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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阿卡特兹监狱(2)

不幸的童年,造就畸形的人生,十三岁的史特劳德离家出走了。他还是个孩子,但脑子里想的,是生活,是人生。苦难让一个人早熟,也会让他吃尽苦头。在外漂泊四年后,千疮百孔的史特劳德选择了回家。和预想的一样,家里依然很糟,一颗充满希望的心终于碎裂了,他选择了再次出走。这一次,他选择了阿拉斯加,虽然生活很艰苦,但他收获了爱情,尽管她只是一个酒吧妹,叫凯蒂。

那一年,史特劳德18岁,凯蒂36岁。

史特劳德玩了一把“姐弟恋”,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如此之大,以致差点变成了“母子恋”。我们应该尊重史特劳德,他不是在玩弄感情,也玩不起。尽管持怀疑态度的人很多,骂他们是一对野鸳鸯。殊不知,只要是自由的,相爱的,做一对野鸳鸯又为何不可?对于一个从小就生活在缺乏爱的家庭的孩子来说,患难之情是多么珍贵,与这份感情相比,女友的年龄是多么地微不足道。也就是为了呵护这份感情,导致史特劳德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这是史特劳德的命运。什么是命运?命运就是你身边的朋友。但是,很不幸,史特劳德交友不慎,遇到了一个叫查理的浪荡子。和女朋友的职业一样,他是一个酒吧的男招待。有人出淤泥而不染,有人从淤泥里出来,从头到脚都是黑的,查理就是。那段日子很艰苦,但史特劳德很努力,他试图把艰苦生活的棱角变得柔和一些。没米下锅的时候,史特劳德就会到码头上去钓鱼,凯蒂坐在他的身后,让他感到无尽的幸福。偶尔,浪荡子查理也会去,朋友不多,将就着处吧。悲剧也就在这时发生了,有一天,趁史特劳德钓鱼的时候,查理非礼了凯蒂。

然后,然后史特劳德拽了一把手枪,把查理给杀了。

历史上有很多“一怒为红颜”的典型事例,吴三桂怒了,就把大明给灭了。史特劳德怒了,由此完成了向“鸟人”转变的第一步。查理最后死于史特劳德的枪下,而史特劳德被控一级谋杀。史特劳德有没有因为他的行为感到后悔呢?我不知道。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在所爱的也许是唯一所爱的人遭受侮辱的时候,也许这是唯一的选择——虽然注定要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虽然童年很不幸,但“鸟人”有一个史上最伟大的母亲。获悉儿子犯了命案之后,他的母亲风风火火地赶到出事地点。凭着一个母亲的本能,她竭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要救出她的儿子。不幸的是,她遇上一个爱用重刑的法官。这个辖区很乱,急需要一个杀鸡儆猴的典型,史特劳德当选了!在历史的节骨眼上,有时就这么寸。法官,把他所能涉及到的法律边缘伸到极致,从重处罚下,史特劳德被判了十二年,这是最高刑。

如果史特劳德的监狱生活很“美满”,他就不会成为后来的“鸟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要折腾一番的。史特劳德在监狱里又遇到了麻烦,看过类似狱中题材的电影的人都知道,这里面鱼龙混杂,充斥着各种各样的阴谋和陷阱,有的时候,麻烦会自己找上门来。有一天,几个狱友诬陷他偷了一些食物,史特劳德极力否认,可是冲突升级了,作为追加的惩罚,史特劳德又被追加了6个月的徒刑。这真是,人一倒霉喝口凉水都要塞牙,史特劳德的人生太背了。

他终于明白,什么都是浮云,唯有知识才是力量(因为可以打发时间喽)。在这里,史特劳德改变了非常多。作为一个只受过3年学校教育的人,他从来没感到对知识是如此的渴求。与其说,这是对知识的渴求,不如说,这是对消磨时间的渴求。他自学了很多,天文,物理,和各种乱七八糟的自然科学。让人意外的是,这个杀人犯还是个好学生,没用步步高复读机,每门功课照样一百分。

至此,史特劳德离“鸟人”还差最后一步,他将向世人表明:没有点儿背,只有更背!这次厄运化身为一个叫做特纳的狱卒出现在他的生活里。特纳是个棒槌,招猫斗狗,谁也不敢惹他。史特劳德也不例外,一个阶下囚还能指望什么呢?这个心肠不好的狱卒,干了一件很不仗义的事,拒绝了史特劳德弟弟的探监申请。对于从小就缺乏家庭温暖的人,这就是歧视。后来,寻衅滋事的狱卒在餐厅惹恼了史特劳德,这个谨小慎微的,闷骚的史特劳德,掏出一把刀,替天行道。

杀人,偷狱友的东西,甚至把狱卒都给宰了,史特劳德罪大恶极!史特劳德立即被旁边的警卫抓住了,他面临的是又一次更加严峻的审判。他的罪行如此严重,全国震动,州长甚至考虑,是不是应该动用已经废除很久的死刑。律师也麻爪了,毕竟史特劳德在光天化日下杀了人。史特劳德又惹祸了,那个史上最伟大的母亲又要忙碌了。这一次,她开始写信,地址是白宫,收信人是总统。总统也是人,是人就会烦,被这个老女人搞烦了(不停地写,不停地写),总统没脾气了。死罪饶过,活罪难逃,从那以后,史特劳德就一直被囚禁在单独的囚室里,不能见到任何其他囚犯,每天仅仅有30分钟的后院活动时间。虽然逃脱了死刑的阴影,可是这样的生活与其说是在度过,不如说是在一天天接近死亡。

