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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教习茶脉脉茶香

苏氏兄妹计划了什么,苏锦叶自是不知。只是已辗转打听到了将军府的聚会内幕——斗茶!

锦城的茶文化源远流长,茶礼茶道更被名门世家当做一项高雅的活动。一手好的茶道,斗茶之术甚至比琴棋诗书画方面的造诣还受人尊敬。

斗茶斗的不光是茶的好坏,更是泡茶之人的手法、礼仪、身段。不同之人用相同的水相同的茶却能泡出不同的味道,其中细微之处极见功底。

比如对火候的驾驭直接影响到水的沸腾程度,又比如冲泡时间的判断,对不同茶种不同茶性的了解。其中的门道多如牛毛。

根本不是一个乡下长大的姑娘能在短时间内掌握得了的。

虽然回了苏府,老夫人也教了她一些茶道。却也只是基本的手法,只出去不要一点不会太过丢人就好。好在她上一世在李家闲来无事也曾修习过一段时间,勉强会几道手法,也能辨得清六大茶类。

只是她却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好茶,苏府好茶是有,却轮不到她。虽有老夫人的命令,她让丫头去府库领时,极品的茶叶却早被苏锦怜、苏锦馨拿走了。

勉强将就了些,苏锦叶也没纠结这些,便想早早睡了。哪知沈七这家伙不知是无聊还是存心寻她的开心,又在她散了头发,准备上床时遛进房间。

进来看到苏锦叶嫌弃的眼神,他便叹气道:“三小姐很喜欢扮鬼?为何沈某每次见你都是披头散发的样子?”他之所以会如此说,实是因为每次看见她柔顺的长发,他都有将那些青丝纠缠在指尖的冲动。

苏锦叶无力吐槽,很想把他那副貌似认真,实则笑在眼底的臭屁表情揉掉。

“以后若是有事,让莫五传了消息,约个地方见吧。沈公子总这样,我很不方便。”

沈七很不满她的冷淡,“茶会你可准备了?”

“放心吧,我自会想办法探探将军府是否与李承德有牵连。”苏锦叶随意地将长发拢到一侧颈边。

沈七其实想问的是她对斗茶的事是否有所准备,这丫头还真是死脑筋。难道他找她就只有合作的事情吗?!

转念又一想,不是吗?他们之间本来就只有合作这件事的牵连,否则他为什么会来见她?

不知道这理由是为了说服她,还是为了说服自己,反正沈七觉得就要抱着这个理由不放。

“茶道你习了几套手法?”

“分得清六大茶类,知道各类茶的基本冲泡方法和时间。”

沈七扶额,看来真的要教育她一下了。

“明日巳时,碧云茶楼,带着脑子来!”

苏锦叶刚想问个究竟,他已抚了一把她的头发闪出窗外。

无语,夜入闺阁的事已经做了,又不把事说清楚,还约什么约?搞得像有奸情一样……甩甩头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才上床入睡。

第二日苏锦怜与苏锦馨听说她跟老夫人请了出府,去茶楼学茶,都觉得好笑。茶会就在两日后,她现在才学不嫌晚了吗?

苏锦叶到碧去茶楼,就有一陌生小厮引着她到了包间。灵安想跟进去,却被小厮拦下。

“学茶静心是首位,请姑娘在外边候着。”

灵安望向苏锦叶得了她的首肯,才没跟进去。她已知道里面沈七在候着。因沈七屡次救了小姐与她的命,她还是比较放心他的。虽知道他们孤男寡女的不合礼仪,却隐隐觉得若是他们真成了一对,对小姐倒是一桩好事。

室内茶香袅袅,沈七一袭素色白衣,盘坐于茶台后面。一支竹木插在发顶,简洁地挽了髻,让他整个人都清爽起来。

苏锦叶进来,他混然未觉,依旧满面肃穆地摆弄着台面上的茶具。

侧手的小火炉上水已经沸了,他将沸水倒入银制的精巧小壶之内,略一等待,垂着的长睫在光影中似笼了轻烟。

苏锦叶不由看得呆了,这男人明明身在俗市,怎能这般一尘不染。

“三小姐是在看我还是在看茶?”沈七抬眼似笑非笑,略一扬手,请她入了座。

苏锦叶与他对面隔着茶台席地而坐,不免局促起来。

沈七却是十分认真,完全没有挑笑的意思。

“认真看,下一遍你来。”

他一句话,苏锦叶才明白他叫自己出来是茶道急训。可茶道的这份从容与气度岂是短短一日便能养得出?不想拂了他的好意,她也只好迅速进入状态,一丝不苟地盯着他的手法,用心记了起来。

轮到她上手时,动作倒是不差,只少了几分从容的神韵。与他相对,她似乎无法摆脱市俗。

“沉浸在茶里,你便是茶。”沈七从旁淡淡提醒。

苏锦叶却被他一语警醒。她只想着如何记住这些动作,如何让自己看起来沉稳,如何让苏锦怜等人意外,却唯独忘了自己正在做什么?

