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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束迷

六月份的田地里的玉米苗正在茁壮的成长,而学生们的六月份却迎来了丰收喜悦的季节。

安南青果然不负众望顺利考上了一本高校,在网上填写了梦想中的大学陕西师范大学,抱着成绩单疯狂的跑回到了家里,就连学校都为之震惊了,安南青可算是此届高三考生中最优秀的学生之一,为此学校还专门在大门口张贴了喜讯,以供来往的市民观看。

兴奋地安南青跑回到家里,一出二门差点撞上了妹妹,被他的妈妈看到了,批评道:“着急干啥去?长这么大了还是这么慌张?”

他的妹妹吓得够呛:“哥……你差点吓死我了!怎么这么激动买彩票中奖了?”

安南青笑不拢嘴:“简直比中彩票还要令人激动,我考中了……你哥哥我考中一本大学喽!”不远处的单琴一听,眼睛一亮,刚欲起身祝贺,但是很快又坐下了。

他的妹妹听到这个好消息,异常开心,跳了起来,大声呼喊:“真的吗?哥哥……你真的考中了一本学校了!妹妹我真替你高兴!你这次可一定要请我吃一顿好吃的!”

安南青捏着她的鼻子开心道:“那是一定的!”两人疯狂的人好像无视旁边的妈妈,细心地妹妹看到了奇怪的妈妈这个时候听到了儿子的喜讯竟然没有一丝开心之意,感到难以理解,拉着哥哥上前询问:“妈妈,你怎么不开心呢?我哥哥刚才说他考中了一本大学,我都这么激动,你怎么还在凳子上坐着洗衣服呀?”

安南青捧着成绩单在胸前,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此刻的妈妈没有为自己而感到开心,上前问道:“就是呀,妈妈,刚才是不是你没有听到,那儿子我呢就再大声说一次,我……”

没想到,突然被妈妈插言打断了:“你不用再说了,妈妈听到了,你苦读三年,今天终于有了成绩,考中了理想高校,妈妈当然开心,只不过……”

安南青与妹妹竟然异口同声说道:“只不过什么……”

这个时候他的妈妈才放下了手中的衣服,双手甩了甩,找到一块毛巾擦拭了手中的水,静静地走到了房子。兄妹二人也追随妈妈的脚步来到了挂满字画的他们称为主卧的房子里,安南青看到妈妈的不自然的表情感到奇怪,肯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妹妹也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而这件事情的发生肯定与自己的学业有关,所以妈妈显得不正常。可是到底是什么事都应该让他自己了解才对,不管将来有什么变故,自己也有权利知道。

不免再次上前询问:“妈妈,你就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都长这么大了,什么事都可以接受。”看到态度坚决的儿子,单琴这才开口诉说:“你奶奶就在你高考那几天动了手术,现在还在医院呢,手术费一共花了八万九,你爸爸拿出了两万块钱,这么一来等于说原本为你支付上大学的钱提早花销了,现在咱们家里的存折上才剩下了不到3000块钱,所以……

所以妈妈就是在为这件事苦恼,刚才听到你的考中喜讯,身为母亲的我能不开心,能不激动,但是每每想到看看着儿子考中了大学却无能为力支付学费,感觉有愧呀!人家都是想尽办法砸钱也要把孩子送进高校,我和你爸爸倒好硬生生拿不出最基本的学费,你说你是不是也觉得你的爸爸妈妈很没有本事,很是窝囊?”

这段肺腑的话语竟然让一向坚强的安南青眼眶湿润了,他的妈妈和妹妹早已落泪了,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看到母亲如此动容过,如此难受过,这又岂不是自己的一种无奈,自己的一种苦痛,如果没有自己考上大学的消息,那么妈妈此刻就不会自责;如果自己没有怀揣梦想进入高校,那么妈妈此刻也不会眼泪落下;如果自己没有及时扭转颓势而一味我行我素,那么此刻的妈妈也不会因此痛苦。

在桌子上撤下了纸递给了妈妈与妹妹,并且告诉她们:“没事,妈妈,妹妹,你也别哭了,大不了这书我不念了,咱家的条件就是这样,我也是了解的,我总不能为了念书让咱们家三餐不饱吧?我总不能为了念书,让爸爸去抢银行吧?哎,对了,我爸爸呢?他是什么想法?”

