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慈歪了歪头,有些调皮,眼眸里却是无尽的悲伤与痛苦,她在讲一个故事,也是将曾经伤口重新暴露在人前,她拼命的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故事,不要将自己带进去。
然而,无能为力。
“傅戚是容锦的替代品,他可以模仿容锦的行为,声音,动作,任何。”苏慈恰到好处的解决了牧沅赤的疑惑,云远爱上了傅戚,但傅戚当日是女装示人,因为他是容锦的影子。
“他带着失明的云远回了血衣教,跪着求容锦医治云远。”苏慈不得不承认容锦是一个极为有心计的女人,她想让傅戚永远当着自己的影子,这样她便可以理所应当的卸下子的责任。
“他承诺,只要血衣教还在一天,便永远听命于容锦,服下西暖,你大概不知道什么是西暖吧。”苏慈抬眸突然问起陷入自己故事中的牧沅赤,又不等牧沅赤有所回答,自顾自的解释起来。
“西暖之毒,一月便必须服下解药,不然浑身痛苦,至七天七夜,最后活活痛死。”这西暖,是苏慈自己研制出来的,她与容锦教好,自然愿意用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容锦管理血衣教。
人啊,没有几个真正的为天为地为众人,就算帮着自己人可能会害及他人也不会在意,苏慈研制西暖的时候,原本之意是想让容锦用此压制血衣教那些不服气的人,有何时想过,这回用到傅戚身上呢?
牧沅赤突然觉得,傅戚当日在讲述那个男人死的时候,眼眸里的那种心如死灰的缘故,所爱的分明爱着自己,却以为其他而错过,错过便就算了,还被烈火灼烧而亡。“逍遥王误认为容锦是傅戚?”
“对,云远唯一能分辨的就是声音,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娶容锦,兴高采烈的模样灼伤了傅戚。”苏慈肯定了牧沅赤的话,有些悲凉。
她手指微微颤抖,端起那茶壶,缓缓的为自己加上一杯已经微凉的茶水,像是在掩饰自己的难过,一饮而尽杯中茶水,微微苦涩在唇齿间荡漾。
“他没有阻止?容锦没有解释?”牧沅赤不明白为什么容锦第一次见云远就答应嫁给他?没有理由,就算如此,傅戚也应当阻止啊。
苏慈轻轻一笑,又是为自己倒上一杯茶水,倒有些把茶水当做酒水从而借酒消愁。“他如何阻止,那一身的伤养躺了一个月才清醒过来,那是早已木已成舟。”
“你在想容锦为何要答应?”苏慈见着牧沅赤眉目蹙起,显然不解,猜透了她的心思,自然而然的问出,顿上片刻,淡然开口。“因为,容锦本来就喜欢这云远,以前就见过云远,只是云远从来没有见过她而已,一个人在面对自己喜欢人的求亲的时候,即便是误会,没有人会反对,甚至阴暗的想要隐瞒事实。”
容锦与自己偶然相识,相交,相知,自己有事绝天谷一员,曾经去过京城为云远治疗旧伤,那是容锦便看上云远了,眸子纯净,心底善良,看多了你虞我诈,突然见到世间有这么一个人就像菩萨一样温柔的对待所有人,就算是战俘,依然尊敬着。
这样的云远,英俊,俊朗,只怪容锦多看了那么一眼,沦陷了整个心,甚至到后来为隐瞒事实,折磨傅戚也在所不惜。
因为爱,会让一个人变得自私,阴暗,更何况,容锦那不顾一切都要得到自己想要东西的人,那日云远开口了,她得到了,又怎么放弃呢?最不能让人忍受的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了又失去。
“后来呢?难不成逍遥王一直没有怀疑自己娶错了人?”牧沅赤觉得,就算声音一样,最爱人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日日相处,也应该感觉到不对。
苏慈不得不承认牧沅赤是一个极为聪慧,也极为细心的人,不会一直沉浸在故事里,就好像永远不会失去理智一般。“怀疑又怎么样,木已成舟,云远那种性子又怎么会扔下自己的结发妻子,容锦不会告诉他真相,傅戚也不会告诉他实情。”
“为什么不说,说出来依然可以在一起不是吗?”牧沅赤不明白,两个人明明相爱,只是阴差阳错的错过了,没有什么,解释不就好了吗?