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那些东西挥出脑海,让茶香盈了满心,看茶叶在沸水中沉浮,看茶烟氤氲了沈七俊逸的脸庞,看茶汁在玉杯中飞溅,苏锦叶的浅笑只一瞬便让沈七迷了眼。

整个上午两人都沉浸在茶香里,不停地冲泡,品味。直到苏锦叶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咕咕声,才打破了这种宁静。

沈七手上一顿,便发出一阵俊朗的笑声。

“茗语,餐食可备好了。”

茗语与灵安才掀帘而入:“公子已吩咐下去了,马上就好。”

沈七点点头,那茗语便退了出去。

灵安看看自家小姐,眨眨眼竟有些不认得。明明衣服发式与刚刚都一样,可那淡淡的笑,如烟似雾的好像换了一个人。

“小姐,你……你没事吧?”

苏锦叶才被打断,抬头迷惑不解地望向灵安,有什么不对吗?

灵安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偷眼瞧那沈七见他面色如常,只得将疑惑压下。

少时有人送了餐食进来,沈七与苏锦叶填饱肚子。又开始练习余下几种手法。

晚上离开时,沈七又给她几只小罐,每只都装着一种茶。

“明日斗茶时,尽可放心冲泡此茶。”

苏锦叶接了那精致小罐,轻声道了谢。他想得竟如此周到。自己也要花些心思,将他想知道的事情打探道。

回府后才发现练了一日手臂都有些酸胀了。解了头发准备上床时,苏锦叶习惯性地望向窗口,今夜他应该不会来了……

她到底在盼着什么?!苏锦叶瞬间脸颊一片通红,连忙钻进被子里遮掩自己的羞怯!直到沉沉睡去,梦里似乎他执了自己的手,在教她如何轻柔的翻腕倒茶……

窗外的梧桐树上,看着她窗口的灯熄了,沈七才靠着树干望向天空,他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第二日一早下人已备好了马车,苏家三姐妹便前往将军府赴约。

将军的下人引着她们直接到了后院的水榭,陈又蓝已在那里摆好了茶席,只等各府小姐入席。

陈又蓝是将军府的嫡出二小姐,嫡长女已经出嫁,故尔她便成了府中唯一的小姐。见到苏锦怜姐妹几人到来,她笑着迎了上去,拉着苏锦怜与苏锦馨的手说个不停,把苏锦叶当成空气晒在一边。

苏锦叶也不气,看发子位置便径自坐下,不管她们嫌恶的眼神,取了面前的茶点吃。等一下要品很多道茶,先垫垫肚子准没错。

一边苏锦馨拖着陈又蓝小声嘀咕着什么,一会儿两人笑得奸诈。苏锦叶只当没听到,有什么伎俩尽管使来。

不多时,各府的小姐陆陆续续到了,里面有眼熟不识的,真正认识的只有诚安伯府的宋嫣然。她入席便狠狠瞪了苏锦叶一眼。各府小姐都各自入了席,陈又蓝便宣布斗茶会开始。

“咱们这些人里,属苏姐姐的水平最高,先请苏姐姐给我们长长眼,大家看如何?”陈又蓝道。

苏锦怜忙推辞:“哪里,锦怜笨拙,怕是让众姐妹见笑。”

苏锦叶无聊的垂着眼眸,这些虚伪的小姐们是一定要把前戏做足,才会进入主题,真是不嫌浪费时间。

想来苏锦怜珠玉在前,然后便会让她苏锦叶上台,弄个贻笑大方。苏锦叶隐约已猜到了她们的用意。

果然,陈又蓝接着便道:“怜姐姐不必谦虚,只是要劳烦姐姐给我等做个示范,等下评比也好有个标准。今年贵府又多一位三小姐,她是你妹妹,水平必也得赶得上你才好!”

看着陈又蓝挑衅的眼神,苏锦叶叹了口气,早晚要来,好在她也不一定会输。

苏锦怜那边已经应了,在茶席上做好了准备,只待水沸了。

果然她一坐下,便迅速进入状态,秀面含羞,笑而不语,似在聆听,那水刚滚出了一个水泡,便被她素腕执起,注入壶中。

一道茶冲泡下来,只见她玉手纤纤,袍袖翻飞,宛如在水面上的白鹭展翅。

茶水甫一出壶,茶香便溢了满亭,众家小姐纷纷点点头称是。

苏锦怜在茶杯中一一注了水,有小丫鬟端着给各位小姐奉了茶,却唯独落下了苏锦叶。

“咦,少了三妹妹的?”苏锦怜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不妨事,三姐姐又品不出味道。”苏锦馨一笑,又吩咐小丫头道:“随便舀一碗湖水给她就好!”

水榭中发出一阵窃笑,苏锦怜也假意瞪了苏锦馨一眼,实则笑得直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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