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诚一直认为,自己父亲并不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自己疼爱的儿子在战场上挣去一份功业,而只是想要给自己的继承人镀一层金边而已。要不然,为什么会给自己如此的精兵强将?任何明诚吩咐下去的事情,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大致方针政策,手下的将军们总能迅速领悟到统帅的想法,并且的将之做成详细的计划,然后布置完成。比如今早的出征事宜,自己只不过是告诉他们你们可以率领多少兵马,要去进攻哪个地方,其余的什么也没说,各位将军就自己把兵力分配、进军路线、粮草军器协调调拨完毕,这时候,明诚要做的就是在大军面前振臂一呼:“出发吧,将士们!”便没有他什么事了;又比如,当明诚回到东大营的时候,才发现东大营正在拆建,明诚十分的诧异,这时候,东大营主官焦忠义老将军笑呵呵的站了出来“殿下,您不是说要四面围城么,东大营只能留下一万三千兵马,这样营盘就太大了,营墙太长了,所以我们拆毁了一部分营墙,重新进行了规划,将整个大营缩小一点,方便防御嘛!”
“哦,对了殿下,费禹副统领已经率领一万人马城南驻扎去了,他托我告诉您,一切安好,他会好好表现,不会给你丢脸啊”平常在士兵们面前温厚如山,一副智慧长者模样的焦忠义此刻笑吟吟的,满脸皱纹挤到了一起,像是在表达某种意思,你懂的。
“啊哈,这样啊,那我去北大营看看”明诚打了个哈哈,打马转身而去,他不会去干涉部下们权力范围内的工作,这是他们的权力与义务,也是明诚与部下们的默契。“恭送殿下”。身后,老将军又恢复了那副温厚长者的面容,亲切的吩咐身边士兵“把账簿拿来,我要核对军需”士兵领命而去
很快,迅疾如风的踏雪载着来到东大营,高一山做着和焦忠义一样的事情,缩小营盘,看着打马而来、回到帝都就将正式成为太子的皇子,全军统帅,高统领右手把火红的披风往身后一甩,干净利落的行了一个军礼,“恭迎殿下”
明诚下马,随便的回了一礼,“高将军,昨晚你的大帐还在东大营呢,这一夜不见,就搬了家,搬家公司满动作利索的嘛,是哪家搬家公司啊,给我介绍下?本殿下也正想要换个住处呢”明诚伸了个懒腰,揶揄的语气,深不见底的目光,调笑的面容,随意的动作,高一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身在帝都,作为帝都两万重甲骑兵的最高指挥官,最怕的便是这位太子殿下了,想当年,帝都多少贪官污吏栽在了当时还年少的明皇子手里,多少贵族在家里瑟瑟发抖,深怕某个叫做“李琥”(明诚化名)的公主侍从官、监察司第七厅执行官半夜敲门“经查,贵官涉嫌贪污、受贿、操控议会选举、欺压百姓.....”
“殿下,您昨天不是说要四面围城么,大伙儿商议了一下,决定由我带领两个旅团六千......”
“行了,你不用说那么多,直接告诉我你们究竟是怎么部署的”明诚打断了高一山的陈述,他只想听重点,然后再去补个回笼觉
“哦......最后部署便是这样了”从高一山的讲解中,明诚终于搞清楚了兵力部署情况。在三路兵马出击以后,包围山阳城的士兵只剩下了五万人,由费禹率领狮心营第一旅团,近卫骑兵第四旅团共一万人在城南布防;焦忠义率领狮心营第二旅团、中央军第一弓步兵营第一旅团以及滚石营第二旅团(重骑兵一个旅团三千人)共计一万三千人驻守城东;高一山本人率领滚石营直属第一旅团(两千人),第三旅团,第四旅团,龙枪营第二旅团,近卫骑兵营第二旅团共计一万八千人驻扎城北,并且担负着北路军、东路军战略支撑的重任;西面则是由狮心营第三旅团都尉旅团长欧阳·国风负责防卫,兵力为狮心营第三旅团(该旅团在两山会战中伤亡殆尽,兵力大部分是弓步兵以及龙枪营第三旅团新编而来),滚石营第五旅团、第六旅团(只有一千人,另外两千人以及第七营还在卫抗震救灾),中央军第一弓步兵营第四旅团(一千人,大部分官兵加入到狮心营的战损严重的部队)总计一万人。龙枪营第三旅团伤亡较大,又是一个即将退伍的营,因此被打散编入了狮心营。最后,高一山建议明诚把中军大帐搬到北大营,方便统筹全局。
根据部署,明诚大致了解了部下们的想法,未来攻城战将以北面为主力,东西南三面为掩护。现目前北大营部署了大量骑兵,主要是为了快速支援三个方向上面的扫荡军。北面城墙本来是全城防守最严密、最难攻取的,但是由于多次遭到曼西华围攻,每次北城墙又是打击重点,在投石车的攻击下,山阳城北墙早已经有多处破损,坍塌。随着这两年双方粮食交易频繁,关系密切,本来对山阳城北墙进行了一小半的维修工作就这样停止了下来,几年来,风吹雨打,日晒雨淋,缺乏维护保养的北城墙许多地方连墙垛都没有了,看起来比别处城墙似乎矮了一截,而北城墙下的护城河也要比其他三个方向的护城河浅的多,用高一山的话形容“即使你自己躺下去,河水也淹不到你的鼻子”当然,这有些夸张了,实际上,根据先锋骑兵偷偷进行的测量(骑马快速冲到河附近,投出长枪,最后看那些枪头刺进淤泥的长枪有多少还露在外面),北城墙护城河平均深度约为一米二,最浅的地方大概只有半米,最深的也才两米,远远比不上南面平均五米的深度,几乎可以徒步涉水而过了。
