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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我走出病房,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着孟乔。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着,我的思绪也一秒比一秒更混乱,为什么我要放弃?不放弃我们可以怎么做?这些问题不停在我脑海里盘旋着。也许他的决定不是我想象中的,我要相信他的,可是我应该让他为难吗?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出来了,看到长椅上的我,显得很吃惊,应该是忘了还有一个我吧!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没有像往常一样靠近,而是拉开了一人的距离,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已经开始有距离了,而我刚刚才察觉到,真讽刺!

“你怎么在这儿呀?我以为你去辛佳步那了。”他说。

“我也想去了,可是怕我总和步步见面你会吃醋,孟乔,你会吃醋吗?”我强装微笑地问。

“我……梦真,我……”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来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了。

“呵呵,孟乔,记得你对我说过,你以为妈妈不在了就再也不会有人在你受伤害时挡在你面前了,我忽然出现,拿着钢筋挡在你面前,所以你发誓要保护我,不让我受到伤害,可是你知道吗?挡在你面前时,我真的很害怕,怕自己会受伤。天真比我更爱你,她像你妈妈那样可以用生命挡在你面前,如果一个女孩不是那么爱你,是没有勇气这样做的。所以以后你真正应该保护的人……是她。好好爱她吧,我会亲自打电话给家里,告诉他们取消我们的婚礼,相信他们会理解的。”我强装镇定地说。真佩服自己,拿针拼命刺着自己,还可以装出不痛的样子。

“梦真……”他在犹豫着该对我说什么,傻瓜,不知道说什么就不要说啊!我现在根本不需要听什么,在怎么好听的话都起不了任何作用。

“孟乔,不要感到内疚,我一定会幸福的,一定会。”忍住泪,我从长椅上站起来,再不离开,泪一定会决堤,我不要他看到我哭。

“梦真,不要走,”从后面抱住我,他哭着说:“你知道我需要你,我爱的是你,我该怎么做?怎么做才可以报答她又不失去你?梦真,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不是保护我的你,而就是你,任何时候的你。不要走……”紧紧地搂着我,仿佛用尽一世的力气。

“傻瓜,明知道不可能,为什么还要挽留呢?去爱她吧!她比我更需要你!”再也忍不住泛滥的泪,我背对着他说。

“不要,我不要,我只要你。”热热的泪水渗透我肩上的衣服,灼痛着我的心。

“你的心中一定已经有了决定了,何必还要让彼此这样难过呢?”我转身紧紧和他抱在一起,放手吧,孟乔!

“对不起……对不起……”

路过走廊的人都会忍不住瞟一眼这对泪流满面的年轻人,他们一定认为其中一个人将不久于人世,才会抱得这样紧。

夜晚的路灯总是泛着昏黄的光,如同一道悲伤的阴影,随着路人而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是阴影的尽头。我独自一人走在这样的阴影中,在这个陌生的国度,我不知道可以去那里,那里才可以为我打一针麻醉剂,真的很痛。

电话不适时地响起来,我怎么有心情去理会它呢?一夕之间,幸福包围着的我变得一无所有了,最好的朋友离开我,最爱的人也不再属于我,我还有什么?我自问着。电话还在不停地响,看来又要有第二个手机毁在我手里了,呵!我冷笑着将手机举过头顶,轻轻一松手,它顿时摔得粉碎,和我那几近成形的感情一样,四分五裂。

继续沿着这条路走着,漫无目的。忽然一只大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我不需要回头看也知道是步步,每次这样的时候都是他出现在我身边,无论我躲到那里,他总是有办法找到我,对呀,我还有他,他永远不会离开我。扑进步步怀里,紧紧抱住他,我放声大哭着,仿佛要把所有委屈,所有伤心都宣泄出来,“步步,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离开我,好吗?”我只有他了。

“傻瓜!”他用手轻轻抚着我的发。

“步步,你娶我吧!娶我好吗?永远和我在一起。”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他像天使一样保护着我,我却把他的存在当成理所应当的事,我为什么早没发现,他就是我的幸福,只有他永远不会离开我,不会丢开我。