苏慈摇了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正是因为傅戚爱着云远,才不忍让善良纯净的云远发现自己的错误,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对着容锦满怀愧疚,痛苦只要他一个人就可以了。”
苏慈依然清晰记得,当傅戚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血衣教喜庆漫天,他爱的人已经娶了他人做妻,他的教主嫁给了他爱的人为妇。
她想傅戚肯定想过告诉云远真相,不然那日在桃花林里,也不会听到容锦对傅戚的步步紧逼,咄咄逼人。
容锦说,云远那样的性子,你若告诉他,他一辈子定然都会愧对于我,你想让他一辈子背负这样的愧疚和你在一起吗?
傅戚那时候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也许,依然没有放弃,不然也不会不真正切切的给容锦答复。
那日容锦站在傅戚面前,抚摸着肚子,笑的骄傲说,我怀了他的骨肉,你想让他一辈子牵挂你,还是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念着我的孩子?他是王爷,是至高无上的战神,你想让他被万人笑话,笑话他是一个喜欢男人的怪物?
容锦心太狠,字字珠玑,因为她爱的自私,不愿失去。
而傅戚放弃了,因为他爱的深沉,不愿他受半分苦,即便是不能与自己在一起也,可以。
“你为何嫁给傅戚?”牧沅赤明白其中的纠缠,却不明白苏慈为何要嫁给一个明知道不爱自己的人。
苏慈抚上左手腕上的银镯,有些淡淡的温软笑意,“傅戚放弃了告知云远真相,可云远却很亲近他,大概就是那种感觉吧,亲近的感觉让云远亲近右护法傅戚,那日云远笑言我为傅戚治伤,为何不以身相许?”
“就因如此?”牧沅赤有些哑然,傅戚是对自己有多狠啊,又是有多爱云远啊!“你就这样答应了?傅戚不爱你你不知道。”
“但我爱他,云远给了一个机会让我嫁给他,即便再来一次,我也会嫁给他。”苏慈毫不迟疑,也从不后悔,就算是名义上的,最起码,她得到了傅戚娘亲留给他妻子的银镯,即便傅戚并不是心甘情愿赠与她。
这四人的纠缠说不出谁对谁错,容锦自私,为得到云远的爱不折手段,即便是虚空的爱,而傅戚深沉理智,一世只为云远不背负指责和辱骂的痛苦,他痴情着,却又因痴情而绝情的伤到了苏慈。
可也是因为苏慈阴差阳错的让容锦见到了云远,让西暖成为束缚傅戚成为容锦影子的源头。
四个人最无辜最幸运的是云远,被傅戚爱着,被容锦爱着,没有背负任何难堪,所有的阴暗悲凉,他都没有见到,可最残忍的也是云远,不经意间爱上了傅戚,却娶了容锦,太过干净的白纸,从而没能够发现其中的不对。
而最悲哀的也是云远,直到死去,也没能够清楚自己爱的人到底是谁。
“傅大哥说,逍遥王是被烈火灼烧而死,且是云礼贤出生的时候,这又是为何人所害。”牧沅赤对这事尤其不明白,被称为战神的云远应该是不会这么轻易的被人用火活活烧死。
苏慈应该是想起了那日的情形,有些不忍,闭上了眸子,“因为长生的诅咒,容锦是长生之人,而云远就是受害者。”
“你说什么!什么意思,你怎么会知道的。”牧沅赤宽袍下的手指颤抖着,不敢相信,这是什么意思,长生之人是被诅咒都让人,他们爱的人都会死?怎么可能,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苏慈怜悯的看着牧沅赤,她和容锦一样,是长生之人,是被被诅咒的人,而且爱上人了吧。“因为一个女人来了,悄无声息的来到血衣教,说异世之人,不老不死!不伤不灭,而其所爱不得善终。”
“因为云礼贤的出生?”牧沅赤端正着肩背,手指都藏于宽袍之下,握紧,捏的指尖泛白。
苏慈又是拿起那茶壶,想要喝上一杯,谁知,故事完了,茶水也就尽了。“谁知道呢?这不得善终,谁知道是什么时候死去,牧姑娘爱上了谁?你们的爱,带来的是死亡,而不是幸福。”
就像容锦从此痴狂,被那女子带走,留下那刚出生的孩子,傅戚手指颤抖的将云远的骨灰一捧一捧的装起,苏慈就在那日看到那永远温润如玉的高挑男子落泪,而后疯狂的想要杀了容锦,没有理智的被那个女人引到雪涯,长剑一次次划伤容锦的皮肤,又看到它极快的复合。
那年,容锦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痴傻的任由傅戚斩杀,而傅戚疯狂的想要杀死容锦,两个人都疯了,容锦以为那样可以弥补自己的过错,傅戚以为那样可以报仇血恨,可以重新看到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