单琴哽咽说道:“你爸爸今天早上去到村里借钱去了。”

安南青叹息了一声:“我爸爸一直是一个好面子的人,从来没有求过别人,一般也不会轻易帮助他人,这次让他放下身段,垂下额头去请求别人的帮助,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折磨,没想到爸爸竟然为了我……为了我……”

“傻孩子,你这么想是不对的,身为你的爸爸妈妈为儿子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都是无私的,都是必须的,他没有本事为你创造一个富裕的家庭,如今想尽办法去借钱为你读书也是理所应当,你别多想了,既然他能够迈出则一步,说明他早已将身份抛却,将来可别忘记了你爸爸的好。”

安南青揉揉双眼,尽量使泪水不要划出眼眶,因为他是一个男生,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能在女人面前表露出软弱的一面,这个小小的屋子留下了建房以来第一滴主人的眼泪。

晚上回来的爸爸看到儿女睡了之后,才向单琴吐露了心声:“哎……今天出去一天没有一点收获。”

“怎么?难道没有一个人愿意借钱给咱家吗?”

摇着脑袋的安昔文只有一声声的哀叹:“我从上午一直到了下午,从一队一直找遍了八队,熟知的朋友街坊都找遍了,没有借到一分钱。”

单琴盯着他问道:“他们都是怎么说的?”

安昔文显得有些气愤:“哼,不是说咱家日子穷担心将来还不上,就是说我的老娘年老病多,这是一个无底洞,将来若再有病,可拿什么偿还呀!”单琴身子前倾:“那三队的张肖民不是跟你关系最为要好吗?前几年还来过咱们家借了几百块钱盖房子呢,这些年他家的经济好了,难道你就没有找他问问?”

安昔文苦笑答道:“怎么能没去,一到三队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张肖民,进去之后倒是很客气,又是递烟又是泡茶的,可是得知我借钱的目的时问了我一句要借多少,我说最少五千,他然后就没有话了,说是曾经有恩于他们,但是今年做了点小生意,把钱都投进去了,

心在手头上有近千块钱的流动资金,最多能借1000,这还是无济于事呀,你要知道,咱家两个学生,莉莉今年要上高中,这是一笔钱,青儿这大学光是学费就需要6000元,再加上他的生活费以及后来的杂费,这一年还不得一万多,咱们家那里能凑到这么多钱,

想着贷款又没有任何抵押物,真是急死人了!我看呀,实在不行,就……就让他别读了,不如趁早出外打工,或许也是一个好办法,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实在是困难呀!”

单琴忽然有了一个想法顺口说了出来:“看来在村子里是没有办法了,也是即使借到了邻居街坊的散钱,人家日子也紧张,说不定时隔几个月就会索要,我们那个时候短时间内又拿不出,到时间还影响了两家人关系,也是不可取,这样吧,明天我专门去一趟我娘家,看看他们有没有钱相借?”

单琴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为家里人做好了早饭之后匆匆忙忙骑着自行车出发了,让女儿莉莉最后洗漱锅碗瓢盆。

看着熟悉的母亲,单琴感到倍加亲切,母亲家门外已经大变样了,用水泥前前后后铺砌了一层,显得干净整洁了,自己或许是因为许久没有来过母亲这里了,没想到变化也是这么大,娘家兄弟接过了她手中的车子后,一家人坐在门前聊了起来。

她的母亲也知道自己的女儿平时就闲不下来,一张口便问:“你一天这么辛苦劳作,也不知道休息休息,看看你的手茧子又多了几个,你少干一些活家里不会穷,

多干一些活家里也不一定会富,女人家的,要爱惜自己的身子,你看看咱们村上小玲,跟你一样大,人家现在的皮肤光泽水亮,你再看看你的就像是到了我这个年纪,这次大清早来,连口罩也忘了带,今天风这么大,你也不怕吹感冒了。”

单琴也没有反驳,只是叹道:“人家小玲命好,嫁给了有钱人,我命不好,嫁到了贫困的安家,我哪里能跟小玲比呢,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强求不得,对了,妈妈,这次我前来呢是为了青儿学费一事。”

她的母亲饶有兴趣:“青儿今年怎么样?考到哪了?”单琴有些自豪了:“咱家青儿今年考上了西安的陕西师范大学,那可是国家一本高校呢!”

