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究还是放过他了吗?”一个虚无飘渺的女声出现在幽寂的无边地狱。
“为何不放?”同样的女声出现,但是略显疲惫,毫无生气。
“你终究还是放不下吗?”无奈的语气,还是那样毫无感情,因为圣人终归无情。
但是这一次,却没有人回答了。
日晒三竿,秋末的阳光肆无忌惮的透过窗帘,直射在白夏的脸上,似乎在嘲讽着他的慵懒。
白夏翻了个身,将被子盖过头顶。若有人从房间门口看去,定会以为此刻摆在床上的东西是端午节所送的过了期的绿色大肉粽。
透过被子间的缝隙,白夏瞄了一眼床头处的闹钟,思忖了下剩余的时间,觉得刚刚好,便起身整理洗漱。灌毕,便换上一身长款黑色劲装出了门。
进了一家新开的店铺,刚一进门,白夏就被店里欧式的装潢闪瞎了狗眼。挑了下眉,心道:“难道是巴西烤肉?门口的牌子给人的感觉应该是韩式饭店才对!这让人捉摸不透的格格不入是什么鬼?真是无语!一会儿在贱人面前要是露了怯可不太好。”
扯了扯衣襟,顿生自信。还没等四处张望着找找贱人醇,一旁的服务生便问道:“白先生是吗?吕总已经在三零二房间久等了,电梯在前面直走后左转。”
“恩,好。”白夏咧了下嘴角,瞥了一眼身边这位唇红齿白的服务生,感觉有些面熟,却又似乎没有太多印象。
自顾上了电梯,由于电梯门是可视玻璃制成,白夏看到每一层的建筑风格都有所不同,二楼是轻快洒脱的和式风格,丝毫没有一楼的英式古典气息。二楼转瞬即逝,出了电梯门,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挂有椒图铜环的大门。
椒图,神兽。形如螺蚌,性好闭,最反感别人进入他的巢穴,铺首衔环为其形象。
刚踏出一只脚,白夏仿佛是步入了一家别具江南水乡韵味的中式老宅,左手边有一处为聚财所摆放的室内喷泉,有开门放水,调和阴阳的用意。右手边是一座雕刻颇为精良的三足金蟾。此时白夏心中只有两个字,俗气。
三零二房间并不难找。站在门前,白夏毫不客气的推门而入,果不其然的看见吕醇正左拥右抱,逗弄着怀中的可人儿。
吕醇,瘦高无肉,体轻无毛,干瘦有痘的脸上挂着一双灯泡大的眼睛,关灯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动物世界里的长尾狐猴儿。长得丑,人还贱,咱先不说。最主要的是办事儿都办不明白的人,世界上还真是少有。虽说从不偷鸡摸狗,但背地里阴人的事儿却也从不少做。而偏偏是这样一个人却是白夏极为重要的朋友。无奈,两人是发小。
吕醇的父亲本是个不着调的混混出身,名叫吕娣东,因为当时的地方派出所民警文化程度不高,误打错了字,闹出的笑话,本该叫吕地动,到此不提。
吕娣东和白夏的父亲白天盛从小在一个四合院长大,两家是关系很要好的邻居。这白家有一祖传易术名为天机测,是用易经和先天伏羲八卦来演算天机的一种秘术。虽然天机难测,却又易准伤德。
一天,混混出身的吕娣东来找白夏的父亲,见到白天盛后便立刻哭着长跪不起,说是自己的老婆被当时颇有威名的地头蛇绑走,而且还怀着九个月身孕,眼看就快生了。因为自己一周前失手打穿了地头蛇弟弟的耳朵,使其弟变成了聋子。地头蛇和他说,一周之内不拿出十万块,他这辈子就别想看见他老婆了。当时的情况急的这位吕大叔在家里四处乱窜,毫无头绪。最后想到一招,就是求助白家,让白家算出一期福彩号码,兑了钱好去赎人。
白天盛本是不愿的,这种事儿虽然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但之后是会大损阴德,不得善终的。但是看着跪在眼前还哭天抹泪的一个大老爷们这幅德行,索性把心一横。跟吕娣东说清了做这件事儿之后要归避的风险,二人便一同承担天谴,救回了吕醇母子。救人当晚,吕醇出世,较比白夏小了两月有余。作为一个早产儿,他还真是有明显的智商余额不足的情况。
事后,两人因阴德大损,此生无后,每人还少去了二十年阳寿。但此事之后,二人却成了京都有名的暴发户,一同做起了正当生意。直至今日,虽说不上是亿万富豪,但是过亿资产却还是有的。在白夏和吕醇大学毕业之后,两人的父母便结伴环球旅游,让这对难兄难弟成为了京都中的留守儿童。两人也算得上是从小光着屁股,吸着雾霾长大的铁磁了。
而天机测这门白家祖传易术,却没能传给白夏。因为据白天盛所说,在白夏十八岁成人之际,这门祖传技能便对白夏起不到丝毫作用,就连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预测不到。白夏更是使用不得,便没有传给白夏,说是要留给未来的小孙子。白夏便对此事不予理会了。
白夏打量了下眼前的两个妖艳女子,甚是反感。一看就知道是正在上学的学生妹。一脸难以挣脱的稚嫩却浓妆艳抹,深紫色的眼影不想让人再多看一眼,两条肥香肠似的嘴唇,让人瞥一眼便知道两人的日常工作,白夏顿时感觉自身周围的空气都污浊了。
白夏皱着眉头半眯着眼道:“你们两个,~~滚出去!”
两名女子不知所措,立刻便把目光转移到了吕醇身上,丝毫没有想到,眼前这位清秀帅气还一脸可爱的男人刚一进门就对自己爆粗口。
吕醇也是满脸尴尬,随即起身对身边的女子喝斥道:“白总让你们两个滚出去,是不是没听到?还不快~~滚?!……”最后一个滚字,是拉长了音扯着脖子喊出去的,场面颇为滑稽。
“当了两年私家文物贩子,这才刚变回阔少,就立刻照顾你下面的二弟,你还真是人兽不分啊。”白夏盯着吕醇,一点都看不出他脸上的阴晴变化。
吕醇这一点是极好的。对于白夏的戏耍、讽刺或是嘲弄,他都从不气愤。因为他知道白夏若是毫不在乎一个人,从白夏那里得到的就只能是无尽的漠视。且他本身也明白,自己的智力有时连常人都不及,做事一根筋,不知变通。而白家却据说是白泽后裔,天生的智慧王者。
虽然白夏平时喜欢按自己的喜好做事,但却是个极有原则之人,并且碍于两人的关系,白夏绝不会害自己。
“老白,我,已经醒来了……”吕醇的双眼盯着白夏正色道,脸上还浮现着一缕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