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昆州知府很烦恼,就算自己儿子大闹青楼,要死要活死命娶青楼的花魁时,或者自家小儿子和闺女看上同一个男人时,都没有这般苦恼。
缘由大概就是武林大会的召开了,这事是江湖中人喜于见闻的,可让朝廷却十分头疼的事。
武林大会的召开,可不是小贩出摊,说来就来,如今武林盟主年迈,趁着还头脑清醒的时候,召开武林大会,选举出新一任的盟主,维护江湖的稳定。
出发点的确是好的,可昆州可是现任武林盟主董宏宇老巢,呸呸呸!是门邸浩气盟所在地,如今江湖人一聚集,出现个杀人放火的,这都没办法给百姓,给昭衡帝一个交代啊!
武林大会召开的日子越来越接近,形形色色的江湖人涌进这昆州城,客栈酒楼都是爆满,大街小巷人声鼎沸啊!不少平民百姓将自家空房租出去,让那些江湖人士借住,不仅是赚个意外之财,更是在这杂乱江湖人出没里,寻个安稳。
当初啊!董宏宇那个老头儿,无缘无故说什么谁能将失踪的各大门派高手在落离山脉内寻出来,赏金千两,这公告一出啊,就是无数江湖人争先恐后的来到这昆州,不仅是想进落离山脉碰个运气,在武林中混个熟脸,也好为六月时选举武林盟主做个铺垫。
谁知,进去的人都是无功而返,还折煞了不少江湖老手。
现在六月中旬将至,天气愈来愈额炎热,燥热,加上人多,就容易生出是非,尤其是那些有武功在身,有喜欢凑热闹的主,三句不和,就给闹起来了。
这不,尊贵的皇帝陛下派威远将军领七千精兵早早的驻扎在昆州城外,真出了个什么事,江湖人也是不好和朝廷的军爷作对,虽不至于冷淡下来,也没有这么多打架闹事,进衙门的了。
也是幸好军爷坐镇,不然啊,这昆州知府就又得被那些个打诨的江湖人,在月黑风高的夜里,熟睡之时,被整,朝廷命官杀不得,但是,没说戏弄不得,更何况,查不出是那些个混球干的。
这种八卦,早就被昆州城百姓传的沸沸扬扬了,牧沅赤将这事说给几日不迈出房门,批阅暗卫送来积压成堆奏折的昭衡帝听时,一向清冷的昭衡帝,嘴角都是扬起了几许笑容,这可是寿安公公亲眼所见。
不过,说起来,这也应该是牧沅赤的功劳,同样的事,牧沅赤说出来总是让云程也沾染了几分笑意。
自从得知南疆朽木老人以后,云程一行人都出了落离山脉,在昆州歇脚,又碰上了武林大会的事,大概猜想的到,那南疆的张家估计也会过来让小辈历练几分,因此便搁置了直接前往南疆的想法。
这样既可以看到难得一见的武林大会,又可以等张家的小辈来了之后打听一番,可不能是急急前去,结果扑个空。
牧沅赤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平常不是到处去外面凑几个热闹就是缠着云程卿卿我我。
问她为什么不矜持点?咱们陛下太矜持了,如果她再矜持,这一辈子都就牵个小手了。
有人说魅惑君王?那是,人家昭衡帝乐意,你们管得着吗?
这云程宠牧沅赤可是周边几个影卫,云程的心腹,大家都知道默认的事了。
谢兰止坐在这小院的书房里,举止粗鲁,行为不得体的吃着点心,牛嚼牡丹一般狂饮江南特出的龙井茶,翘着二郎腿,即便书案后端坐着启黎尊贵无比的昭衡帝,他也不见得有多惶恐。
“爷啊!您就不能将那白依依调走么?小姑娘的,成天打听这打听那的,不告诉她还撒泼!”谢兰止发着牢骚,撇撇嘴,这么久了也不见那红色身影,相比又是去大街上打听八卦了。
云程一抬朱笔,驳了礼部选妃的折子,也不抬头,清冷嗓音,“你自己惹上的桃花债,朕怎么管得了。”
谢兰止嘴角抽了抽,好吧,他承认自己的确是多管闲事了,当初见这姑娘挺好玩的,结果是个心机女,披个任性但纯洁的皮,早就没了当初的兴致,要不是之前套路线,谁理那烦人的姑娘啊!
