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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段字书包(二)

从龙门浩到黄桷垭王风只用了四十分钟,到刘家花园的时候,正是中午时分,迟尚武见到王风的时候并不惊讶,倒是魏老大却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在上一次王风击毙刘杰的那件事,他也有份的,而王风却替他全然扛下,这也就是意味着他实际上是欠了王风一个大大的人情。所以,在见到王风来到军技室的时候,这位代主任便自告奋勇地要求请王风吃饭,王风也就乐得接受,同时也把自己的同学迟尚武拉上来。

迟尚武本想不去,但是王风却道:“反正是吃的魏老大的,不吃白不吃!呵呵,我知道你们和他这个主任的关系不好,但是工作是工作,私下里还是要交往一下的,他毕竟是你们的主任!”

迟尚武想了想,觉得王风的话也有些道理,只得应允了。

实际上,关于军技室中的矛盾,王风早就已经有了耳闻,迟尚武和他说了一些,而他也从别人那里听到些风言风雨。军技室是由几个部门破译电码的单位合并而成的,目的无非是希望加强国军密电码的保护以及对日本人密电码的破译,单以这个目的而言,是无可厚非的。但是并入军技室里的人,有军统并过来的,有原来军委会密电所的人员,还有机要室密电股的成员以及军政部里的人员,这些人员都想要主导军技室的工作,尤其是军统出身的魏老大在当上代主任之后,便想着用军统的那一套作法,来强化对军技室里所有成员的控制,但是军技室里的主要骨干分子实际上都是些有学问的知识分子,这些人也根本就看不起魏老大这些靠特务活动成长起来的官长,尤其是对于魏老大的一些做法,更是深恶痛觉,但也只是碍于军统的势力,而没有发作出来。

迟尚武属于虽然当初曾经加入过中统的破电组,但是后来中统的密电组并入了密电所,他也与中统脱离了关系,后来只不过又被军政部看中,成为其中的骨干,而军政部负责密电的人员较少,在军技室属于人数最少的少数派,所以迟尚武本着互不得罪的原则,倒也相安无事。

魏老大在黄桷垭的川渝菜馆请王风吃饭,在看到王风带着迟尚武过来的时候,他不由得怔了怔,随即又露出了笑容来,表示着欢迎。但是,迟尚武还是明显得感到,他的出现还是让魏老大感到有些意外。

魏老大客气地请王风和迟尚武来点菜,王风随便点了一条鱼,迟尚武却一点儿也不客气,竟然点了一份团鱼汤,也就是俗话说的王八汤,这道菜自然是这个菜馆最贵的一道菜,当听到迟尚武点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王风明显得看到魏老大的脸都有些变了,这一道菜估计就会花去他半个月的薪金。但是,魏老大还是咬着牙点着头,完全咬着牙装着面子。这令王风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却看到迟尚武却悠然自得,仿佛无觉。

吃着饭,喝着酒,自然也要谈些事情,王风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当着魏老大的面,直言自己此来的目的。

“呵呵,我就知道这两天你一定会来!”迟尚武却仿佛是早就想到了一样,对着王风道。

“哦?你怎么会这么想?”王风诧异地问着他。

“你这个人我还不了解吗?”迟尚武道:“你交给别人做的事,不管别人做得怎么样,你都会要追问到底的!这些天我也没有给你打电话,也没有去看你,所以你肯定就有些等不急了!”

王风笑了一下,道:“是呀,我早就等不及了!”

迟尚武看了魏老大一眼,道:“呵呵,大风,如果我真得是译出来了那些密电,也就不会等你来问了,自然早就给你送过去了!”他说着,又有些无奈,道:“这些密电码我还是无法解译!”说到这里,他又转头问着魏老大:“魏主任,我看不如你把大风的这些密电码拿去找别的组帮译一下,或许人多力量大,能够求得其中的奥秘呢!”

魏老大一看迟尚武又把球踢到了自己的脚下,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应答着:“其实当初王风没有把这些密电码,那是因为他知道就算是给我,我也帮不了他什么忙,其一是那种密电码我们真得没有译出来过;其二,还是因为我的手里头还有更为重要的活计要做,只能把他的那些东西往后推!”

听着这两个人象是扯皮一样得推脱,王风有些不高兴起来,不快地道:“你们两个人都是军技室的人,都是为国效命的干将,却为什么非要如此互相推却呢?我们中国人就是因为有了太多的内耗,才会让东洋鬼子以可乘之机,被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你们不觉得脸红吗?”

