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知道靳族的传承意味着什么,但是这并不是他真正关心的。他真正在意的是既然要接受传承,那么就代表可以离开天狼城了,因为听说靳族圣地在离天狼城千里之外的地方。
他从小到大没出去过,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向往。
北域地广,多是苦寒之地,共有六王族,而靳家之主就是六王之一。
各族之间相隔甚远,分别占据着北域东南西北方位最有灵气的地方。这四个地方分别是西方的菩提谷,北方的天狼城,南方的千仞壁,东边雪竹林,整个北域的最中心就是圣山。最后一个是白族,传闻他们的祖地不沾凡尘。
清冽看到的奇闻异事很多,但是唯一让他不明的是几乎各族的历史都是从万年前开始,除了圣山。
但是这些疑问也并没有过多的困扰着清冽,他总是想“我的命至多也就匆匆百年,比起
那些拥有近千年寿命的人,比起以万为单位来计算的沧海或者星空来说,谁会在意自己那片刻光阴。“
靳族此次接受传承的还有两人,分别是靳王的独子靳海音,如今十九岁。还有一名少女叫靳林夕,比清冽还要小一岁。
据闻,两个少年都已经进入识藏境,且都开启了身体的九个命轮,是目前族中天资最卓越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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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要出发的日子,天狼城比之前云王凯旋还要热闹。接受传承的人是未来靳族的支柱,是靳族立身北域而不衰的希望。
三个少年在众人陪同下,即将出城的时候,有一个衣着华丽的老者突然截住一行人,郑重的跪倒在靳王面前。行大礼后,义正言辞的高喊到。
“族主,您不能拿我族的未来作为儿戏。我族传承代代以强者为尊,凡是靳姓子孙皆以比武前三甲者接受传承。可是现在,他......”说这他把手指向靳王车撵靠后一点右侧,正坐在马匹上的清冽。
“他是个废物,先天不足,根本无法凝气修行,连修行第一步“灵引”都做不到的人,凭什么让他有接受传承的机会,这是对我族历代强者威名的玷污啊。您一定要秉公处理,不然老朽长跪不起。”说完,重重的磕下头去。同时他身后跪了一片的人。
来人是靳族长老院的六长老,他的孙子在当初的比试中得了第三名,为此他们兴奋了很多天,因为这代表着以后这一脉的人必定可以繁盛起来。
但是谁想最后的结果公布之后,云王之子,这个连比试都没参加的人竟然获得了最后一个资格。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那么只要有一点小风,又会有人煽风点火,况且还是像云王这样不知道多少人日思夜想想为他点火的人。逐渐的,陆陆续续又有一些人站出来说这事不公平。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异常紧张。清冽坐在马上静静的看着他们,最后看向父亲。
云王从六长老一出现开始,就脸色阴沉,最后变成铁青,现在瞳孔内更是怒火中烧,一言不发的看着跪在靳王脚下的人。周围的人都感受到云王的怒火,一时噤若寒战。
寂静,几乎可闻针落地。
没人吭声,这个时候能说的上话的并没几个。竟有人敢惹怒云王,这是要公然和他对抗吗?四周静悄悄的,众人各怀心思。很多人在心中分析了眼下的局势,有的想要不要在把火扇的大一点,有的也在考虑和云王直接撕破脸会有什么后果。
靳王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人,又看了看辇车一侧的骑在马上的云王,叹了一口气,对地上跪着的几个人说“此事已定,待传承结束再议。”
“不可啊”。跪在最前面的六长老大声叫喊道。“您这样视祖先定下的规矩于不顾,是会引起民愤的啊。”
“民愤?”一直未开口的云王终于再也忍不住怒火,他一直在等靳王先开口说话,强忍着没吭声。只听到云王怒声喝斥到,“在不让开,信不信我废了你。”
像是豁出去一般,六长老抬起头怒视着云王“靳云鹏,不要以为你战功显赫,就好大喜功,靳家还不是你当家做主,还轮不到你来废了我。再者说,你儿子是什么情况,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你这是要让整个靳族人来陪你赌。你儿子他还不配!”
