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顶第三日,内室传来秦殇痛苦的惨叫声,声声撕裂白雪儿的心,不禁急躁的跺着脚道:“天机伯伯,殇哥哥为什么这么痛苦,我要进去看看啦。”
天机却阻止她道:“丫头莫急,你殇哥哥死不了。你想他手脚已断,若想重新复原必须脱胎换骨。姜百味一定会治好他的。你若现在闯进去,反而会害了那小子。”
白雪儿不禁急得团团转。天机见她如此心急火燎,为了转移她的心神于是道:“丫头,你上神农顶之时,可曾看到一个伐木的樵夫?”
白雪儿听他这么问,这时才想起那个奇怪的樵夫,于是道:“见到啦,只是他很奇怪,砍树而那树却是纹丝未伤。”
天机呵呵一笑道:“你所见到之人正是姜百味师弟姜左佑。”
白雪儿好奇的问:“既是姜前辈的师弟,为何要砍伐镇魔树呢?”
天机道:“因为他因一时贪念,被逐下神农顶。也许他心有不甘,所以一直砍伐那镇魔树,他又岂知道,镇魔树乃神树,又岂是他能够砍伐倒的。”
白雪儿点头道:“原来如此,难道他想砍倒镇魔树,放妖魔进来?”
天机点头道:“正是如此。”
这时姜百味从内堂出来,满头汗水,拿着手巾擦拭着,满脸笑容。
白雪儿忙迎上去问道:“姜爷爷,殇哥哥怎么样啦?”
姜百味呵呵一笑道:“你这丫头只知道关心那小子,我这把老骨头为救他损耗了三十年功力。”
白雪儿忙伸手扶住姜百味道:“姜爷爷,你先坐,我也很担心你的啦,我知道让你这般大损功力很过意不去啦。”
姜百味坐下摇手道:“不必啦,不必啦。济世悬壶本就是我神农后人宗旨,当年神农可以尝百草,我这点功德算不得什么。那小子已经无大碍,休息一晚,明日你就可以见到他啦。”
白雪儿听得秦殇已经无大碍,悬在心里一颗心终于放下。忙道:“谢谢姜爷爷。”
天机也是大笑道:“好了,皆大欢笑,老夫也该告辞,先行告退啦。”
姜百味问道:“老弟要何去何从?”
天机神秘一笑道:“四海为家,随遇而安。”说着人已起身行至药庐之外不见踪影。
白雪儿愣愣的道:“天机伯伯好生奇怪,神农见首不见尾噢。”
姜百味擦拭额头上的汗道:“他一向如此,来无踪,去无影。”
一夜如过一年,白雪儿一夜未眠,这一夜她想的太多太多,她反复想着,秦殇由神农鼎出来见她会是什么情景,她好怕秦殇还会赶她离开。她又想道绝壁镜映出石头到底是什么寓意,她想着不禁后怕,辗转反侧。
忽然爷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丫头,一切都会过去,你只要记住你是白家后人,纵使你在世上只有一天生命,爷爷希望那是开心的一天。”
白雪儿起身抚摸玉笛道:“爷爷,我明白啦,我会开心过每一天的。不再为世事所扰。”她现在终于明白爷爷当年为什么执意要她留在幽谷,可能就是不想让她沾染上烦恼。
第二日,白雪儿一大早在药庐等待,等待秦殇出现。凝静的望向内室门房,门房打开,姜百味和秦殇同时行了出来。
白雪儿屏住呼吸静静看着秦殇走到她面前,他果然手脚完全恢复如初。
秦殇亦是宁望着她道:“雪儿,我以前对你无情,你能原谅我吗?”
白雪儿顿时眼眶湿润,却强忍笑颜道:“以前都过去啦,再说我没觉得你对我无情啊。”
秦殇却道:“错始终是错啦,我以前从来未好好看着你,往后的日子我会每天好好看着你。”
白雪儿顿时害羞,心中如灌了蜜。
姜百味咳嗽俩声道:“你们初次重逢,有许多话聊,老朽就先告退啦。”说着扬袖向药庐外行去。
白雪儿忙关心的问道:“殇哥哥,你果真全都恢复啦,没什么不适吧?”
秦殇扬了扬手臂,又踢了踢腿道:“姜老伯医术果然精悍。我已经没有什么异样,比以前更精神啦。”
白雪儿终于露出开心笑容道:“是啊,咱们一定要好好谢谢姜爷爷呢。”
秦殇道:“雪儿,我更应该谢的人是你,如果不是你冒险把我背上神农顶,我如何有重生之日。”
白雪儿害羞的低下头道:“殇哥哥,我这么做只是要把你治好,不希望你痛苦,我不需要你的感激的,真的不需要。”
秦殇坚定的道:“我知道,以前我会感激你,但现在不会,因为你的善良打动了我。”
白雪儿心中的心事,秦殇又岂会明白,她想秦殇对花香语用情如此深,又岂会这么轻易忘记,幽幽的道:“你心中还……有没有香语姐姐?”