她的母亲乐开了怀:“哎呦,我的外甥可真厉害,为他外婆争气了,想想咱们家目前学历最高也就是你弟弟了,高中毕业,到现在才刚有人给介绍了个对象。”

“啊?我弟弟有人给介绍对象了?”

惊讶的单琴张大了嘴,她的母亲笑呵呵回答:“是呀,就是你隔壁建国叔给介绍的,你看,建国叔这不来了,陕西这个地方真邪,说曹操曹操就到!建国呀,赶快坐下,今天我女儿来了!”

对面迎来一个衣着整齐、留着长胡须,精神抖擞的壮年人,约莫50来岁的样子,单琴站了起来问候,三人各自坐下聊了起来,单琴母亲问道:“刚才你说什么?青儿怎么啦?”

单琴继续说道:“青儿虽然考上了大学,但是这会儿苦于学费筹集,家里的积蓄已经被当家的救济了老太太,现在四处借钱为孩子筹集学费,今天来到您这里就是想借点钱。”

她的母亲直直摇头:“哎,可怜的孩子,你若是提前来就好了,你也知道现在你娘我呀不当家了,虽然底下的儿子听话,但是你确实来晚了,刚才你也听到了,你建国叔早前介绍了邻村一个姑娘给你弟弟,三天前才刚刚送去了三万块钱的彩礼钱,这下家里也所剩无几了,你要是早早来到这儿,哪怕这个彩礼钱拖着也要用给咱青儿读书。”

单琴听到自己最后所抱的希望就这样破灭了,心中充满了惆怅与无奈,看来这个孩子真的就像他爸爸所说的一样,恐怕之后只能与书本告别了,只能远远观望心中的大学了,这辈子很难再有机会踏进人生的理想学府了,或许这辈子就跟许多普通人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了,这一双梦想的翅膀被冷酷的现实给无情的折断了。

许久未曾发声的建国叔这个时候发言了:“琴儿,你也别太过苦恼,像你们家里这种孩子考上了大学苦于没有钱供,报纸上报道的很多,你也别失望,现在社会上有许多爱心企业家、老板愿意支持贫困大学生上学了,刚刚我还在报纸上看到说是由西安市救济贫困委员会主办的社会爱心企事业扶助农村孩子上学难的报道,我看呀,你家青儿还有救,或许这条信息就能让你家青儿继续完成学业。”

双眼疑惑的单琴问道:“这报纸上说的可靠吗?会不会骗人?”建国叔一脸正经回道:“你放心,我看的可是华商报,是咱们陕西最具权威的媒体,到底是不是真的,人家上面都留了电话,你若是信得过叔,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负责帮你联系。”单琴听完之后,一切担忧没有了,心情反而畅快了,不管最后结果如何,目前算是没有彻底绝望。

西安是一座充满魅力的城市,从历史可本书中得知西安不仅是一座古城,而且现如今经济发展水平稳居西北地区第一,现在更是依托旅游业、教育、航空、高新、重工业成为了发展引擎,尤其是旅游业已经成为了全市发展的支柱性产业,这在全国范围内来说是很少见的。而现在的西安辖区共划分为九区四县,是为莲湖区、新城区、未央区、碑林区、阎良区、灞桥区、雁塔区、临潼区、长安区,高陵县、周至县、户县,蓝田县。

而住在雁塔区的人也算是不容易了,因为这个区紧紧挨着名胜古迹大雁塔显得更有名气,所以一般住在雁塔区市民是有一种优越感的,再加上近些年政府和一些房地产公司打算在靠近曲江的那一片土地上打造出一个国家级新区曲江新区,使得本已炙热的雁塔区更加万众瞩目。

在雁南路上靠近西侧有一个新型社区,这栋楼在附近显得尤为突出,那么里面住的人就不是一般人了。从外面的马路边上可以看到这栋楼底下就是停车场,各种品牌的轿车都有,参差不齐,各式各样。

这个时候远处走过来一个亭亭玉立,面容清秀,脸蛋红润的卷发时尚女孩牵着一只雪白色的哈士奇愉快地走了过来,门卫是一位年迈的老大爷,但是腰板挺得很直,为人善良平易,还没等这个女孩问候,便已率先喊道:“瑛瑛呀,你今天看起来很开心?”

