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无声之处,浓重的陈旧金属味夹杂着灰尘让人难以呼吸。这让人迷失的幽暗微光里,往四面八方看去都是一样的,无尽的黑暗让人看不到头。
完完全全由青铜制造的巨大宫殿,六根攀着翼蛇的青铜柱屹立其中。融于黑暗的王座隐隐闪耀着金属的光芒。
宫殿正前方,赫然是一座泛出青铜色泽,上面整齐各类恐怖怪物獠牙的巨大拱门,其高度至少超过百丈,就那么顶天立地撑持在那里,单单是看着它,心中就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莫大敬畏,有想要跪地膜拜的冲动。
“左护法,都办妥了?”王座之上的身影单薄,声音中带着金属的硬度与质感。
“回会长,都办妥了,只是······老影觉得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孩子?真要是说起来,他的年龄比你我加起来都不知年长多少。况且······”端坐于王座的身影欲言又止。
“哦?看来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啊。”影老说,“不过我唯一担心的事······”
影老盯住他的上司,“仇恨的火焰会烧得太旺啊。”
“不会的,苍穹的浩瀚又怎是星星之火可以点燃的?”
“哎······希望如我所愿。”
’咚咚咚‘厚重而粗长的敲打声传来,巨大的拱门犹如时间的轮摆,缓缓向两边打开,出现一位与影老同样装束的人。
“会长,客人们都到了。”
神秘的会长起身,身体浮动,宛如无实无质。
“呦呦哟,瞧瞧这是谁。你要是早说你来,我不就说我不在了。”
“哈哈哈,杀人会会长,我们又见面了。”爽朗的声音呼啸般响起,在那右护法之后,两道身影自黑暗中出现。
前面一人正值中年,弹性极好的华衣也勒不住他那紧绷的肌肉。体型足有两米高大,此时正满脸微笑的看着会长。
走在他后方,一个十六岁少年,金子般耀眼的头发披散下来,衬着一张雕塑般的脸,眼睛是罕见的黑金色。身上穿着的只有一件雪白长衣和裤子,裸露出的胸膛腹肌和足部散发着男性的热度。
“那不知白家主有没有带点亲手酿的······”会长笑而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华衣男子。
“哈哈哈,放心,这’白羊‘不赠予会长,可就没人能品出这好酒了。”男子随手掏出一湛蓝水晶瓶,内里的酒液妖艳而绯红。
轻轻摇晃水晶瓶中的浅玫瑰色液汁,一缕说不准是醇香、果香、清香浓缩而成的白羊酒特有香气,朴鼻而来沁人肺腑。轻抿一口,齿颊留芳,连打嗝、哈欠都韵味余香。
会长眼神迷离,看着近处,又如在望着远方,嘴唇微启,浓郁的酒香犹如岁月的苍凉,质朴,浑厚。
“白家主,你说······这喝酒是不是为了离愁二字。”
“哦?”白家主为自己斟上一杯琼浆,晃动之间洒下了无限景色。“不然,我白王喝酒皆与朋友而饮,只求微醺,从不大醉,这酒里,可是满满的情义啊。”说着,仰天长歌,一饮而尽。
“哈哈,白家主的情义我可是感受颇深啊。”会长笑声四溢,震得宫殿微晃。
“这位少年,你又觉得呢?”
“我?”于白王如侍卫般的少年骤地怔住,玩世不恭的眼眸里却丝毫不显慌乱。
“既然会长大人问小子了,小子只好作答。”少年躬身作揖。
“美酒只有遇到到像两位这样的爱酒之人,方才不负’琼浆玉液‘的美名。酒是红玫瑰,让人爱不释手,酒是生活,越品越香,回味无穷。喝酒,自然要与朋友在一起,也不是空虚,也不是寂寞,只是把酒言欢,开怀畅饮,将这所有苦闷随着美酒一起吞咽下肚,故来这喝酒,我想喝的,便是豪情。”
语音平淡,却是在这青铜大殿中绕梁不绝。
会长只是静静地看着白衣少年,眼波轻转。良久,掌声雷动。
“好!好一个豪情!年轻人,告诉我你的名字。”
“小子不才,名叫白斩。”白斩回礼看着会长,挺拔的傲骨不卑不亢。
“白斩?白王,这是不是你向我提起过的你的长子。”会长问道。
“正是犬子。”白王面庞如宁静的湖面,平波不惊。只是眼神中,是说不尽的满意。
“哦?你既然把他带来,可别跟我讲你要将你的儿子送入杀人会。”会长说。“你是将他带出来见见世面的吧。”
白王笑而不语,耸耸肩。侧身看向他的儿子。
“会长大人,这不是我父亲的要求,而是我白斩自愿进来的。”白斩上前一步,直视着会长的眼睛。
“我想知道理由。”会长的声音毫无起伏。
白家,在属都身居四大家族之首,即便是皇室,也要以礼相让,平起平坐。而白斩,身为白家家主长子,将来必定会是以合作人的身份站在他面前,又何必现在做一个新生呢。会长想不到任何理由。
“因为······”白斩压低了声音,随即瞳孔中又散发出自信的光芒。“我叫白斩。”
“呵呵,倒是有趣。”咯咯的轻笑声在场所有人都捕捉得到。“白王,这也就是你的意思咯。”
“我一向很尊重孩子的意见。何况······我这个儿子可很不稀罕白家家主。甚至······我怀疑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将来有能力不继承家主之位。”
白王尽管还有许多岁月可以过活,但也要着力培养自己的继承人。对于自己最宠爱的大儿子,他也是很无奈。
“没想到白王也有吃瘪的一天。”
“以后他能让我这样的日子多着呢。”白王耸耸肩,苦笑道。
“哈哈,好好好!走!我们把酒言欢!”
“为了情义、离愁”会长阴影下的脸眉梢一挑。
“还有豪情。”
······
深夜,会长亲自送走白家二人,左右护法立于其身侧。
“会长,没想到这白家长子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老影丝毫不掩饰他的赞许。
“嗯。”会长点点头,负手站立道:“白家是后继有人了啊,不过有意思的是,有这么好的后辈,人家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哈哈。”左右护法也为白王感到无奈,却也是佩服白王的魄力,甚至敢让自己的儿子进入’地狱‘。
“夜深了,那我们就先行告退了。”两人弯腰行礼。
“嗯”会长转身也要离去,又似乎是想到什么,回头叫住两人。
“对了,九天后,让白斩住进八号监狱。”
左右护法相视一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