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然还是忍不住试探了。
或许是太喜欢了，即便一切都摆在眼前，她还是想从顾南琛那里，听到解释。
她心里有很多话想问，比如他昨晚和陈可人到底做了什么，比如衬衫上的皱褶是这么回事，比如他身上的香水味，是怎么沾染上去的……
可是，到了嘴边，却无法质问半句。
她想，顾南琛这么聪明，应该明白她的暗示。
事实上，男人好像是明白了她的暗示。
慕然能感觉得出，当她说出这句话之后，背后男人的目光，更加的灼热慑人。
即便是背对着他，都能清楚的感觉到那道目光。
她浑身僵硬，往被窝里缩了缩，盖住了半个脑袋。
顾南琛一言不发，拧眉垂眸，望着身上的衬衫，又看了眼慕然。
他上午从医院回来后，还未来得及换下一身的狼藉，就发现慕然高烧在床。
叫来家庭医生忙前忙后，一夜未睡的男人，坐在床边照顾着小妻子，哪还记得整理自身。
慕然等啊等，等了许久，也没听到男人吭声。
她沉默，他沉默。
相对无言。
慕然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老婆，不是……”男人的嗓音有些涩，薄唇蠕动。
想解释，可他又该怎么说清楚，自己和陈可人之间，曾发生过的事情？
他盯着蜷缩在被子里的一团，少许，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去了浴室。
慕然转过身，余光刚巧瞥到男人消失在浴室前的背影。
她自嘲的勾了勾唇，无声的笑了。
顾南刚刚说“不是……”，是想说，不是她想的那样吗？
既然不是那样，那就说清楚啊！
为什么最后什么也不说，这算什么？
是没法解释，无话可说了吗？
他不想解释，她便不问了吧。
想着想着，昏昏沉沉的她，意识开始涣散，又昏睡了过去。
……
下午五点，慕宅电话打来，将慕然叫醒。
迷迷糊糊的伸手去摸手机，一只手比她更快，将那手机拿起，清润的嗓音暗哑：“爸，是我。”
电话那头似是说了什么，男人又道：“然然的身体不舒服，今晚恐怕……”
一只小手，拽了拽他的手臂。
顾南琛循着小手往下看，看到慕然那双惺忪睡意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我要去。”
顾南琛拧眉，朝她摇头，盖住手机移开耳边：“你还在发烧，先养好身体，慕宅什么时候都可以去！”
“我要去。”慕然坚持，让她今晚和顾南琛单独相处，她宁愿去慕宅，问清楚妈妈的事情。
她吊了一天的点滴，身上的热度已经散了不少，头也没有之前那么沉重了，正常行动的话，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顾南琛看了她好一会，这才紧抿着唇，收回视线，转过身对着手机道：“好，我和然然一会就到。”
挂断电话，男人弯下腰，俯视慕然：“不要勉强自己，如果撑不住，我们立刻回家。”
回家？
慕然微微笑着，她不知道，这个家对顾南琛而言，还算不算是家？
睡了一整天，慕然特地先喝了半碗粥填肚子，总算是恢复了精神和力气。
她挑了件格子大衣，将自己从头到尾都包裹起来。
走出别墅后，顾南琛已经将车开到门口等她。
即将入冬的夜晚，黑的很快。
别墅周围的长道，亮起了璀璨的灯火，如颗颗星辰闪耀，斑斓炫目。
在这片背景下，倚在悍马前的男人，身上似是镀上了一层光芒，盈盈闪烁。
他朝她伸出手，荧光洒在冷峻的脸庞上，更显深邃迷人。
慕然卷长的眼睫颤了颤，避开了视线，越过男人，弯腰钻进了车里。
男人身体一僵。
站了一会，他若无其事的回到驾驶座。
刚上车，男人静幽的目光看过来。
慕然心脏猛地一跳，以为他要指责自己，却见他倾身过来，检查着她的安全带。
他靠的很近，慕然闻到了他身上是家里沐浴露的味道。
顾南琛洗的很干净，浑身都散发着清爽的气息。
只是……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鼻间溢着那股腻人的香味。
她想别开脸，却撞入了男人漆黑的眼眸里。
顾南琛在看她，紧蹙着眉头。
他双眼布满血丝，根根血丝在眼白蔓延开来，渲染出一朵妖娆盛开的花。
“你一直没有休息吗？”慕然手指不自觉抚上了他的脸。
手刚触上他的脸，仿佛触电般，缩了回去。
男人快她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透着磁性：“心疼吗？”
他拉着她的手，覆在他的脸上。
慕然往后缩，挣脱开顾南琛的手，单手推攘他的胸膛，别开头，不去看他：“这与我无关。”
他一夜未睡，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心疼他的人，也轮不到她。
