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宁远睡得很不好,犹如火烧冰封一般,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折磨得他筋疲力尽,满心疲惫。
忍着剧烈的头痛,他慢慢地睁开眼睛,朦朦胧胧,望着头顶浅紫色的纱帐,眼眸慢慢凝定,猛地转头震惊地盯着那个依旧沉睡的女子,心中恼怒无奈,万分无力。
平生第一次,宁远慌慌张张地滚下床去,环视房间,从衣架上取回自己的衣物,匆忙穿上,脸色苍白地瞪着依旧躺在床上的云曦,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过了许久,云曦无奈地睁开眼睛,扭头看着出奇的狼狈的宁远,轻笑一声,柔声道:“我一直很好奇,一贯镇定自若的宁公子在什么时候才能卸下你那副淡漠的面具,没想到,今天会有此眼福。”
宁远神色复杂地看着云曦,苦笑道:“你早就醒了?”
云曦坐起身来,拿过软枕垫在背后,懒懒地看着他:“当然。和一个陌生人睡在一张床上,怎么可能睡得安稳?一夜辗转反侧的,你又睡得死沉。”
宁远的眉宇间终于染上了怒色,苍白的面庞竟然有了几丝红,不知是羞得还是气得:“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云曦本来轻松惬意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龟裂,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宁远,感受着他眼眸中无声的指责,只觉心如刀绞,浑身冰冷,犹如置身冰窖,泪水盈眶,将落未落,笑问道:“你便如此的厌恶我?”
宁远虽然心有不忍,可是他从未经历过如此狼狈复杂的境地,正心中混乱一片,猛然听到云曦满是怨念的话,一惊,只觉自己满身罪恶,急急地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她一眼,绝望道:“我一时不慎冒犯了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云曦咬牙看着宁远,美丽的脸庞扭曲狰狞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脸色苍白无血色,嘴唇更是青紫,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去让她的双手停止颤抖,可惜却没有什么效果,她只能狠狠地瞪着宁远,恨极反笑,轻声道:“你可以滚了!”
宁远被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击得几乎站立不稳,指甲扎进掌心,揪心的刺痛终于让他保持最起码的冷静,躬身道:“公主保重,在下告辞了。”
云曦站直了身子望着那个绝情的身影,看着她转过屏风,听着他开门关门的声音,接着脚步声消失在门外,终于沉寂无踪。
云曦终于不能自抑,趴在软枕上痛哭失声。也许,这是她从记事起唯一一次可以不顾一切地去发泄自己内心的情绪,畅快淋漓。
萱儿在门外听着屋中隐隐传来的呜咽声,几经犹豫,却还是决定听从公主的命令好好地守在门外,给公主一刻的清静,让她可以好好地收整自己的心。
哭吧,好好地哭一场吧,把心里的不甘、委屈都尽情地发泄出来,然后,你便可以重新开始……新的一天。
或许,这真的不是一个好地方,便是她下定决心要好好地放肆一回,却还是不能做到毫无顾忌。云曦终于还是擦掉了脸上的泪水,慢慢地走下了那张承载着她所有梦想和耻辱的华丽绣床,走到桌边饮下一杯清茶,轻轻一笑,仿佛一切烟消云散。她细致地收拾着自己的妆容,挑剔地挑选着衣服饰物,仿佛在认真地对待着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