秦殇惨淡的一笑道:“她生是我大嫂,如今我知道她早已经不在人世,现在的花香语是九婴。就算她仍然活着我和她也只是青梅竹马,而和你却是经历生死共患难。”
白雪儿心中一直愧疚,她没有把所有真相告诉,也许是自己私心,始终没有把百鬼山的事告诉秦殇。愣了一下道:“我想回雁荡,寻找白家旧宅,你……。?”她想问他是否愿意与她同往。
秦殇道:“从今后,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只要你开心。”
白雪儿点了点头道:“那咱们跟姜爷爷告个别吧。”
二人向姜百味告别,离开神农顶。白雪儿心中一直被那石头影像缠绕着,她要去白家旧宅查明自己身世,为何会有仙气护体,为何会出现绝壁镜内会出现石头。也许一切答案只有从白家找起。
白家祖居雁荡山下芙蓉镇。二人骑着帝江而至,于芙蓉镇外的旷野上帝江将他们放下,窜入云端而去。
白雪儿看着前方的集镇,在她的记忆中没有这个地方,她只记得幽谷,也许是她一出生就被爷爷带到了幽谷,所以对芙蓉镇很陌生。
行进芙蓉镇,一路之上人流络绎不绝,显然这里还算繁荣太平。要寻找白家旧宅自然要向行人打听,问了几个年长者均闭口不答。
白雪儿不禁好奇,白家以前在这里医病救人保佑一方平安,十六年前才失去踪迹,这里不可能没人知道才是。
忽然望见前方有家茶楼,顿觉口渴,于是对秦殇道:“殇哥哥,咱们先去茶楼吃杯茶水,顺便向掌柜的打听下,也许会有眉目。”
秦殇点头道:“好,我也是口渴的紧,去稍坐下也好。”
二人入得茶楼,要了俩杯茶坐定。白雪儿喊住小二道:“小二,你可听说过芙蓉镇以前有个白家旧宅在何处。”
小二顿时一脸慌张的道:“没听过。”仓惶退了出去。
白雪儿更加奇怪,这小二为何如此惊慌,究竟白家发生过什么事情。是否和自己身世有关,团团疑云让她难以解开。
这时掌柜的行了过来,他审视着白雪儿问道:“二位初到此地吧。”
秦殇点头疑惑的问道:“,我们确实初到此地,掌柜的这是何意?”
掌柜的道:“听掌柜的说二位要寻白家旧宅?”
白雪儿听他这么问,想必他有所知晓,忙道:“我是白家后人,只想去白家祖坟祭奠下先祖。”
那掌柜似乎很激动的道:“你是白家后人?”
白雪儿肯定的点头道:“是,我是白乾古的孙女。”
掌柜忙伸手止住她言语,环视下四周宾客,见并无人注意,于是道:“此处说话不便,二位请内堂一叙。”
白雪儿及秦殇对望一眼,不明白这掌柜的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二人起身随他步入内堂。
掌柜伸头观四周无人,掩上房门质问道:“二位是何人,为何冒认白家后人?”
白雪儿不禁奇怪的道:“并没有冒认啊,我却是白乾古的孙女啊。”
掌柜道:“不可能,当年白乾古三房太太均无子嗣,又何来孙女?你们如此冒认,换做别处必定吃亏。”
一句话令白雪儿及秦殇很是惊讶。白雪儿道:“怎么会这样?白家以前在这里为何突然消失的?”
