗尽时,便被这股阻力无情托起,无奈地落在广场上。
但无奈归无奈,他们落地后,一丝也不敢耽搁,纷纷就地坐下,打算趁着记忆犹新,将之前所得梳理起来。
对他们来说,此次在灵池中所待时间虽短,但收获却是极大!之前修行中所遇到的问题,现在冥冥之中似乎都有了解答,只等着他们慢慢参悟。
日渐西移,红云出岫。
广场上盘坐的弟子越来越多,而三大灵池已近空旷,最终只剩下老一代弟子赌约中的五大天才。
以及,某个角落,似乎早已被人遗忘的苏千夜,在灵池中无聊地打着哈欠,心中不解,姑娘洗澡为什么要这么长时间……
高台上木雷园园主呼呼大睡。台下木雷园的五位弟子,除去醉得不省人事的酒老鬼和眼神依然空洞的抱琴男子外,其他三位弟子,和所有已经睁眼的弟子一样,被灵池中各大天才展现出的浩大气势所震撼!
橙衣少女!阳阴双生子!如山小胖子!
此刻,他们周围的水幕比之前的更大了,宛如一条条彩帘飞舞,呼啸中速度更快,颜色更深!场面壮观,犹如一条条神龙飞舞!
“轰!!!”
也就在这时,就在水幕速度达到极致,出乎所有人预料,整个两仪广场,蓦然震动起来!
广场上所有弟子都站了起来,带着茫然和震惊,四下张望,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高台上,老一代弟子也全都睁大了眼睛,红袍老者、高瘦中年、驼背老妪等等,都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广场尽头,那一抹淡淡的亮光!
“这,这是……”一位老一代弟子惊呼。
“八象阴阳大阵!大阵竟然自动开启了?!!”
“怎么可能?!没有阴阳玄玉,大阵怎么会开启?!”
高台上诸位老弟子七嘴八舌,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芮炳真人眯起了眼,锐利的目光直接穿透那抹淡光,落在了光芒中的那根巨大石柱之上!
这根巨大石柱,约四人合抱粗,高八丈有余。石柱上雕刻着玄奥莫测的纹路,看上去又好像一道道九天闪电,从天而降,恍如末世!
而在广场周围,这样的石柱共有十六根,每根都如此巨大,只是其上纹路却各不相同,有灭世飓风,有劈天之刃,有焚世之火,有震天之雷等等。这十六根石柱,分别代表着八象之阴阳。芮炳真人所见,便是那根“阴电之柱”!
筠凝真人同样看着广场尽头,冰冷的眼神落在那根刻着灭世飓风的石柱上,目光闪烁着异彩。石柱亮了起来,发着淡淡蓝光,这是“阴风之柱”!
她身旁,乌炘真人霍然站起,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亮起淡淡金光和赤芒的两根石柱,震惊之中,带着惊喜!
就连一直闭目端坐的掌院真人,此刻也悄然睁眼,看着广场尽头亮起不同光芒的四根石柱,欣然一笑,道:“不错!看来他们算是领悟其中奥秘了。以灵乳中阴阳气理沟通大阵,从而烙下‘阴阳之印’,这才是上上之道!而非一味地去参悟、炼化其中气理。”
这番话,解答了所有老一代弟子的疑问,同时也让台下茫然的弟子,明白终于发生了什么。
只是最后,他声音突然一低,叹道:“只不过,他们也只成功了一半……”
说完之后,他目光又投向水风园灵池中的白衣女子,看着她身外依然透明的水幕,深邃的眼中露出一丝期许。
筠凝真人听了,微微收回目光,同样看向爱徒白衣女子。
她自然知道掌院师兄话中,“只成功了一半”的意思。
在《小阴阳诀》中,提到“太极阴阳,‘共’分八象。”
其中金、木、水、土,因可见可触,金如兵刃,木如森林,水如江河,土如大地,皆有实物,故列为实阳之象。
火、雷、风、电,因无法触摸,无法触及,如野火,如天雷,如飓风,如闪电,皆无实物,故列为虚阴之象。
是故将实金与虚火、实木与虚雷、实水与虚风、实土与虚电,两两组合,成一虚一实,一阴一阳,合为太极!
这便是《小阴阳诀》中的阴阳之道。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在真正的《阴阳诀》中,记载的却是:太极八象,“各”有阴阳!
虽与《小阴阳诀》只是一“共”一“各”的差别,却有如天壤云泥!
这一“各”字,也就是说,金木水土,虽说可见可触,皆有实物,但这只是其“实阳”一面,它们还有“虚阴”一面,无法触摸、无法触及的一面。
即,虚金!虚木!虚水!虚土!
这些天地间无迹可寻,几乎无人见过的虚无缥缈的虚阴之力,比它们的实阳之力更加玄奥!而领悟起来,也是难上百倍千倍!
也正因如此,《阴阳诀》开篇才注明,修炼之前须要借助阴阳玄玉,开启“八象阴阳大阵”,启蒙辟道,就是为了感悟这些玄奥莫测的虚阴之力。
只是,自从阴阳玄玉消失,大阵无法开启,近三万年来再无一人能领悟出此等玄奥之力……
火雷风电亦是如此。此四象无影无形,皆无实物,能感受其存在,却无法伸手触及。
如火,有热无形;如雷,有声无影;如风,有感无踪;如电,有色无相。
它们在天地间皆以“虚阴”之象存在,但与金木水土的“虚阴”之象相比,它们的虚阴之象非常常见,如雷雨天,如狂风天,故而领悟时,虽比金木水土的“实阳”之象难了些,但只要不断尝试,也能成功。
但是除去虚阴之象,火雷风电,同样还有阳实之象,即实火、实雷、实风、实电!
此四象,说明白点,便是实实在在的、有形有影、可以抓住的火、雷、风、电。
这种实阳之象,和虚无缥缈的虚金、虚木、虚水、虚土一样,在天地间根本毫无踪迹可寻,领悟之难难如登天!
“虚阴”之金、木、水、土,“实阳”之火、雷、风、电,此八象之力,随着阴阳玄玉消失,再也无人领悟,只剩下了相对简单的“实阳”之金木水土、“虚阴”之火雷风电八象。
故而为了凝成阴阳之势,练就太极之法,七代掌院呕心沥血编纂的《小阴阳诀》,才把这剩下的简单八象,以极其巧妙的方式,组成了阴阳四篇,共计九层功法。金火篇,水风篇,土电篇,木雷篇。
橙衣少女等人,练的就是此四篇。只是因天资属性不同,故而在修行中的领悟便有所差异。
比如橙衣少女,修炼的虽是“水风篇”,同修阳水、阴风之力,但从领悟程度上来说,她还是比较侧重于风之力,也就是阴风之力。
故而此时此刻,她通过灵乳中的阴阳气理,沟通的是那根代表“阴风之象”的淡蓝色石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