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男生在海滩上打排球,两个人穿着短裤,跟几个临时找到的男生组着队,热热闹闹地倒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男生的体育竞技,自然少不了女生的尖叫和自发的加油。苏筱与那样的画面永远隔着距离,于是踩着沙子,自己玩着,后来便拿着手机拍海水,玩自拍。周静则在那里为许远扬加着油,因为有狐狸的存在,女生更加卖力,想着男友的光彩不能都被狐狸抢了。
海边最美的时候应该是傍晚,阳光映照海水,一种已逝的时光美。四个人再次聚在一起,坐在烧烤摊前,你一言我一语消磨着时光。苏筱发着呆,其实自己是最容易走神的人了。在这样的环境下,情绪更是沉浸在不知道的某处。
萧横几次看向女生,目光无意,但却带着不平常的注视。周静则跟许远扬腻在一起,两个人吃着笑着。那个时候,大家似乎都没考虑到要做一个决定,要和某个人一生。走着走着,就真的天荒地老了。
如果要问三十岁的苏筱最想跟二十岁的自己说什么,那或许就是,一定,一定要喜欢上萧横。没那么纠葛,没那么失望,没那么多的等待落成心底的灰,风一吹,都听不见,自己的心在哪。
这世上从不缺怨男怨女,而你喜欢的也不可能偏偏那么巧也喜欢你。概率只有零点几的爱情,我们那么相信,那么当做生命中的必然。丝毫没发现这一必然,也足够苍茫了整个年少。
晚上,海岸是静静的,只听见海水涌动的声音,风带点凉,直吹进人的心里。海边的天空,很奇幻,总带着些深蓝色的梦意。似乎一伸手就可以碰到,恍恍惚惚又在天边。烧烤摊的灯光是世俗的真实,在这一刻,平凡却也染上了韩剧的浪漫色彩。在这一刻,谁又能说,脑子里不会出现天涯海角,永恒一说呢?天涯海角,或许就在我们心里。
苏筱握着自己的右手腕处,静静发着呆。萧横半响注视,终于带着玩笑的口吻,执意打破这一别样画面。
“苏筱,听得见吗?”
风吹起少年的头发,晕黄的灯光氤氲着情绪,柔和着的脸部线条。女生抬起头,注视着男生,眼睛里终于有了光彩。男生笑了,这样的眼睛里,为此时盛着的是自己而高兴着。
“嗯,什么?”女生始终慢半拍。
“还好,还听见人说话”男生笑笑,“小尼姑,不想去走走吗?”
“不想,坐着挺好的。”女生弯了眼睛拒绝道。
周静从许远扬肩上抬起头,一下子明白过来,于是说着,“远扬,我们去走走吧。”拉起男友,从凳子上站起,朝萧横眨眨眼睛。
许远扬也是聪明人,走时拍拍兄弟的肩。萧横弯了嘴角,眼底墨色星海沉沉。
走了两个人,坐着的两个人一下子也没话。苏筱又开始发呆,最后还是萧横一声“快跑”,瞬间拉起苏筱。
苏筱被拉得莫名其妙,一路小跑,“哎,萧横,怎。。。怎么了?”
跑了一段距离,男生停下,坏坏的样子,“没怎么啊,饭后运动而已。”
苏筱顿时有一种想把男生揍扁的冲动,皱起眉,踢着沙子,纯属被惹了的样子。男生存了玩闹的心,越走越近,苏筱后退着,后退着,萧横还是进着,有那么点冒犯。苏筱急了,开始往旁边绕着走,萧横继续跟着。嘴角隐着笑容,步子却紧凑着。
“狐狸,你想干嘛?”女生声音有点恼了。
萧横笑开,停住脚步,又在一瞬间对着苏筱小声道,“这么好的夜色,你觉得我想什么?”表情带着魅惑,女生脸一下子红到耳根。
突然,拉住苏筱,男生笑出了声,“小尼姑,你想些什么呢?坐下,我们看月亮。”苏筱被狐狸拉着坐下,这才平静下来。趁着夜色,触过脸颊,微微发着烫。
“苏筱,以后不叫你小尼姑了。”男生淡笑着开口。
“嗯?”
“事实证明你六根未净啊,刚才。。。。瞎想了吧。”男生盯着女生,黑暗中,眼睛亮的一如星光。
女生低下头,确实自己瞎想了。心里直怨着自己,偶像剧看多了,韩剧看多了,哎哎哎,好丢脸。
“没事没事啊,这是人的正常情绪,这么有魅力的人站在你的面前,是人都会这样的。我不怪你啊。”萧横一本正经,其实内心已经小红旗升起大喊胜利。
女生无语,接下来的半个小时,男生一直大道理灌输,女生走着神,男生说话口水飞扬,苏筱避开再避开,点点头,说着“对,对。”
“对什么对,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男生瞪着墨色双眼,孩子气的模样。
“啊,什么?”
男生于是又是一顿叽里呱啦,苏筱乐乐地弯了眼睛。后来,回想起那天晚上,苏筱是记不清月亮的,只记得海水的味道,风吹开,一阵阵微咸。还有,身边,那个不停说着话的人。终于,这个曾经自己惧怕的人,也成了温暖的存在。
四个人在大连的时光只有三天,最后一天拍了很多照片,最让苏筱珍惜的便是四个人在海边跳起的那张,乱着发,面孔朝上,苏筱是睁着眼睛的纯粹,周静肆意地伸开手,萧横洒脱自信地带着阳光,许远扬则是带着亲近,笑着,很温暖的样子。这大概便是,我们的青春。
接下来的旅行,许远扬早已安排好,大家都带着雀跃的心,可是就这样的心情,更容易发生意外。而这样的意外,萧横是想不到的,因为居然是源于他。苏筱盼望着的西北一行,那次也是没有实现的。很多时候,我们容易卷进别人的故事里,带着不可预知的宿命感,而我们未知。
苏筱第一次见到萧横的父亲,就在大连。很多年后,苏筱都记得那天。她记得萧横父亲不是请求的口吻,不是命令的语气,没有蛊惑感,自己也就是这样便点了头。苏筱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听话,可就是那次,自己没想说一声不,明明是自己可以拒绝的,可是看向那双眼睛,就住了口。那双跟萧横相似的眼眸,复杂但却又直接得让你咽下所有说辞。因为它要的只是“可以”还是“不可以”。
“苏筱,我想你足够明白,那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是对的。”容不下别的语气,坚硬而不失立场。
苏筱点点头,想说自己不懂,但始终止了话,毕竟,他们,是父子。
苏筱离开大连,回到T城,没跟周静打招呼,没跟许远扬告别,没跟狐狸。。。说再见。就那样,做了最没有理由的一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