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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

每周二我都和准相公共进午餐。虽然每次吃午饭前抹口红这个事受到室友们的讽刺,但我还是不懈地坚持着,并故意在吃饭的时候既淑女又调皮地在嘴边留下一颗饭粒,等待冉冉亲手捧着我的脸,轻轻抹开它,并宠溺地说“连吃饭都这么不安分”,但冉冉要么更为执著地假装看不见,我只好自己擦嘴擦干净了,要么他直接来一句“你嘴角两点钟方向有饭粒”,搞得我不得不表现出高智商,一秒钟之内算出两点钟方向的饭粒具体是在哪边。

每周三上午在计算机课上,我也能雷打不动地看到蓝慧和陈元可成双入对地坐我旁边的座位。我特别佩服陈元可这小子,作为一个计算机达人,居然能在清晨八点这种睡觉黄金时间来听计算机入门之类的基础课。多无聊啊!要让我去旁听小学一年级课程,打死我也不干。当然奥数课程除外。爱情的魔力真是无穷大!不过大多数时候老师一开始讲话我就睡觉,一宣布下课我就醒来,生物钟调整得比学校的电子铃声还准时,我也不需要担心听到他们之间的肉麻话。

再过两周就是期末考试了。我又恢复到了高考前的状态,也许我能考个满分,也许我不能及格。但为了让前者的概率大一点,我准备减少上网时间,并首次发挥图书证的作用——这两周,我就在图书馆度过了。毕竟我的第一任务是不能被退学。现在退学的意义又加了一层,它意味着我和冉冉再也不能见面了。

走进图书馆的自习室时,我吓了一跳。这是个什么情况?自习室人满为患,每人手上一堆资料,资料边一般都是2升装的太空杯。即便有人离开,他们也顽强地用一堆复习资料霸占着,以防中途被赶出图书室。看来大家打的都是持久战,不到考试结束,是不打算搬出图书室了。莫非大家都是临时抱佛脚?我不禁有点飘飘然,如果大家都是这么混的话,那我胜算的几率就高很多了。嘿嘿,不跟这拨人抢占资源了,大家都不容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转身准备离开,不过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我就感到了某人独有的味道。冉冉——就在我两点钟方向上,不过两点钟方向的除了他,还有一个女生。

女人的第六感是很灵的,虽然我平时第六感弱了些,但凭我考试时敏锐的猜测选择题答案的直觉,这个女生跟冉冉的关系不简单。

其实不用直觉,用肉眼也看出来了。我看到冉冉给她揉太阳穴,在她耳边轻声地说着什么。我终于看见了期盼了一学期的冉冉宠溺的神情,那是雪山上的一米阳光,很平静很纯粹很祥和很完美,可惜,可惜对象不是我……

我继续转身,跟没事人一样下楼,途中还遇到了几个同学,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并一起诅咒灭绝师太的变态考试方法。我乐呵呵地和他们说再见,出了图书馆。

十二月的广场,没有风,而且阳光明媚,我还是觉得没有暖气的户外有刺骨的东西让我难受。抬头看了看天。太阳无害地在我两点钟的方向挂着。我有点生气,伸出一阳指骂它:“你不要一脸无辜,你为什么要在那个位置?你给我下来,老娘我最讨厌就是两点钟方向。”说完我还不解气,开始往两点钟的方向狂奔。以前一直讨厌跑步,可这次我发现跑步真是件不错的事情。我感到风从耳边刮过,眼角边潮湿的东西会随风而去。我只要大口大口地呼吸,不用去管他曾经或此时在谁的耳边呼吸,我只要在乎我跳动的心脏,不用去管它曾为谁跳动,也不用去管它此刻又为谁受了伤。

我越跑越慢,渐渐体力不支地倒在躺椅上。期末的未名湖没有成双成对的情侣,安静得跟深夜一样。冬天的风景有点萧条,偶尔有几只麻雀飞在我身边。这鸟儿大概习惯了人来人往,竟肆意地停在我的肩膀上。我笑笑,有个伴在旁边也不错,至少不那么孤单。回头有时间在燕南园养只猫吧。养一只眼睛像冉冉的猫。冉冉的眼睛一眯起来是弯弯的月牙儿,某些时候配上慵懒的表情,跟猫似的。嘿嘿。我抹了一把脸,把身体蜷曲起来。

我突然很希望有个人能抱紧我,告诉我,别怕小美,别怕。然后我可以把头埋在对方的肩上,可以大哭大喊,不顾形象地控诉冉冉抛弃了我。还可以大声地宣布,我小美还没开始恋爱就失恋了!

