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盘腿坐在操场上,然后翻着手中的教材课本,头也不抬的朝陈宝妮,方晨说道:“你们不是因为张正丹的事来找我的吗?你们想问什么?”
操场不远处有个班级在上体育课,其中有几个调皮捣蛋的男孩子一直在后面抓前排女生的辫子。陈宝妮看着他们,忍不住想起了自己读书时候的上体育课的情形。她恐怕是当时班上唯一一个仅有的喜欢上体育课的女同学了。一想到那些千米长跑,跳高跳远,投掷铅球,班上的女同学无不叫苦连连。找尽各种奇葩的理由请假。什么今天我穿的是裙子,什么今天我大姨妈来了,什么上节课我笔记还没做好。总之,竭尽所能的发挥各自的想象力。
听到苏苏的问话,陈宝妮这才收回了视线。她与苏苏以前交往甚少,印象中唯一有过的一次交集还是学校组织的一次秋季运动会,她们很凑巧的被分成一组,参加两千米的跑步接力赛。虽然比赛的最后她们并没有获的场上的第一名,但她们的团队合作精神让她们赢得了团队奖项。当时老师还重重的表扬了她们两个人。那时候苏苏给她的印象是,这个女孩虽然娇小,但坚强,努力,乐观,积极,向上。她听见苏苏的声音又响起:“怎么?如果你们没有问题问我,那我回办公室了。我下面还有好几节课。”
陈宝妮只好以跟她同样的姿势盘腿坐下去,从她这个位置看过去,苏苏的脸沉浸在一片柔和的阳光下,神情看的并不清楚。“我们确实是因为张正丹的事来找你。因为在张正丹的手机上,显示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来自你的。而且据张校长所说,案发当晚张正丹出门的时候特别提到了是去见你。”
苏苏翻着教材课书的手一顿,陈宝妮很清晰的听到她轻笑的一声:“所以?所以你们就此怀疑张正丹的死跟我有关系?还是在同学聚会上,被你撞见我和齐永胜因为张正丹而分手,所以你怀疑我?”
陈宝妮摇头:“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放过案子中任何一处可疑的地方。”
“呵呵。”苏苏终于把视线从教材书上面转向陈宝妮。“陈宝妮,我们同班同学三年,虽说不上多么熟稔。但我是怎样的为人,你就算靠听同学们说的,也应该知道。如果不是我的东西,不是真心给我的东西,就算把我苏苏的脸给打肿了,我也不会伸手要。”
陈宝妮明白她话里所传达的意思。她是想说,她虽爱齐永胜,但对方不以真心回应。所以她犯不着为这样的人去杀待她如亲人般的张正丹。
苏苏又把视线调到远处那帮学生身上。她今年明明才25岁,可是她站在几十人的教室里面上课,看着那群比她小不了几岁的学生们,心一下子苍老到不行。她总是称她们为一帮孩子们,不谙世事,不懂情愁。其实她对此一直羡慕不已。如果可以,她真的好想再回到那个年纪。那个年纪的张正丹会细心教她数学题,会偷偷塞东西给她吃,会像个姐姐冲在她前头,保护着她。那个年纪,至少还没有爱情,没有齐永胜。
苏苏就像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宣泄口一样,自言自语般的开始讲起来:“其实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挺不要脸的。明明心里跟明镜一样的清楚,他喜欢的是别人,我还是苦苦地撑着,不肯放手。固执地以为,只要我对他好,终有一天他会因为感动转而喜欢上我。可是他的心始终像一块坚硬的石头一样,不为任何人所动。我还能说什么呢。是,那天我确实约了张正丹出来。为了我可悲的爱情还可以继续,我只好像个卑微的朝臣一样,去恳求张正丹劝阻齐永胜回到我身边。你看,我就是这么的贱。”
似乎并不在乎陈宝妮有没有在仔细听她的话,苏苏又自顾自地说着:“那天晚上,明明该好好诉哭一番的人是我。可是全程一直在哭的却是她。她说苏苏,我们都是爱情里的可怜虫,我自身都难救,怎么还有力气去拯救你?后来我从夏天口中才知道,同学聚会那天,有个女人冲进了包厢,不仅言语侮辱了她,还动手打了她。我很后悔当时我不在场,不然我一定像张正丹过去保护我一样保护着她,不让她受一点点委屈。这种感觉,就像你会嫌弃你的母校不好,可是你却容不得外校的人说它一句不好。你明白这种感觉吗?陈宝妮。”
陈宝妮点点头,察觉到苏苏并没有在看她,于是只好开口:“苏苏,你说的我都懂。我想你也一定不知道,那天晚上会是你最后一次见张正丹吧。”
苏苏合上教科书,对上陈宝妮的目光,笑的有些意味深长,“听你这话,你是觉得不是我杀了张正丹咯?”
“苏苏,你恨张正丹么?或者我应该这样问,张正丹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见苏苏没回答,陈宝妮以为她没听懂,于是只好解释:“我是说,齐永胜喜欢张正丹是齐永胜一个人的事,关张正丹什么事?她有什么错?她在整件事中根本就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刚刚你也说了,在你听到张正丹受欺负的时候,你恨不得当时就在现场。这样的你,有什么理由去杀张正丹?就像你所说的,你嫌弃你母校,你会丢个炸弹炸毁它吗?”
苏苏笑了。
至于后面的谈话无非是问一些苏苏约张正丹在哪里见面,当时两个人离开的是几点,当时张正丹有没有直接就坐车回家这样的问题。
那天晚上,她们约在平时最爱去的那家回忆咖啡馆。张正丹对那里煮出来的咖啡特别偏爱,最主要是那里环境布置的十分怀旧,很符合回忆这一主题。以前闲暇的时间她们俩就常来这家店。她还记得,当时她待了半个小时就先前离开了。因为有老师突然请假了,打电话过来请她帮忙去带一节晚自习。她们那个学校晚自习时间是从七点到十一点。分两段时间上。她赶到学校上的是第二节晚自习,也就是她当时离开的时间是八点多,接近九点。
陈宝妮和方晨立马根据苏苏给的地址,驱车找到了那家叫做回忆的咖啡馆。张正丹是那儿的常客,老板娘自然认识。其中有一个服务员暗暗打量了他们俩好久才迟疑的开口,问她们是不是警察,是不是为张正丹的案子来了解情况?她提供的线索是,在案发的那晚,张正丹一共在这个地方见了两个人。因为张正丹常来,脸熟,小服务员不免多注意点了她。她说后面来的那个人中途还跟她小吵了一会,但情绪很快又被安抚了下去。
陈宝妮只好要求老板娘调出那天晚上的监控摄像。服务员口中所说的那个后来来的人,陈宝妮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梁小君,程浩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