他的身体明显僵住了,时间就这样静止,一分一分……“好!”他坚定地给了我一个字。我将他抱得更紧,这次我要抱住我的幸福,再也不放手。

对家里讲了我要和步步在一起的事,大家都很高兴,因为这是他们盼望已久的。婚期定在半年后,因为我们毕业的手续还没完全办好,还有很多事要准备。听说孟乔带天真回国了,不知道他们过的怎么样,应该会幸福吧!步步没有问过我爱不爱他的问题,这让我很感动,他总是这样善解我意。在准备婚礼的这段时间,步步带我到美国很多地方游玩,当是补我们的恋爱期,毕竟我们没有谈恋爱就直接要结婚了,应该补一下。这段时间我没有再去想伤心的往事,对,对我来说,那些已成往事了,现在的我真的很开心,步步总是能想到很多办法逗我开心,要嫁给他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我确定。

新房,家具,一切家居用品都是我们亲自挑选的,大家还没有忘记吧,我最崇高的理想,做某人的好太太兼好情人,虽然对象一变再变,但愿望没变,我要做步步的好太太。家居用品是我做好太太的工具,当然不能将就了。我们每天忙碌着,每天都很充实,充实到我没时间去想其他事情。

婚期就是在这样忙碌的日子中悄悄来临的,今天我就已经坐在新娘的化妆室了。化妆师有一双魔术师的手,镜中的我真的很漂亮,我很紧张,姐姐说这是每个新娘都有的。我们的婚礼很低调,没有请很多人,只有我的几个亲友和他的一些同学,以前经常在一起的几个朋友,居然没有一个可以来的,世事真是变化无常啊。8年前,我以为我的新郎一定是东旭;5年前,我以为我的新郎一定是孟乔;可是今天,我的新郎却是步步,真让人想不到。

步步偷偷溜进来,看到我,顿时愣住了,惊喜符到脸上,“天!比我想的还美!”

我得意一笑,“谢谢夸奖!”在他脸上印上奖励的一吻。

他的脸上浮现两朵红云,我的新郎真的很帅。穿着白色燕尾服,略长的毛寸头被发胶打起,更显得神采奕奕,使我不禁想起那个给我开生日PARTY的晚上,他问我他帅不帅,说希望在我心中他永远是最帅的,是的,真的很帅。“你怎么进来了,不是不让的吗?”我问。

“想看看你。”站到我坐的椅子后面,他望着镜中的我们,真的很配。“梦真,”低沉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你会后悔吗?”

“你说什么?”我生气地望向他,马上要结婚了,居然问我这样的问题。

“我是想说,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不会阻止你!”他一副要就义的表情,很严肃。

“辛佳步!不要惹火我,不然以后有你受的!不要忘了,是我像你求婚的!”我佯装生气地说。其实心中还是很感动的,感动他宁愿自己难过,也不想我以后后悔。

“知道了,老婆大人!”他笑着凑近我耳边说:“我只是假意问问,你想后悔我不会放过你的!其实从我们结婚照中你灿烂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不会后悔了!老婆,我还没告诉过你吧?我爱你!”

“这么狡猾!不过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爱我。”我得意一笑,“快出去吧,一会儿给人看到多不好意思啊!”

“遵命!”他行了个军礼,转身出去了。

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挂着幸福的表情,其实幸福就是这么简单,什么刻骨的爱到了这种发自内心的幸福面前都显得那么渺小,步步,谢谢你!

时间快到了,我显得更紧张了。步步应该已经在教堂了吧?化妆室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人却是我怎么都想不到的,是孟乔,他瘦了很多,憔悴了很多。

“你怎么来了?”我问。

“梦真,你真的要嫁给他吗?”他探试着问,期待着他心中的答案。

“是!”如果说他出现在这里我没感觉的话,就太虚伪了,这样的他真的让我心疼,但仅止于心疼。

“你根本不爱他!跟我离开?跟我离开吧!”他有些激动地拉着我向外走。

“你疯了吗?”我挣扎着。“你该在天真身边,而不是在这儿。”

“忘了那些吧!为什么我们一定要面对这样的事,什么都不要想,我们私奔吧!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他加大了力度,拉着我跑到教堂外。

一个白色身影从教堂冲了出来,步步显然很生气,“李孟乔!你在干什么!”

孟乔牢牢地抓着我的手,“你知道她爱的是我,我要把她带走!”

步步将眼光移向我,“你呢?你怎么说?要和他走吗?”

两个人都用期待的目光望着我,等着我的答案。我推开孟乔的手,走到步步身边,踮起脚,吻住他,不顾一切地吻着,旁若无人地吻着,结束这一吻之后,我大声地对他说,也可以说是说给大家听的,“老公,我还没告诉过你吧?我爱你!”