“爷、我那可是缓兵之计啊!娶这么个心机女回去,我得被我爹刮一层皮啊!”这语气哀怨的,像是小姑娘埋怨情郎一般,让人起了一身的疙瘩。
云程持笔,沾了几点红墨,自己龙飞凤舞,迅速通过了赈灾西城的折子,那里最近闹瘟疫,虽然抑制下了病情,可粮食短缺起来了。
“谢卿一向自予皮厚,刮去一层不碍事。”云程风轻云淡说着,好像这说的不是一句玩笑,正正经经的模样,莫名让人听了这句笑言,浑身打冷战。
谢兰止跟见鬼了似的,怪异望了望云程,怀疑至极,喃喃自语,“爷竟然会说冷笑话了,这红衣真是好手段。”
“说什么呢?胡言乱语!”云程武功独绝,内力又是极强的,自然是听到了这笑话,有些哭笑不得,“昆州城内最近如何了?武林大会快开始了吧?”
“嗯,最近那些江湖人安逸了不少,听说今日浮林寺慧心大师讲佛经,不少姑娘才子前去呢?红衣该不是也去了吧?”
谢兰止突然间想起来,白依依那个姑娘今天好像说起要去,不知道如果和牧沅赤碰到了会不会打起来,牧沅赤可不是个好脾气,偷了她的簪子,怎么可能会心平气和的相处,如果牧沅赤当真去了,指不定有场好戏呢?
云程皱了皱眉,今日的确是不见红衣,难道当真去了浮林寺?这大师讲经红衣向来不喜爱,怎么回去凑那个热闹,大概是自己多想了。
“今早就不见人影,大抵是出去玩了吧!”云程知道红衣是个静不住的性子,三天两头就喜爱往外面跑,有影卫在暗中护着,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想起她虽常常往外跑,可每日都会在夜深前回来,给他说街上的一些有趣见闻,禁不住心有软了几分,眉目棱角柔和了几分。
正如谢兰止猜测的那一般,牧沅赤是当真去了浮林寺,来这里三年多,着实没见过和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戒色戒酒,活着有着想济公那样的酒肉和尚,实在好奇的紧。
浮林寺今日人多的不得了,虽不是昆州城内那么多江湖人,这郊外的浮林寺来的大都是百姓,或者慕名而来的大家闺秀,宅院贵妇前来还愿,更何况今日恰好有了慧心大师讲经文,自然去听上一听,集集佛缘。
牧沅赤依然一身红妆,长发挽起,凤钗斜插,这启黎啊,出嫁了的夫人才会挽发,而未出阁的小姐才不会挽发。
尽管牧沅赤容貌艳丽,即便用药水掩去了那异眸,也是绝代风华的妖魅,引得不少贵胄子弟,或是江湖俊杰,纷纷回眸,见到那挽上的发难免有了几分失望,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可惜的出嫁已做他人妇,再漂亮也是别人的。
浮林寺热闹的很,慧心大师的讲经已过,可求佛祖保佑的人依然多着,那浮林寺前更是有不少卖香火,卖红绸同心结,或是摆摊算卦的。
牧沅赤饶有兴致的逛了起来,红绸啊——
她停留在那求福红绸摊前,微微愣神。
“夫人,写上几字,为家人,为您夫君求福吧!”这小摊贩也是个会做生意的,见得牧沅赤停留,虽震惊于她的相貌,也极快的反应过来,挽发的夫人,这么漂亮,自然是有个疼爱她的夫君。“这浮林寺的求福树可是灵验的很呢!夫人试上一试吧!”
“灵验?”牧沅赤本不信这些虚无的佛,可是这摊贩小哥如此自信,到是让她提起了兴致。
听这怀疑的话,小哥有些不舒坦了,好像怀疑他自己都不可以怀疑这求福树,面目严肃,“夫人,您可别怀疑,我那内人求子,一个月就灵验了,生了个大胖小子呢!”
“倒真是灵验啊!”牧沅赤不由有些好笑,这小哥还真是义正言辞啊!
牧沅赤递上了银两,买上了一根红绸,面目带笑,借着小哥的毛笔,有些怪异的姿势,开始写字,对毛笔并不是很习惯,写出来的字丑的不得了。
这小哥见了也不嘲笑,反而觉得这貌美的夫人更加亲近了,像是嘱咐的说着,“夫人若是如愿,定要过来还愿啊!不然菩萨就会收回这愿望了。”
牧沅赤友善的对这小哥笑了笑,这百姓,其实心底真的不错,微微颔首,转身像那求福树走去,将红绸系上,夏季的清风拂过,那红绸上不怎么好看的字也依稀可以看见。
云程安好——牧沅赤求
我不知道这场诅咒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你说我是你的新娘,百年之后与我同棺。
我不介意自己先行离去一步,烈火灼烧也罢,为剑指他方,直到我倒下的那一刻,我只要你安好。
用我十年,或是二十年,或是更久的寿命,来换你安好,望菩萨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