哎,每一个部下都是那么的精明,五个师团长级别的高级军官来到自己帐下干起了营官副统领的活计,也真是为难这些家伙了。好在,这些人对他基本上言听计从,他们只是很好的用自己专业的方式在执行我的命令,有这样专业的部下,自己有什么好不满的呢?事无巨细,事必躬亲也不是自己的风格啊。
“如此,就有劳高将军了”明诚挥一挥手,揶揄的笑道“我相信你的专业搬家能力”
“不敢当,卑职分内之事”高一山惶恐的答道。帝国统领之上的军衔是大统领,人们一般称呼大统领为将军,但是,明诚却总是喜欢把统领们称呼为将军,一开始,这些统领还暗暗高兴:难道我要晋升了么?不由得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做事更有劲了,然而,后来才发现这为殿下称呼所有统领为将军......即便如此,这些百尺竿头难进一步的统领们每次听到太子殿下称自己为“某某将军”时,还是忍不住的激动又惶恐。
就这样,五万围城的北征军安定了下来,连续三天的晚间庆祝依然在继续,明诚尽量让紧张了几个月的士兵们放松下来。到了白天,在明诚号召下,不执勤的士兵们都加入到营区建设以及主要道路一直到山阳各城门附近的陷阱布置,随着时间缓缓地流逝,东南西北四个驻军大营的防卫每一刻都得到增强,一些伤兵开始归队,几个月的奋战中,狮心营伤亡最大,一万五千人中有四千余人阵亡,五千多人受伤,占到了全军伤亡的一半,几乎算是残废了,之所以现在看起来依然大部满编,实际上很多都是直接将弓步兵临时补充了进去,许多狮心营伤兵开始陆陆续续回归自己的部队,临时加入的弓步兵又换下铠甲长枪,重拾强弓长刀回到弓步兵的阵容里。另一个伤亡较大的是近卫骑兵营,北征军大部分军队只经历了两山平原会战这一场大战,而两万近卫骑兵则全程参与了所有战斗,最经典的就是明诚指挥的卫城奔袭战,以两万轻骑兵突击奇袭六万山央南征军,当时,明诚以兵贵神速为名,让王西云带大军北上,自己率领两万骑兵日夜兼程,一周不到就从帝都到了卫城下,左阳未值猝不及防,他知道南方北征军出发的消息,然而,却没有想到北征军来的这样快,自己还在考虑是是撤退还是强攻,就被近卫骑兵突袭击溃了。此一战,近卫骑兵四个旅团轮番出击,偷袭,穿插,迂回,六万精锐叛军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周围都是敌人,最无语的就是驻扎卫城脚下那么久,自己竟然没有一座像样的营盘......就这样,近卫骑兵们击溃了三倍于己的敌军,并且追杀数百里,斩首近两万,俘虏一万多。而到了两山平原决战,在左右两翼的战斗中近卫骑兵也担负起了重要作用,接着又是数百里长途追击,几场大战下来,近卫骑兵伤亡五千余人,但是战马却有富余。明诚在全军挑选弓马娴熟之士充实到近卫骑兵,最后近卫骑兵保持了满编。龙枪营第三旅团则被解散编入狮心营,善马者则加入近卫骑兵营。
大陆历七七六年十月一日,北征军后续部队(辅助部队)全员到达山阳城北大营,一起到来的还有二十台攻城车,十台投石车,一百台三弓床弩,上千个麻袋,数千面盾牌。
中午,天阴沉沉的,二十台攻城车在力士的推动下缓缓地移向北大营南大门,巨大的木轮缓缓地转动,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仿佛不堪重负的老牛,气喘吁吁。这些攻城车是在西山北坡制造的,用坚韧但又轻巧的西山特产玉纱树为基本材料,专门为山央城量身定制,高达二十米,最宽六米,最长八米,内部是螺旋向上的楼梯,最上面是一个大平台,能容纳十五名弓箭手以及存放三百支弓箭,士兵本身也会携带十五支箭,这样十五名士兵就能够向城头射击五百二十五支箭。在攻城车十五米的位置上有一块长约十五米、宽四米的厚木板,进攻时,攻城车在距离城墙约十二米的位置停下,厚木板背面蚁附士兵,放下,出其不意的进入城墙,后面的士兵跟进,二十台攻城车将会是攻下山阳城的关键性武器。在攻城车后面是十台对付城墙的投石车,然后是一百台能够射穿野蛮人角牛部落战士的改进型三弓床弩,这支部队一直在缓缓行军,极差的机动性使其没有赶上任何一场战斗,几个月以来他们所做的就是赶路--宿营--再赶路--维护,如今,他们终于来到了最后的目的地--叛军都城。随后,一排排载着小山般物资的马车、牛车陆陆续续开进北大营,深深的车辙显示着麻布下面的东西是多么的沉重。
北大营的士兵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冲着这支部队指指点点,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轻松的气息,仿佛巍峨的山阳城已经被拿了下来,军乐队的官兵们吹起了小号,迎接着这只疲惫的部队,两千余名衣衫脏乱的民壮,五百名骑兵以及一千名步兵昂首挺胸开向营区深处,他们很累,但是这个会师的时刻无论他们多么的疲倦,多么的想要休息,他们依然打起精神,向友军展示着自己良好的“风貌”。
“敬礼!”
“哗哗哗”北大营士兵们庄严地向友军行军礼“兄弟们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