孟乔呆呆地站在那里,步步也那样愣着,我的举动已经说出了我的决定。半晌,孟乔走向步步,“对不起,祝福你们!”说完望向我,“你说过,你会幸福的,我相信你会的。”转身慢慢地离开了即将热闹地为我们举行婚礼的地方。孟乔,怪我吧!因为我刚刚读懂了什么是幸福,是步步让我懂的。你有你的责任,我祝你们幸福!

幸福的钟声敲响了,孟乔的出现不仅没对婚礼造成负面影响,反而使我们更看清彼此的心。当神父问我:“你愿意做辛佳步的妻子,无论疾病、贫困、生老病死都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你愿意吗?”时,我很坚定地点头,“YES,IDO。”

步步说他的研究就快成功了,想把蜜月挪到成功后,那个研究对他真的很重要,所以我很明事理地答应了。我们要定居美国,婆婆公公又只有一个儿子,于是我向老公提议,请他们来美国和我们一起住,这个提议自然很受支持,可是婆婆在国内的研究还没成功,公公也还放不下杂志社,所以被搁浅了。

我的理想真的实现了,家里的公司在美国有些生意是哥哥在这里时谈的,还有些手续没办好,我成了公司在美国的代表,继续处理那些生意。当然,那只占用我每天的一小部分时间,大部分时间还是花在老公身上,我总要让他有些幸福的感觉才好。

每天他都会陪我吃早餐,然后去实验室,中午我会做好午饭给他带到实验中心,陪他一起吃完,晚餐、消夜一顿不会少,我说他太瘦了,我要把他养胖。他总是笑着说我喜欢怎么样都可以,反正无论他帅不帅都只给我一个人看。步步真的很瘦,而且每天早上都要吃营养素,那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他说那是营养素,婆婆故意为他配的,不想让她失望,所以一直坚持吃。

我有很多计划,想回国看看家人,想去日本看看,想……可是一切都要等到他的研究成功后,大多数的事情他都愿意听我的,只有关于暂停研究,他怎么都不同意,总是找很多理由说服我,当然,我甘愿被他说服。

婚后的生活幸福的不切实际,我有时真的以为自己在梦中,怕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醒来。

不知不觉三个月过去了,他的研究进展很快,他告诉我再需要两个月,就可以成功了。他说这些时很兴奋,像个孩子,说到孩子,我们都想要一个孩子,他说希望在研究成功之后再要,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连这也要等研究成功,他的研究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们的生活,别的事我都可以听他的,惟独这件事,孩子和研究有什么关系吗?为了不在我们之间造成影响,我表面上没有异议,告诉他我会吃避孕药,直到他的研究成功,我们都准备好迎接孩子的到来为止,可事实上我一粒药也没吃过,并盼着宝宝的到来。

哥哥传来喜讯,他就要结婚了,对方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女孩,也就是哥哥出国前告诉我的他的舍不得。那时她们就对彼此有感情了,哥哥提出带她一起出国,可是女孩不同意,可能是因为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吧,她不希望有人认为她钓到金龟婿,于是拒绝了哥哥的感情。看来哥哥的情路也走的很艰辛呀!哥哥婚礼我们是一定要回国参加的,这次步步也没有理由反对了,只好答应将研究暂时交给助手,自己陪我回国。

接机的是姐姐、姐夫以及他们的宝宝、哥哥、还有我未来的嫂子,不见他们有三个多月了,真的好想他们,我们直接回到我们家(爸爸、妈妈的家),婆婆、公公也在。和家人聊了一些我们的情况,婆婆很关心我们要不要孩子的问题,这让我很高兴,至少还是有人和我站在一边的。未来的嫂子很漂亮,虽然家境不是很好,但丝毫不减她的傲气,我还知道了另一个他们急着结婚的内幕,看来哥哥真的没少下工夫,嫂子是迫于无奈,奉子成婚。

他们的婚礼很盛大,看着哥哥也这么幸福,我真的很开心。

妈妈他们有提到孟乔,他带天真又一次去了美国,好象天真的眼睛问题很大,我很替他们担心,但不能让步步知道。我们是在婚礼三天后离开的,妈妈、婆婆都希望我们可以多呆几天,但步步拒绝了,说等研究结束一定会再回来。又是研究,没办法!

回美国后,步步的身体就出现了些小状况,他的脸色总是惨白,营养素也吃的更频繁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直觉应该有些不对,劝他去医院他也总是敷衍,总是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我又不敢告诉家长,怕他们担心。这使我们的生活被笼罩上一片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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