顾南琛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双手捧上她的脸，难得的温柔语气，诉说柔情：“能心疼我的人，只有你。”
慕然冲着他笑了笑，无言的拨开他的手，扭开脑袋，望向窗外。
顾南琛被推开的手，定格在半空。
男人很敏锐，他感觉得到，小妻子对他态度，明显冷淡了，对他的信任，也已变质。
不，应该说……她从没真正的信任过他。
男人修长手指，一根一根的收回，攥紧成拳头，搁在方向盘上。
一个女人，不信任自己的男人，只能证明那个男人的失败。
第一次，顾南琛感觉到自己的无能。
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任何事情游刃有余。
却连自己的感情，都无法处理妥善。
连安全感也给不了自己的妻子。
昨天以前的甜蜜，仿佛不复存在了。
抵达慕宅时，两人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慕宅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餐，冒着腾腾的热气，香味撩人，勾人食欲。
“回来啦。”徐瑶姿殷勤迎上来，笑容满面的拉住顾南琛，“顾总，难得回来一趟，累了吧，今天是婉婉亲自下厨，顾总过来尝尝。”
慕然讥屑的挑了挑唇，她怎么不记得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慕家二小姐，会下厨了？
为了讨好顾南琛，这对奇葩母女，还真是煞费了苦心啊。
瞧瞧徐瑶姿那态度，简直是恨不得将顾南琛当成她的女婿。
慕然眼底冷笑更甚，不愧是专业小三，刻意将顾南琛拉开，是害怕她打扰到他们吧。
忽然，慕然小手一紧，男人握上了她的掌心，还是那般霸道的十指相扣。
她怔了下，望着两人相扣的双手，又抬头去看顾南琛。
那人笑容浅浅，眉眼柔和几分：“老婆，过来。”
慕然想要甩手拒绝，可看到一旁徐瑶姿一脸吃了苍蝇的模样，她反握住顾南琛的手：“老公，我好累，你抱我。”
徐瑶姿脸色微变，视线往慕国耀的方向看了眼，立即摆出了长辈姿态：“然然，怎么养的这么娇气了，也就几步的路，你……”
话还没说完，就见顾南琛毫不犹豫，将慕然拦腰抱起，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是抱着自己最珍视之物。
慕然双手环上顾南琛的脖子，经过徐瑶姿时，她眼角染笑，似笑非笑的觑了眼徐瑶姿。
“国耀，你也该放心了，瞧顾总多疼然然。”徐瑶姿到底是名门之家的千金，很快调整脸上的表情，笑着圆场。
慕国耀眉目含笑，满意的不能再满意的点着头。
这架势，倒真像是一个父亲看到女儿得到幸福时，满足的模样。
“姐夫，你回来啦！”厨房那边传来一声轻快愉悦的声音，就见慕婉端着菜走过来。
在看到慕婉时，慕然嘴角嘲讽的弧度越发明显。
今天的慕婉不像平时性感时尚，而是穿着一套素净的连衣裙，肉色丝袜，乱七八糟的头发已整整齐齐的拉直，垂在肩头。
乍得一看，倒是有几分慕然的味道。
慕婉在模仿她？
慕然心底冷笑几声，侧过眸看向身边的男人。
顾南琛只是淡淡地睨了眼慕婉，视线又回到慕然身上，并没有过多情绪，连一丝诧异都没表露。
连她都看得出徐瑶姿母女两个人打的什么主意，她就不信，聪明敏锐的顾南琛，会看不出她们的小把戏。
“姐夫，好久没见了，姐夫有没有想人家~”慕婉完全没受影响，将盘子搁在饭桌上后，整个人就花蝴蝶一样，扑向了顾南琛。
不得不佩服慕婉的本领，隔着几张椅子，她还能准确无误的扑过来。
只不过，慕婉的计划并没有顺利进行。
就在慕婉快要扑上来的时候，顾南琛已站起身，结实有力的手臂，将慕婉截住。
“婉婉，你姐姐身体不舒服。”顾南琛收回手，“辛苦你了，菜够了，坐吧。”
他的态度虽温和，但明显疏远。
慕婉咬牙，鼓着腮帮瞪向徐瑶姿，急切的求助。
徐瑶姿想帮助女儿，但眼下，顾南琛很显然是一心想着慕然，如果再过激的举动，反而会引起顾南琛的厌恶。
她将心一收，温婉笑道：“好了好了，你姐夫是担心然然将感冒传染给你，快过来坐好，吃饭了。”
慕婉闻言，登时喜笑颜开，冲慕然得意的哼了哼鼻子，又故作娇羞的娇滴滴的说了句：“谢谢姐夫关心，那我就坐这边。”
“老公，我饿了。”慕然浅笑盈盈，小手紧握着顾南琛的手，“我们吃饭吧，慕婉的手艺，连我都从没尝过呢。”
“也是，然然昨天刚回的国，还在调时差吧，回国到现在，肯定也没好好吃过什么东西，多吃点。”徐瑶姿意有所指的说着。
昨天顾南琛医院探望陈可人的消息上了新闻，徐瑶姿也看到了。
才一回国，老公就私会绯闻女友，身为顾太太的慕然，怎么可能吃得下？
慕然明眸微眯，刚要开口，就听徐瑶姿得意的喊了声：“可人，开饭了，菜够了，别忙腾了，出来吃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