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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离别

日子过得很快,一晃四个多月过去了,阿兴再度陷入了迷茫,因为马上到年底,他面临一个很重要的抉择,那就是要不要回家过年,如果回去身上连孝敬父母的份子钱都没有,如果不回在这里过年?刘川和罗杰肯定是回家过年的,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孤孤单单想想都是可怕的事情。

令阿兴非常不爽的是,老板刘俊说的每个月给他的基本生活费,真是“基本”,每个月刨掉吃饭和生活用品的,其他钱真的是勒紧裤腰在用。还好他这边没有什么应酬需要自己花钱的,不然就尴尬了。能让阿兴坚持下来的,无疑是想做导演的信念,他的偶像是周星驰,星爷的每部作品都看过,有的还不止一次,每次看完都能被星爷片中小人物“逆袭”的励志故事鼓舞,他期待有一天也能成为那样的人。然而现实是,自己如今的处境非常尴尬,刘俊让他和老周先学习一年,一年后如何尚无定论。但现在这四个多月的情况看来,他在片场主要还是做打杂工作,更确切一点是做苦力,搬器材、装设备、推轨道车等等,一次没有实操的机会,每次只能利用余光看下别人怎么操作。这种日子阿兴已经忍了很久,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坚持下去,但他知道,年关是一道坎,必须做出抉择。

12月初的一天,公司给一个客户拍摄广告片,老赵照例把阿兴叫了过去,不过今天不是去打杂,是去“观摩学习”。片场是在郊区的一个大型摄影棚,演员是一个过了气的三线女明星,不说制片、导演、摄影等人,就连阿兴也觉得这明星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追捧了。然而,偏偏客户的儿子非常喜欢她,阿兴后来得知找她代言不光是费用不高,更重要是公司老板就这么一个儿子,“小皇帝”当习惯了,要啥不给?没有办法,只好联系经纪人把她请了过来。阿兴寻思,今天拍摄,那厮一定也会到现场。他环顾现场,看到一个小胖子拿个单反在那不停地拍照,而且看起来非常兴奋。“那家伙估计就是了。”他心里这样想。

“那是老板的儿子,脾气不太好,不要招惹他。”老周给阿兴提了个醒。

阿兴心里当然清楚,这类人惹不过就躲,他用余光瞄了下“太子”:人不高,小眼睛,有点胖,一身名牌和现场指指点点凸显其“身份”。突然,“太子”不再说话,而是左顾右盼,阿兴有一种预感,他接下来不会干什么好事。果然,他朝着这边走来。

“喂,你等下没什么事吧?”“太子”看到阿兴站着没事,直接发问。

“嗯,可能吧……但也不一定。”阿兴觉得,这厮可能会扔给他什么麻烦事去做,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他看了下老周,但老周没有说话。

“有事再说,没事先帮我拍一下视频吧。”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小DV。

“我不大会,尽量吧。”阿兴知道这事是赖不掉了,只好勉为其难。

“很简单,开机关机就行,等下拍广告的时候全程录下就是。”“太子”似乎毫不客气。

就这样,这一天阿兴学习的机会泡汤了,拿着小DV在摄影棚里转来转去,累得够呛。回到出租屋,他想了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在这里看不到希望,不如出去再看看机会。便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刘川和罗杰。

“我支持你。”刘川首先发话,“这里不会有多少东西给你学的。”

“嗯,老板其实在把你当杂役使,少你一个不少。”罗杰补充到。

阿兴没有说话,此刻他的心情极其复杂。留下,看不到希望,离开,去哪里?

“你现在也呆了快大半年了,杂事该学的也学的,其实那些东西并不神秘,你下一步就是要实操,不实操一切都扯蛋,换一家不给钱只要有机会上手,再过半年你就开始值钱了。”刘川继续说道,他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小弟在这里碌碌无为。

“有什么好建议吗?去哪里比较合适?”阿兴终于抛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要不去深圳看看吧,那边离香港近,影视公司更多,而且水平更高。”罗杰出谋划策道。阿兴突然想起,星爷很多电影的出品公司经常会有一些深圳的影视公司,比如深圳嘉禾影视。

“年底招聘多,是可以去看看。”刘川鼓励道。

“那边或许真的可以有一些机会。”他心里打定了主意。

第二天,阿兴给老周发了条短信,表达了自己的离开的想法,老周没有多说,只是让他把握好每次机会。老板刘俊出差在外,几天后回来,阿兴和他辞行,刘俊也没有说什么挽留之类的话,只是说既然打定主意了那就勇敢向前,这更加验证了刘川的那句“少你一个不少。”

尽管对刘俊的态度有些失望,但阿兴还是觉得离开是种解脱,他买好了第二天去深圳的票,当天下午就收拾行李,他的东西不多,一个箱子一个包,不到半小时就全部搞定。当天晚上,刘川做东请他和罗杰吃饭,这天晚上多点了两菜,多拿了几瓶啤酒,从6点多吃到9点。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大家都有些醉意,话也多了起来。

“干杯,兄弟,祝你找到自己想要的。”刘川和罗杰给阿兴敬酒,近半年的交往,三人已经建立起了深厚的情感,几乎无话不谈。

“谢谢,谢谢,应该是我敬两位大哥。”阿兴的眼睛有些红了,他打心眼里感激刘川和罗杰,如果不是他们的支持和鼓舞,自己支撑不到现在。

“你刚进入社会,还有很多选择,有目标,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像我这样,明知道在这里没有多少前景,但离开又觉得可惜。”刘川显得有些失落,阿兴从他平日的工作看得出来,他其实也对未来迷茫,但工作了几年又会更加谨慎,因为工作和生活的双重压力。

“没事,等你想明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阿兴不知道如何安慰,但他知道需要说出一些话来安抚。

“我在这里其实也是过渡一下。”酒后吐真言,罗杰也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我知道老板对我不满意,虽然我的工资不高,要混也能勉强混下去,但我可能就做到年底。”

“那你下一步计划怎么办?”阿兴和罗杰都是刚毕业的菜鸟,对这个很是关心。

“应该也会去深圳,那边机会多。但我过去应该也是过完年了。”提及过年,又触及到了阿兴的神经,他不知道怎么迈过这道坎。但他知道,先到了深圳看看情况再说。

“好啊,我先过去探路,到时候到了那边联系。”阿兴装作很兴奋。

“好,你们都过去了,说不定我明年也过去了。”刘川一扫刚才的失落。

“没有问题,我们深圳相聚,来,为美好的明天干杯。”三人共同举杯。

喝了酒,这个晚上阿兴睡得很香。第二天是周末,刘川和罗杰还在睡觉,阿兴早早起来准备赶车,简单洗漱完之后拎着行李就出门了,他不想让两位好友相送,怕离别的伤感,只是在去火车站的公交车上,给两人发了短信,那是饱含兄弟情感的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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