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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危难关头新友切

张自得正徬徨无计,忽然心中一动,便向日间设筵大殿之中跑去。今日贺客在此留宿,晚间招待时,亲传弟子必会相陪。他想起柳未央说他认识林允儿,便欲请她过来阻止。

他运起法力,使出轻身技法,跑得飞快。方至大殿门口,便听得有喧闹之声。也顾不得失态,直接冲了进去。他眼睛一扫,便见到林允儿正坐在女子桌上相陪宾客。

张自得冲到林允儿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大……大小姐,不得了,你的玩伴要叫人打死了,你快去看看。”说罢眼睛一红,便要流泪。他由于资质甚差,受人冷眼太多,得到柳未央这么一个两无猜忌的朋友,十分珍惜。

林允儿一怔,问道:“玩伴,什么玩伴?”

张自得急声道:“柳未央啊,你不记得他吗?他说你常找他抓野鸡,打秋千的。”

林允儿更是一头雾水:“什么抓野鸡,打秋千?你是不是喝多了?快去用冰水冲冲。”

张自得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但此时事情紧急,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哭道:“不管你记不记得他,先去看看吧。”

此时殿中嘈杂,各人都喝得半酣,也没人理会这边。桌上一直冷冷清清的张晓岚忽道:“林伯父喜筵,若是出了什么事,可是不好。林师妹就去看看,也是好的,我与你一道去罢,不用担心失陪。”说罢站起身来。

林允儿本是担心失陪之事,听得张晓岚如此说话,自然求之不得,便一同走了出去。忽听白振堂声音叫道:“张仙子与林师妹到哪里去?”原来他虽在男席陪酒,眼睛却一直在林允儿这席上瞟来瞟去,这时见二人起身外出,便出声询问。

张晓岚头也不回,似未听见,林允儿答道:“我们出去一下,少顷就来。”

三人赶至大膳堂,众客竟已散去,只见一人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张自得大叫道:“柳兄弟,柳兄弟?”赶将前去,将他扶了起来。

林允儿忽然咦了一声:“是你?”试了试他的鼻息脉搏,说道:“受了些伤,却不致命。幸得他体内稍有法力,不然只怕禁受不住,是谁打他?”

张自得不敢乱攀白振堂,说道:“是杨有德杨师兄带了两个入灵境的弟子。”

林允儿细问事情经过,怒气冲冲地道:“这还了得,必要告诉我爹爹,严加惩处。这些弟子是越来越不成话了。”

先前灌酒时多半都洒在地上,柳未央并未喝下多少。加之自小上山下水,身上虽然无肉,底子却十分扎实,又有了入灵二层的功力,这时听得语声,醒了过来。

他睁眼先瞧见了林允儿,不由叫道:“林允儿?”又见到张晓岚,更是激动,叫道:“张……那个仙子?”至于张自得,他反而没怎么看到。没怎么看到,自然也看到了一点,只是没打招呼。

林允儿睁着一双秀眸,奇道:“啊,你已经上山来了?这阵子太忙,我竟都忘了。谁打你的,伤得怎么样?”

柳未央站了起来,一个不稳,斜斜向张晓岚身上倒去。张晓岚眉头一皱,就欲避开,忽然醒悟他是一个身受重伤之人,不便如此,只得伸手将他扶住,冷冰冰道:“站稳了。”

柳未央摸了摸鼻子,说道:“伤得也不怎么重,被狗咬了几下,居然还反过来请我喝酒,咦,那几条狗呢?”

张自得道:“我叫了大小姐前来时,这里就只你一人躺在地上。”

柳未央笑道:“不妨事,日后老子把他们杀了炖狗肉下酒,到时张老兄一定要来喝上一杯。”

林允儿见柳未央无事,心里一宽,听得此言,咯咯笑了起来。张晓岚嘴角微微一牵,片刻又恢复冷冰冰的神态。

林允儿看看柳未央,微觉歉然,说道:“当日我答应回山后便将你收为外门弟子,竟然忘了。你怎么不来找我?”

柳未央摸了摸鼻子,笑道:“我也忘了。”她初见林允儿时,惊为天人,有些局促不安。如今经历了风浪,又看过比试场中众多美貌女子,恢复了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

林允儿沉思道:“我待会让白师兄给你安排一下,必能进入门中的,你不要担心。”

柳未央苦笑,并不明言。眼见张自得欲待开口,忙打了他一下,嬉笑道:“张仙子真是生得好看。”

张晓岚皱眉不语。林允儿道:“你不要乱讲话,她可是凌霄殿的贵客。”掏出几颗丹药道:“这里有三颗专治内伤的灵丹,你隔四个时辰服一颗,一日可愈。我还要相陪众位女宾,这就去了。”

柳未央接了灵丹,当即便吞了一颗,笑道:“二位仙子慢走。”

二女去后,他看着满桌吃食,却早已吃饱,有心无力,便找了块干净绢布,包了一大包肉食,提在手里。

张自得也不以为意,又问道:“你的伤当真不要紧么?”