掌柜看了看她道:“白家以前是在白石镇的,并不在芙蓉镇,以前雁荡以白家白石镇为首,白家医病救人保佑雁荡百姓太平,当时可谓是雁荡百姓之福,但是十六年前,白乾古六十大寿过后,第二天白家人去楼空,白石镇也因此瘟疫蔓延,哀鸿遍野,以至整个雁荡陷入瘟疫之中。”
白雪儿及秦殇听得很入神,秦殇道:“一定是白家大寿当日发生了什么大变故,不然白家怎会一夜消失。”
掌柜道:“什么变故,没人知道,不过后来芙蓉镇浮生派的长者控制住了瘟疫,从此雁荡人都信奉浮生门,他们认为瘟疫是白家人造成的,所以很痛恨白家人。”
白雪儿道:“怎么可以这样呢,再怎么说白家以前也是保佑这一方平安的。”
掌柜的苦笑道:“这就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雁荡人只会信奉浮生派,所以我奉劝二位不要到外面再冒认白家人,不然会惹祸上身。”
白雪儿沉思欲要说什么,秦殇却抢着道:“多谢掌柜相告,我们会谨记的。”
掌柜点头满意的道:“如此甚好,老夫还要去忙,就此告辞。”
白雪儿见掌柜的退出,忙道:“殇哥哥,我想去白石镇看看。”
秦殇点头,他明白白雪儿不去白家旧宅看看绝不会死心,于是道:“我也是这意思,白家无故消失,却实蹊跷。”
白雪儿很是伤心的道:“既然我爷爷无子嗣,我又是从何而来。”
秦殇道:“你爷爷魂魄不是在玉笛中吗,你可以问问啊。”
白雪儿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道:“他不会说的,他只让我记住我是白家的人。”
秦殇点头道:“也许这一切都需要我们自己解开,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前往白石镇。”
白雪儿点头,二人行出房间,酒楼内却遇见喝得伶仃大醉的黄流芳。
白雪儿及秦殇行至醉酒的黄流芳桌旁,白雪儿看到黄流芳头发凌乱,满嘴黑胡须,人也消瘦了许多,白雪儿能够感受到黄流芳那种为伊消得人憔悴。
白雪儿喊道:“黄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黄流芳醉眼朦胧,似乎认不得白雪儿道:“你不是灵儿,不是……。”说着扬起酒壶又欲饮酒。
秦殇伸手将他酒壶夺将过来道:“黄兄你这是何苦?”
黄流芳抬眼看他道:“原来是秦老弟,来来……咱们喝俩杯。”
秦殇了解他这是借酒浇愁,于是道:“以前我会喝,但是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喝。”
黄流芳醉摆着手道:“你不懂……你不懂酒的好,醉了可以忘记一切。”
白雪儿很是吃惊,黄流芳为何会变得如此消沉,他应该是不远千里去寻找灵儿的,为何出现在这里,忙斥责他道:“难道你也要忘记灵儿姐姐吗?”
黄流芳愣了一下道:“灵儿,她不肯见我,她不肯出来见我。”
白雪儿听他这么说,想必他应该知道方灵儿现在在何处,忙追问道:“你是不是知道灵儿姐姐在何处?”
黄流芳双手抓着自己乱发,痛苦的言道:“灵儿要出嫁啦。”
一句话令白雪儿及秦殇震惊,白雪儿忙问:“灵儿姐姐到底在哪里啦?”
黄流芳双手抱着低着的头道:“浮生门,灵儿在浮生门。”
“什么,浮生门?”白雪儿不明白方灵儿自那次不辞而别,怎么会跑去浮生门。忙转头对秦殇道:“殇哥哥,咱们先去浮生门吧,我很担心灵儿姐姐。”
秦殇点头道:“你说怎样就怎样,总之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白雪儿笑了一笑道:“以前殇哥哥总是敢我走的,可是现在你对我这么好,我真的有些不习惯的。”
秦殇道:“以前的秦殇是混蛋,现在的秦殇才是秦殇。”
黄流芳趁他们说话,夺过酒壶又是一阵狂饮。秦殇摇了摇头道:“黄兄,为何不去追回灵儿姑娘,却在这借酒浇愁?”
黄流芳听他如此说,将酒壶放下道:“我去了浮生门,每日在浮生派门口大喊要她出来见我。”
“那灵儿姐姐有没有出来见你呢?”白雪儿急切的想知道结果。
黄流芳苦笑一声:“有。”
白雪追问道:“那灵儿姐姐跟你说了什么?”
黄流芳眼框湿润,却要强忍坚强的道:“她说她要嫁给浮生派弟子余长生,她叫我以后不用再纠缠她。”
白雪儿不禁愕然道:“不可能的,灵儿姐姐一定有苦衷的。”
“我明白,她是要叫我死心,因为她认为她是不洁之人,已经配不上我。”黄流芳继续双手抓住头发。
秦殇叹口气道:“黄兄,都是我秦家对不起你,是我大哥把你害得如此。”
黄流芳道:“说什么也没用啦,我现在只想喝酒。”
白雪儿却是一把将他酒壶抢了过来道:“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喝酒,而是要让灵儿姐姐看到你的真心,你若只是一味喝酒消沉,等灵儿姐姐真的嫁给那个浮生弟子,你又当如何?”一句话如同棒槌在黄流芳头上敲了一下。
黄流芳傻傻的问道:“那我要怎么做?”
“去找她,现在只有用你的真心可以唤回灵儿姐姐。如果你连表白真心的勇气都没,那你只是个懦夫。”白雪儿很坚定的道。
秦殇愣愣的看着她,想不到她一个小姑娘竟能说出这般道理,也许正是因为她坚持真心,所以他们今天才能走到一起。
黄流芳恍然明白什么,由桌子上站起来道:“不错,我一定要挽回灵儿,不能让她嫁给余长生。”
黄流芳转身而去,白雪儿及秦殇紧随其后,出得客栈,直奔浮生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