被王风如此一说,魏老大与迟尚武都不由自主地沉默了起来,两个人的脸都红得犹如红布一般,王风的确是说到了他们的点子上去了,中国人如果不勾心斗角,真得就可以打败世界了。

沉默了一下之后,迟尚武还是当先地恢复了平静,他望着王风,道:“大风,其实你给的那些密电码,我已经基本上译出来了!”

“哦?”王风不由得一愣,便是连魏老大也不由得一怔。王风的脸上已然露出了喜悦的表情来,不由得对着迟尚武埋怨着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迟尚武却是一声苦笑,对着他道:“就算是我帮你译出来了,你也没有用!”

“为什么?”王风十分得不解。

迟尚武看了魏老大一眼,对着王风道:“我老实告诉你吧,我译出来的都是一些数字,它们四个数字为一组,变化并不是很大,但是却根本没有头绪,就跟你上回所说的奥斯本翻译的那种以小说为密电本的电码一样,所以我怀疑这些数字,应该也是那种方式的密电码,只要是能够找到发电报人所用的密电本,这些内容也就会大白于天下了!”

听着迟尚武的话,王风不由得怔了怔,如果真得要象是当初去寻找赛珍珠的小说一样得去寻找那个密电本,这真得就是在大海捞针,当初破获那个案子的时候,还有一个独臂大盗有很大的嫌疑,所以才会找到那本书;而如今,这些发密电码的人,他连个头绪都没有,虽然他怀疑跟陈九坡有关系,但是到现在为止,这个陈九坡还没有抓到手,当初抓到的都是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喽啰,如果非要等抓到了陈九坡,再去找那本书,显然有些晚了,更何况陈九坡也不见得就是这些密电码的拍发者。

魏老大一直在听着,这个时候,不由得提示道:“会不会还是和上一次一样?也是用的赛珍珠的小说呢?”

迟尚武看了他一眼,悠悠地道:“我想敌人不会笨成这个样子吧?”

被迟尚武如此呛了一句,魏老大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迟尚武这才解释着道:“其实我用赛珍珠的英文小说对比过,译出来的东西根本就是牛头不对马嘴,所以根本就不会是那本小说。”

“你刚才说英文?”王风愣了一下,忙问道:“为什么又是英文?”

迟尚武道:“如果是汉字或者日文的话,密电码里就不应该带着英文字母的符号;我看到了有的密电里就出现了‘Not’这样的英文字符!”

“你不是在开始的时候,说这些密电码谈的是天气吗?是日本鬼子空军的密电码吗?”王风有些不解地问着他。

迟尚武却发出了一声苦笑来,对着王风道:“那个时候,我看到了有几份密电类似于他们的外交密电码的格式,以为用的也是拉码,便以外交密电的译法来翻译,所以那也只是推测。但是到后来,我发现我走入了一个死胡同里,就干脆将这些密电当做什么也不是,从头译起。利用统计学办法,我先将这些电报里的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一组码找出来,然后再找第二高的,一直找到了十组码,其后便再没有出现过新的组码,所以我确定这些组码代表的应该是零到九这十个数字。而我们用得频率最高的一个数字是‘一’,我就把那个用得最多的码定作‘一’,然后依此类推,一直将这十个数字确定,便可以清晰得得出一串串的数字串,这些数字串到底代表着什么,只能去查看密码本!”

听完了迟尚武的解释,王风苦恼得锁紧了眉头,他自然知道,这种双方事先以选定的某本书作为密码本,然后通过发报一些便是被外人截获之后也毫无意义的群组数字,来达到传递情报的效果,这种发报方式是很难破解的,而且有的时候,发报人甚至可以通过广播电台,以报数字的方式明码播报,听到的人在没有密码本的情况之下,也只能听一听罢了,根本不明白这其中说的是什么。

“你有没有找几本英文书籍来翻翻看呢?”魏老大建议着道:“呵呵,反正在重庆书店里,能够买得到的英文书也不会太多!”

迟尚武瞪了他一眼,不快地道:“就算是重庆书店里的英文书不多,我也不会闲得没有事做,去折腾着玩儿!”

魏老大愣了愣,却觉得迟尚武的话意中另有其他,就仿佛是在说他一样,当下也不高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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