瑛瑛温和回答:“是呀,冯爷爷,今天我的喃喃在小寨的时候遇到了一只母哈士奇,竟然追着追着要跟人家玩,最后都把人家给吓跑了,当我看到那个有点娘的男孩无奈的表情时,你是没有看见呀,我当时有多得意。”惹笑了冯大爷,顺便告诉她:“对了,刚才我看到你家的车子已经进来了,你赶快回家吧。”

激动不已的瑛瑛对着冯大爷摇了摇手,表示再见之后牵着狗走向了高层。进来之后,首先安顿了喃喃,然后才洗了手来到了客厅,他的爸爸正在看报纸,妈妈正在做晚饭。爸爸虽然没有转身扭头,但是却说道:“整天就知道跟狗玩,长这么大了没有出息。”

瑛瑛却凑到老爸跟前撒娇:“爸爸,女儿都长这么大了,经常这么说我不好吧,你又在看报纸了,现在谁还阅读纸质版的新闻,大家拿出手机一点击就知道天下所有的事了,我都说了,咱家现在条件不比过去了,虽然不是名门望族,但也是显贵人家了,,你现在还总是这么艰苦,我妈妈也多次劝你买一个高端智能手机,你就是不听。”

他的老爸却不这么认为:“新型媒体自然不可忽视,但是永远也取代不了传统媒体,就像你老爸手中的这份报纸上的内容一样,这里面在角落有一小版的内容恐怕你发达的手机不会出现。”瑛瑛来了兴趣:“什么呀?我就不信,你说说看。”

他的老爸告诉她:“不信你就试试,这个内容是说在咸阳市遗古镇有一些农村孩子考上了大学却因为昂贵的学费上不起学的事。”

瑛瑛使劲全身解数搜了一圈,竟然没能找到遗古镇三个字,不免有些失望了,老爸这个时候得意的看着她:“怎么样感受到手机的弊端了吧,也不是我在抨击手机的作用,因为现在处于商品经济,手机上大量充斥的是广告、房产、娱乐、很少有门户网站会关注到一些最底层的民生问题,就再拿我说的这件事来看,因为没有利益可取,所以呢,就连最具权威的政府媒体才给了这么一个角落刊载。”

瑛瑛倒有些惭愧了,又来问道:“那你难道是想要再做一回慈善家了,我记得几年前你也是响应区政府的号召,当时出资为咸阳市的一所高中学校添置了体育设施,并且当时还设置了赛事奖金,本来那次打算亲自去当裁判,但是不巧没有去成,这次救委会又让全市良心企业家帮助这些困难大学生,看来你是动心啦?”

他的爸爸端正回答:“**************,以前咱们家也困难,都是经历过的人又岂能不了解穷困人家的难处,所以现在能够献出自己的绵薄之力,我自然是乐意的。”

瑛瑛随即反驳道:“助人为乐当然是没有错,但是新闻上也经常揭露一些负面新闻,说是浙江有一个贫困大学生因为受到了一个生意人的资助完成了学业,最后还开了一家公司,赚了不少钱,当年资助他的人因为生意破产而求到了他的门前,希望能够凭着当年救济之恩能够借他一笔钱让企业重振雄风,但是却别无情拒绝了,这样的事,这样的人简直太多了,万一将来你要是救了一个白眼狼,岂不是到时让你寒心?”

听了女儿的这番看法后,他的老爸感觉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没过多久又嘿嘿一笑:“这你就别管了,山人自有办法,你现在帮爸爸看一下这么多学生我们帮助哪一个?”瑛瑛拿起了报纸仔细观看,最后手指放在了遗古镇这一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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