我觉得凄凉。真不会挑时候,如果不是赶在期末失恋,还能叫上宿舍里的人去喝喝酒,喝糊涂了耍耍酒疯,也许心里就不那么堵得慌了。现在宿舍里的几个都在复习,我就不拿儿女情长的破事去打扰她们了。我感叹一下自己还能如此理智地思考,果然是无敌金刚美少女啊。

我起身收拾收拾,开始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南走。刚才跑得过猛,小腿有点酸疼,嘴巴被风灌得整排牙齿泛酸。真是自作孽。以前看电视,女主角一失恋就来个自虐,要么不吃饭不喝水,要么变成女强人奋发图强去了,可是真轮到自己,才知道自虐也不是那么好做的。伤害不是守恒的,精神上的伤害不会因为身体上的痛楚而减少。现在我心里堵得慌,头疼得厉害,开始后悔刚才应该找个角落哭完就得了,干吗学棒子剧去?难道还要顶着一对金鱼眼跟冉冉说“欧巴,回来吧”?

不过今天发生了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事情,我还是打算去物美买几罐啤酒。我想好了,喝完这几罐啤酒,我就当自己死了这条心,踏踏实实看我的书,努力让自己变成女强人。虽然说女强人是大于女人,小于男人基本上等同于人妖的物种,但总比无所事事的游魂般飘荡好。

在柜台边排队结账的时候,蓝慧和陈元可出现了。

现在的我其实很讨厌情侣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对我来说,此刻任何一对情侣对我说句话都是一种显摆和挑衅。

蓝慧显然没有意识到我的敌意,还是笑着跟我打招呼:“小美,好巧哦。”

我讨厌这种打招呼的方式,这让我联想到我傻乎乎地转身跟冉冉说“好巧”的样子,要是没有这种刻意的巧合,我就不会和冉冉有每周吃饭之约,就不会有这么多妄想,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心如刀割。

所以我很尖刻地说:“对啊,老天爷也不管管,学校那么大,碰来碰去还是这么几个人。”

蓝慧有些尴尬,大概高傲的她没料到会受到这么不热情的对待。她无辜地眨巴着大眼睛望向陈元可。

我懒得理他们。现在自己都不想理了,还理别人干吗?修复关系之类的事情到明天再说。现在我只想今朝有酒今朝醉。

陈元可果然跟蓝慧是一家人,拉了拉我的胳膊:“吃炸药了?”

我冷笑一声,低着头跟着队伍前进,轻声骂道:“一对神经病。”

实际上我声音并不轻,陈元可明显一怔。我老做这种掩耳盗铃的事情,以为只有自己听得见,其实大家都听见了。以前明明知道冉冉对我没有男女之间的想法,明明知道他偶尔接电话的时候会有爱人专用的温柔表情出现,我却假装看不见听不见,现在翻牌了,露馅儿了,事实这么赤裸裸地放在我面前了,我才逼自己去面对,去放弃。

耳边传来陈元可沉闷的声音:“你道歉。”他的声音和冉冉的声音不一样,冉冉大概在变声期的时候喉咙受过损害,声音哑哑的,但丝毫不影响他的磁性;而陈元可的声音更有男性的宽度,适合做午夜播音员,专门用来抚平遭受老公外遇的更年期女性的伤口。

想到这儿,我不禁失笑。

陈元可面红耳赤,但还是跟我说:“你道歉。”

不就是惹你媳妇不高兴了吗?重色轻友的家伙!不过今天我已经够可怜了,不在乎更可怜一点。我转身面对他们两人鞠躬:“对不住了!”

我来不及去观察他们的表情,我迅速地转回身,看到柜台已在我前面了。我把购物框里的东西倒在上面,开始往书包里掏钱包。书包很沉很乱,一堆乱七八糟的零食和参考书,钱包呢我的钱包?我看到我的眼泪正在一滴一滴往包里落。今天的我丧到家了。好好地去图书馆,被宣布我喜欢的人有爱人,平时把白痴当做我名字来唤的人因为我的一句“神经”要我道歉,排了大长队想买点酒精买点醉的时候,居然没有带钱包。

我用手擦擦脸,笑着跟服务员说:“对不起,我没带钱包,东西我不要了。需要我把东西放回去吗?”我想我笑得肯定很难看,不然服务员哪会这么惊恐地摇着头呢。

我嘿嘿地笑:“谢谢啊。”

我出门一路狂奔,跑回宿舍,找到钱包,又迅速地出校门打车。我跟师傅说:“去三里屯酒吧街。”

那时候我不知道海淀这块也是有酒吧的,我脑海里的北京除了后海就只剩三里屯了。我只想找个有酒的地方,去实现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梦想。

