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急急慌慌地来到车站,果然看见大怪和二愣在那里站着,那位副村长嘴里叼着根烟,在大厅里面踱来踱去,显得急不可耐。大怪看见玉锦和春喜,给那位副村长使个眼色,他们和二愣摆成了三角阵朝王春喜和玉锦走来。
“想溜,没那么顺当,狐狸精把我们村长的魂儿捏了就想溜,想得美,乖乖回去给我们村长看病。”二愣嘴里咕咕嘟嘟地说。他愣头愣脑地走近玉锦对那位副村长说:“就是她,这婆娘叫张山凤,实实在在是狐狸精变的,听说已经死了,咋的又回到人世间,不是狐狸精又是什么?”
那位副村长奇怪地看着李玉锦,前后左右地打量,这样漂亮的一个人,怎么能是狐狸精?他不完全相信二愣的话,但看着表情怪异的李玉锦,看到那女人脸上显现出的一阵红一阵白,红白相间的羞涩,让他的心里疑惑着。
“你真的是张山凤?是……狐狸精?”他冒昧地问,觉得有些唐突。表情很不自然,那女人却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愤怒地说:“你,你眼睛瞎了还有框框,你仔细看看我是谁?”玉锦恨恨的。她也不拿正眼看这些人,表情带着讽刺。大怪近前,只是用眼角瞄了瞄,狡猾地一笑,却低头不语地立在一边,二愣又围着玉锦走了一圈,好像在欣赏一件奇珍异宝、一件稀世玩物。片刻,眼睛里却疑惑起来,嘴里却嘟嘟囔囔地说:“咦,怪了,我眼拙了咋的,看像是……也不是,也许不是的……”
“到底是不是?”那副村长扯着嗓子问。他觉得奇怪,张山凤是一个人,这个人又不是妖魔鬼怪,怎么会认错了,这两个酒袋饭囊,一定是没有好好辨认。
“是的……不是的,唉!……”
“到底是不是?放的什么屁?连个人都认不清,什么东西?”
“是不是又咋的?你想干什么?”玉锦气呼呼地问。
“想干什么?你,你是张山凤是不是?是不是?不是,你就是一个狐狸精,你把我们村长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你就想溜,想得美!我,我要叫你过大堂,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你……”那副村长说。
车站是一个人来人往的地方,一下子,看热闹的人围了上来,王春喜眼见得围观人越来越多,难以脱身,就大着嗓子喊了起来:“大家都来看看这个流氓无赖,说我的媳妇是狐狸精,大家看看,我这媳妇是狐狸精吗?这不是糟蹋人吗?大家评评理。”
“什么狐狸精?这大白天的,清平世界,日头朗朗,哪来的什么狐狸精,真是胡说八道。”一个中年人说。中年人觉得这三个人有点奇怪,看那种装扮气势,开言动语,既有霸气,又有俗世之气,就像小说里描写的街头流氓混混,很有些不入人眼。他就附和着王春喜,替他说话打抱不平。
“这叫侮辱人格,拿去报官。”有人愤愤地说。
“对,弄到派出所去,报案。”几个年轻人说。
小二引着彩玉和麻秆子来了,他们是不放心,来送行的,看到大怪和二愣他们正在堵着玉锦,就大声嚷嚷起来:“干什么?干什么?光天化日,劫人,劫财?打110。”
“打110又咋的?反正这个人是谁也说不清,不是狐狸精又是什么?让公安审查审查。”二愣嘟嘟囔囔地说,可是底气不足,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声调和气焰,又不愿意如此失了体面,只看着那两个同伴不知所措地尴尬地在一边待着,自己也待在一边。
“别磨嘴皮子,赶快走。”麻秆子小声催促玉锦说。
玉锦和王春喜赶紧上了车,那司机似乎也遂人愿,“轰隆”一声发动了汽车,只听大怪说:“坏了坏了,人跑了。”
“不跑你又要咋样?”麻秆子问。
“要叫她过大堂,我们头儿说的,咋?”二愣怒声地说。
“跑什么跑?你们能磨蹭起时间,他们回家立等要喂脑袋吃饭,自己寻找饭碗,这是大事,能和你们比?”彩玉说。
“明天的油、盐、菜、米、醋还不知道在哪里,喂脑袋的事是头等大事,你要是管吃管住,就让他们下来跟着你走……”麻秆子带着讽刺,却笑嘻嘻地说。
大怪,二愣和那位副村长看着绝尘而去的汽车,无可奈何地走了,不知道各人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反正肚子叫起来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发慌,折腾了半天肚子也饿了,赶紧寻找地方吃饭。喂脑袋的事情确实是人的头等大事。
太阳已经落山,人也慢慢地散去,车站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人们依旧在来来去去的奔波中寻找自己的事情,世事沧桑,江山依旧,日月依旧,水流湾里茫茫人事中的喜怒哀乐也依旧演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