柳未央笑道:“没事。张老哥,小弟央求你个事,不知道方不方便。”

张自得拍拍胸脯道:“那是自然,只管说来。”

柳未央正色道:“你是内门弟子,门中有灵石分派,我想向你借上百块灵石。”

张自得是聚灵弟子,一月可得五百灵石,这五百灵石对他来说,修炼都十分紧张,更别说购置丹药器物。心中略一犹豫,不禁问道:“林大小姐不知你与白师兄的过节,让他安排你入门,哪里能够?说不定还会百般阻止。你本可相告,却一言不发。如今怎么又向我开口呢?”

柳未央露出少有的认真之色,说道:“林允儿与白振堂是要成为夫妻的,未必会为了我这个一面之缘的凡人违逆他的意愿,这是其一;便算她真的心肠好,也必会令白振堂不喜,我更加不能害了她。你却不同了,我跟你谈得来,借点东西理所当然,你说是不是?”

张自得脱口道:“那是自然!只管拿去便是。”当即便取了百枚灵石,递与柳未央。他自知柳未央入门无望,修仙更是渺茫,这笔债务到得后来,不免泥牛入海,一去无回。但他生性粗豪,也不计较这些得失,慷慨相赠。

柳未央并不多言,取了灵石,与张自得道别,自回居所。他已知当是得自杨林的那个精巧袋子,便是仙界中人使用的储物袋,十分珍贵,寻常内门弟子也没几人买得起。又从张自得口中得知,要打开储物袋,至少得有入灵中期的修为。

按张自得所言灵石中蕴含的灵气量,百枚灵石要连跨两层而入入灵中期,自然不够,但山上灵气浓郁,二者合理利用,以自己往日修炼速度而论,不过一月,便可功成。

第二日清晨,柳未央又去清点菜蔬,刚至大膳堂,却见当初给他安排杂活的那位执事正在那里,柳未央正待与他打个招呼,却见他一脸阴沉,走过来喝道:“自今日起,你的活计换了,菜蔬自有别人清点,你去挑水。大膳堂的四口大水缸,每日晚上须得加满,不可懈怠。”

柳未央一言不发,转身就走。那四口水缸他自然见过,每口怕不要装二十多桶。四口便足须百桶,五十个来回。以水井距离来看,便算毫不停歇,也得二个时辰。并且一担水一百多斤,以自己身板,停停歇歇之下,起码须得三个时辰。若算申时开始,一直要挑到亥时方能结束。

这也不用多想,除了白振堂,谁能干出这等好事?林允儿虽然善良,但毕竟不把自己放在心上,说不定跟白振堂说过便忘。白振堂如此安排,林允儿料想半点不知。他也不再多想,回去抓紧修炼。

直到申时,柳未央便去干活。他年方十五,百多斤的担子太过沉重,本不是他能承受,但他体内已有法力,加持之下,勉强能够。

他性子坚韧,既要在此修炼炼,便须咬牙忍受。何况自小所吃的苦远不止这些。这一顿水挑下来,完工时竟过了亥时,已是深夜。回至居所,筋疲力尽,脚也顾不得洗了,倒头便睡。

十日下来,柳未央渐渐习以为常,所用时间也从起初的三个半时辰缩减至二个半时辰。并有发现,自从每日挑水之后,身体吸纳灵气速度竟然加剧,丹田内的法力也不似先前稀松,变得更加紧密,算是苦难之中一喜。初上山难耐的寒冷,如今也浑然不觉。

张自得也时常过来与他说话,教他仙界常识。得知他换了这门苦活计,不由咬牙切齿。他早知当日上山时柳未央乃是撒谎,其实并不是林允儿的玩伴。但相处下来,自觉脾性相投,早不介意。

他告知柳未央,曾经有一次不小心踩到林允儿掉落在地的钗子,林允儿并未在意,白振堂却勃然大怒,骂他不长狗眼,把他痛打一顿,林允儿阻挡之下,方才放手。

柳未央道:“他必是想在林允儿面前出个风头。”

张自得气道:“那是自然,谁说不是呢?仗着他老爹的权势,任意欺凌我们这些弱小弟子。”

柳未央问道:“白尚文权势很大么?”

张自然愤愤不已:“那是自然。他本身实力便与掌门相差不远,还听说那三位从不出关的老祖宗,其中就有一位姓白。”后面这话声音说得极小,末了犹不放心,又反复叮嘱道:“兄弟,这话你听听就算了,可不要出去乱讲。”

柳未央拍拍胸脯,学着他的话道:“那是自然,我岂是随处造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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