那是我第一次去酒吧。进了酒吧之后,我发现一瓶小啤酒都要二十多块钱,相当于我一天的饭钱。我毅然地放弃那里的科罗娜,去找寻我的青岛。

于是我又在三里屯到处转着找便利店,终于不负我望,在某条街边找到了7-11。抱着共花了不到十五块钱的五罐青岛,我开始满足地乐。

三里屯这个地方真好,闹的地方闹得厉害,静的地方跟无人区似的。我坐在绿化区的躺椅上,打开啤酒喝了起来。

我的酒量很清楚,啤酒喝几瓶不成问题,黄酒只能喝几两,白酒一口就倒。从我买啤酒的行为上来看,其实我想醉的意念不是那么坚定。我很实际地想到,如果喝醉了,我只能在躺椅上过夜。现在是寒冬,酒虽然能驱寒,但还坚持不了一个晚上。而且我对北京的治安还持有怀疑的态度。

我打算小资一下,纪念该纪念的,然后打道回府。

不过在喝到大概第三罐的时候,我的脑袋就开始晕乎乎的了。大概好久没喝这玩意儿了,酒量开始偏离实际水平。果然酒量这个东西于我也像考试成绩一样无法预测。这次我就失常发挥了。

在犹豫要不要打开第四罐的时候,我听到了手机响。我一看冷面杀手的名字,二话不说拒绝接听。今天晚上我想把时间留给冉冉,从明天开始,我计划着不能想他了,大丈夫当断则断。

然而陈元可锲而不舍地打着我的电话,跟催命一样。我想要不要关机算了,但我还真有点良心不安,今天骂了他们两个神经,怕是把这小子惹急了。大不了再道个歉。我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很焦急的声音:“你在哪里?”

我嘿嘿地乐。播音员午夜播音来了,可惜我没遭到外遇,不然我也倾诉一把。我淡淡地说:“陈元可,我道完歉了。不旦这样,我还鞠躬了吧?够诚恳够给你面子了。”

陈元可执著地问:“你在哪里?”

我笑了:“你是复读机吗?傍晚就只会说“你道歉”,晚上就只会说“你在哪里”。

陈元可终于不是复读机了:“我去找你,你在哪里?”

我摇摇头,尽管他看不见:“其实我也不知道在哪里。我只是想一个人待会儿,过会儿就回去了。”

陈元可小心翼翼地问我:“今天在超市轮到你结账的时候,我才望见你买的是啤酒,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喝了一口啤酒:“没什么事情。就是有点渴,所以买点啤酒喝……没想到越喝越苦,早知道就买果粒橙了……”

“你现在还在喝?”陈元可的声音里,我听出了关心的味道。

我突然有点想哭,又开始跟下午一样希望有人抱着我跟我说别怕别怕。我哽咽着回答:“嗯,还有几罐……不喝浪费了。喝完了就回去……”

陈元可柔声道:“我来陪你一块儿喝,这样就不浪费了。早点喝完早点回学校。你告诉我你在哪儿,身边有什么标志性建筑物。”

我环顾四周,告诉他:“我在三里屯这儿,这边上有家7-11便利店……”

在喝到最后一罐的时候,我想打电话给他,让他不用来了。但他电话一直占线,我只好去7-11便利店再买了几罐,以防他来了之后没酒喝又骂我白痴。

当我脚下有一摊啤酒罐时,我看到了陈元可的身影。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呢子大衣,纽扣已经打开了,露出里面单薄的衬衫。他的头发有点凌乱,脸上还有大颗汗珠,一点都不像他平时干净的样子。

我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他看到我会不会发脾气。

他在我身边的躺椅上坐了下来,自己打开一罐啤酒,骂道:“靠,渴死我了。我也解解渴。”

我听这“靠”字,瞬间觉得他特别亲切。我拍了拍他肩膀:“怎么来这么晚,我都喝到第二轮了。”

陈元可从呢子大衣里掏出餐巾纸,摘了眼镜开始擦脸:“这么多7-11便利店,我怎么知道你在哪家啊?我一路打各个朋友的电话问到附近7-11便利店赶过来的。”

我嘿嘿地贼笑:“也不用这么着急,我这不是给你留了几罐吗?不过,陈元可,你就别戴眼镜了,不戴眼镜的时候,我依稀看到你元彬的模样了。”

陈元可愣了一下,喝了口啤酒,说:“好,听你的。我以后就戴隐形眼镜吧。”

我满足地笑:“怎么这么配合啊?觉得傍晚的事情过分了吧?有你这么重色轻友的吗?我知道你在你女朋友前面要面子,但也没必要撕破脸,咄咄逼人吧?你骂了我这么多次白痴,我不是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了?”

陈元可低头喝闷酒:“我最近脾气不是很好,跟她没关系。”

我嗤笑:“还护着她呢?”