坐在辇车里的靳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够了,给我住嘴。大庭广众之下吵闹不休,成何体统。”“云弟,你看这样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肯定会引起诸多误会和民众议论,不如我们回族中再作商议,如何?。”
“族主,我看不用了。他不是说他的孙子是比试的前三甲,本应在传承之列吗?我倒要让大家都看看,他的好孙儿是如何取得这个第三名的!”说完云王大手一挥,在半空中显出一个水幕,是当日比试的场景。
一个黑色劲装的少年手拿一杆长戟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逼退了身前的人。之后两人快速交手,瞬间斗了几十回合。在少年一个回旋之后,长戟直指对方的胸口。
本来到此战斗即可结束,黑衣少年也会赢得比试。但是画面突然间变得很慢很慢,即便是凡人也肉眼可见的一道黑色的气体顺着长戟的没入对方的胸口,那人顿时痛苦着地。
此次的选拔比武并不是谁都可以去看,都是由族中几位重要的长老和身份贵重的人在场观看,当时众人只以为是长戟的锋芒太利,黑衣少年控制不当,一时失手伤了那名弟子。虽然后来那名弟子身亡,但也被定性位意外事故。
云王收回空中的水幕。回头看着额头已经开始冒汗的六长老,呵斥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本来不用手段你孙子就可获胜,但没想到他如此手下不留情,对自己族中兄弟用如此卑鄙的手段。而且,那黑色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你自己心里很清楚吧!”
“你有何解释?”靳王冷漠的开口道。
还没等六长老开口说话,云王抢先说道。
“族主,此事的过程显而易见,如果需要人证物证,自然是有的。只不过传承不可耽误,还请族主允许他们三人先行前去月升之地。耽误了时辰造成的影响谁也无法承担啊。”云王此刻已经下马,单膝跪地说道。
“既然这样,先带六长老回去,让去月升的人先行出发。”靳王开口说道。
“族主,就算我孙儿没资格接受传承,那还有其他靳姓子孙,他们难道也没有资格吗?那个废物,他凭什么?凭什么?”六长老很是不服的叫囔到。
“不凭什么,就凭他是云王之子。”靳王脸上又恢复了那种一贯的淡然,冷冷的说道。
“既然如此,云王之子更不可接受传承啊,他护佑不了我靳族,他是个不该来到世上的人啊!您这样做会害了靳族啊!.....”六长老在被人拉下去的时候撕心裂肺的叫喊道。
坐在马上的清冽一直静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幕,在听到六长老那句话后突然全身紧绷起来。
“他是个不该来到世上的人啊!”,这句话像是道闪电一样划过脑海。像是心有灵犀一样,他看向云王的同时,发现云王也正在看他。
听到这句话的人显然并不只有清冽,四周的议论声有开始响起。虽然清冽从小就习惯了别人的指指点点,但这次他迫切想挺清楚其他人说了什么。
“听说当年云王为了清少爷,可是动用了他手里唯一的天狼令啊,真是暴殄天物啊.....”
“我听当年在云王府当差的亲戚说,宛夫人可是抱着清少爷离开了近两个月才又回到王府,也不知是干什么去了。”
.......
随着六长老的离开,议论声也逐渐的消失。待吵闹声彻底听不见之后,靳王让队伍继续前行。到了天狼城外面,要接受传承的三人从马上下来拜谢靳族之主。
叩拜完毕之后,清冽同父亲告别,靳海音也同靳王告别,但是那名少女似乎没人相送,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一边看着他们。
云王走到清冽身边,说道“清儿,不要在意刚刚的事,一群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安心的去传承之地吧。”说完拍拍清冽的肩膀。
“恩。”清冽不知要说什么,他的一切都是父亲给的,也只能被动的接受着一切。
众人告别完之后,在靳王一行人的队伍即将进城之时,靳王的车撵突然停下,靳王从车上走下来,一直到少女旁边后才停下,把一东西交给女孩,然后对她说到,“林夕,路途遥远,你爹托我带句话,说让你照顾好自己。”
少女突然间低下头去,用很微弱的声音说道,“多谢族主。”
望着靳王一行人的队伍消失在城门关上的刹那,清冽突然觉得他平静了十几年的生活终于要身不由己的起一些波澜了。
“你好,我叫清冽。”清冽对着眼前长得很是高大的男子说道。
“清公子大名,如雷贯耳,不动一手一脚就可有如此待遇。真是佩服的很。”说完男子也不理清冽还悬在半空的手向一边自己的坐骑走去。
正当清冽感觉无所适从的时候,一个很轻的声音响起“我叫林夕,多多关照。”说完也不看清冽,也快步走向自己的坐骑。
清冽忍不住多看了那名少女几眼。根据祖制传承的名额是需要靳姓子孙比武争夺,那么眼前这名少女定是前两名内的人,实在让人难以想象一个小女孩竟有如此修为。只是不知是第一还是第二了。
清冽摇摇头,苦笑一下。心下想,这么理直气壮的走后门果真是不招任何人待见。但谁能决定自己的出身呢?
在众人的催促声中,清冽一行开始上路,前往传承之地——月升。
回头看了一下那个雄壮威武的城墙,和银光闪闪的城门。清冽第一次觉得这个城就像一个巨兽一样,吞噬了那么多人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