实际上,史特劳德已经“死”了,他的另一个身份,“鸟人”出现了。要不是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几只鸟闯进了他的生活,史特劳德恐怕至死也引不起多少公众的关注,也就注定湮灭在一个个以号码为标记的囚犯中了。那是一场罕见的暴雨,过后,一个鸟窝从折断的树枝上掉到后院。自从宰了狱卒,单独囚禁,史特劳德基本就没见过活人。这是天意,老天派这几只鸟陪伴史特劳德,也只能这么解释了。他高兴坏了,把这几只鸟视作珍宝,并为它们做了新的“雀巢”。现在,他有事做了,他要尽力查找相关的书籍,照顾它们,教它们一些小把戏,他甚至发明了一个天才的饲鸟方案。

一个杀人犯(还杀了俩,杀的还都是男人),居然对鸟,产生了万般柔情。他开始喂养金丝雀了,想来狱卒也很高兴地看到,他们心目中那个狂暴危险的犯人肯用心照料这些娇气的小家伙——终归不是坏事。史特劳德是真把养鸟当成了事业,那些鸟也争气,争相交配,四世同堂演变为“N世同堂”,数量不断壮大。鸟多了,不能炸着吃,怎么办?出售!这是监狱的点子,创收嘛。于是,史特劳德的后院成了旅游景点,游客参观之余,还能买鸟回去养。你看,一个穿着条文囚服的犯人出现在一群嫩黄色羽毛的簇拥中,应该是一幅挺动人的画面。

史特劳德真是投错胎了,他在监狱里的表现,简直就像个大学教授。他不仅满腔热情地学习相关的知识,还做下了一系列的笔记。在他的笔记里,有方方面面的饲养技巧,有助于繁殖的营养菜谱,还有有关鸟类病毒的研究,因为他也开始涉猎解剖学的知识。如果养猪,又赶上肉价上扬,史特劳德肯定就发了。他那最初的三只金丝雀,后来奇迹般变成一百五十只。人多嘴杂,鸟多打架,但史特劳德有办法,全部用简陋的材料安顿得井井有条。

如果仅仅于此,史特劳德只能称得上是个“养鸟专业户”,真正让“鸟人”的声名鹊起,源于一场鸟类的集体死亡。这年春,连续几个星期,金丝雀一只接一只地死于一种不明的出血热。史特劳德快发疯了,他想尽一切办法挽救金丝雀的生命,看起来就像在跟死神赛跑。最后,他终于发现了破解病毒的密码。一个杀人犯,为了拯救金丝雀的生命,发明出了举世无双的新药,绝对够噱头!一个鸟类杂志报道了此事,史特劳德成了名人!此后,他的很多文章在国际范围得到承认,每研究出的最新成果,都会在期刊上发表,一个新新人类,诞生了!

金丝雀,给史特劳德带来了福音,使他声名远播,也给他带来一段意想不到的姻缘。她是一个寡妇,同样也是鸟类爱好者,叫德拉。她很早就注意到这个在监狱中的特殊囚犯,他杀人,但爱鸟如命;他是传说中的嗜血恶魔,更是各大报刊杂志追逐的明星。就这样,“粉丝”德拉,给她的偶像写了一封信,勾搭成功。他们开始频繁通信,刚开始仅限于科学讨论,后来踩到了感情的小尾巴。他们甚至制定了一个伟大的计划,生产鸟类用药,以史特劳德的名义。

这是一个相当成功的商业运作,虽然当时恰逢经济危机,但这似乎并没影响到在监狱里吃“公粮”的史特劳德。生意出奇的好,他们赚了很多钱。史特劳德有钱了,但周围的人病了,红眼病。这是监狱,不是公司,史特劳德被勒令处理掉所有的鸟,不能再从事相关的研究。事业,是史特劳德的“翅膀”,他面临着折翼的危险。欲哭无泪的他,把这事儿捅了出去,新闻铺天盖地,粉丝哭天抢地。这帮忠实的拥趸,拉上条幅,签名多达五千。

史特劳德很善于利用他的知名度“煽风点火”,但他不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他是鸟类专家,却毕竟只上过3年学。监狱妥协了,但“鸟人”接着抗议,由此争取到一间更大的囚室和必备的材料用以饲养鸟类。因为这些不乖巧的举动,史特劳德被视为当局的眼中钉,对他的限制不断升级,从此,他甚至再也没有见过妻子德拉(他们结婚了)。他开始衰老,形容枯槁,毛骨悚然:头发掉光,耳朵支楞着,皱纹堆叠,因常年丧失表达自由的权利,嘴巴已经习惯了紧闭。

尽管“被侮辱与被损害”,但“鸟人”还是艰难地保留下来饲养金丝雀的权利,并且得以继续经营生意。他养的金丝雀如此有名,以至于后来当上美国总统的胡佛,也曾买过一只史特劳德的金丝雀,送给他那个史上最伟大的母亲。他的余生全部献给了养鸟事业,写了几本书,里面的插图也是他亲手绘制的。不久,他的健康出现严重的问题,身体每况愈下。

他总共被囚54年,其中40年为单独囚禁,是名副其实的终身犯。

其传奇经历被改编成励志电影《阿卡特兹养鸟人》,风靡一时。

众所周知,钱学森对新中国有极其卓越的贡献,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个中国人在美国是坐过牢的。而正是这段坐牢的经历,促使钱学森回国,并最终完成了他的历史使命。

众所周知,二战前的德国曾经犯过一个巨大的错误,那就是将一大批最顶尖的科学家驱离了德国。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 那个错误是希特勒送给盟军的最大礼物。 后来有人以“希特勒的礼物”为题写过一本书,讲述那段历史。以此类推,钱学森返回中国,也是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送给中国的最大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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