陈元可不理我,闷了一会儿才说:“你最近是不是和冉冉发展得挺好的?前两天看你还甜甜蜜蜜地和他一块儿在农园吃饭呢。见了我就只会骂我神经。”

我听到冉冉的名字时,脑子基本上就开始不转了。我思维混乱地说:“冉冉有女朋友的对不对?你肯定知道,你都不告诉我。”

陈元可骂我:“你没问我我怎么说?好的不学,坏的倒是一学就会。学人家喝酒买醉,真有出息!”

我有些生气:“我就是没出息。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轻轻松松地上了北大,喜欢的人只看得见你一个人,你有出息。可惜我不是,我来北大,本来就是投错胎的事情,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他却不喜欢我。我每天想他某一天的皱眉是因为什么,微笑又是因为什么。我卑微地希望,偶尔他能想到我,也在想我为什么皱眉,为什么微笑。今天看见冉冉看别人宠溺的眼光,我心里就被插了一把刀,你知不知道,我的初恋还没开始,就这么结束了……我就不能为我无疾而终的感情喝点酒吗?”

陈元可没说话,只是眼神有点迷离。

我开始大哭,仿佛心里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我把我的委屈一股脑儿地往外倒:“我也明白,感情这种东西不能勉强,所以我这么谨小慎微地维持着我跟他之间的关系,我怕我的表白会吓到他,这样我连跟他在一块儿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我看见他和他女朋友在一起,我还要假装没看见,我还要假装不受伤。我甚至卑鄙地想冉冉是因为别的原因跟那个女的在一块儿,不是因为爱情,那样或许我还有机会,我还可以慢慢地靠近他……你懂不懂……”

陈元可说:“我都懂,我懂你看他的眼神,我懂你的期待,懂你的失望。我明白,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是什么感觉,我也明白,垂死挣扎是个什么玩意儿。可是,小美,如果你觉得他足够重要,重要到他是你一辈子的追求,你就要坚持;如果你觉得你可以忍受失去他,那么从明天开始,你就忘记他。”

胃里的东西翻腾得厉害。我听得见陈元可的每一个字,但我脑袋跟糨糊似的,已经不容我思考每个字连起来表达的意思是什么。陈元可的身影已经变成两个三个,唯独那一对墨黑深邃的瞳孔清晰可见。我想抬手抚上他的眼睛,于是我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扑向他。我的脑袋在他肩膀安全着陆时,我慢悠悠地说出了憋了很久一直想说的话:“我想吐……”

一觉醒来,我打量起四周陌生的环境。我没有像言情小说里宿醉后女性先从检查自身的着装开始是因为,我很有自知之明,我这种身材和相貌实在不足以让男性兽性大发。而且在将醒半醒时,我已经回忆起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头没有想象中那么疼,反而是昨天下午的一次长跑,让两条腿站起来的时候有些发颤。

这是一个简单的房间。墙上有个挂钟,房间一角是张写字桌。一个书架,一张单人床。无其他了。我猜这是陈元可的房间。没想到这小子在北京还有房子。

我打开房间门,准备找点水喝。一出门就看见客厅的沙发上窝着一个人。陈元可还穿着昨天晚上穿的那件单薄的衬衫,但衬衫上比昨天多了很多褶皱。我轻手轻脚地找到了厨房,倒了杯水,百无聊赖地坐在客厅想:要不我就这么走了得了。需要打招呼吗?不需要吗?需要吗?

在我思考的时候,我习惯性地按上了电视机遥控的开机键。这是我的一大陋习。在家里除了睡觉,一般都是开着电视,不在意电视内容,就是图个热闹。

电视突然传来武侠片打斗的声音终于吵醒了他,我也不用烦恼要不要不打招呼一走了之了。

陈元可倒是还没搞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他愣愣地看着电视机一闪一闪的屏幕,站起身来关了电视机,躺回沙发。

我绝不会想到,这头猪居然没有意识到有另外一个女性跟他坐在同一屋檐下。标准戏码里,不应该我大声呼叫:“啊——”然后男生开始慌张地捂住我的嘴解释自己清白,虽有非法之想,也没非分之实,接着女生要将信将疑地打量并要求男生对天发誓,最后男生万分委屈地照做不疑,最终两人成欢喜冤家了吗?

我突然意识到,人家那是棒子剧。棒子剧是写情侣情感的。我和陈元可最多就是朋友,要真变成那样才可笑呢。要换成蓝慧,也许人家就大呼大叫了。不过要蓝慧真碰上了,我怀疑她会不会恨不得有非分之实了呢?也许人家已经有非分之实,只不过我单纯的脑袋认为他们没有而已?我越想越远,开始****地笑。

可能我这笑声更容易唤醒别人。陈元可突然意识到什么,嗖地挺身站起来。

他呆呆地看着我,念叨着:“做梦呢?”

我赤着脚跑过去,掐了掐他手臂:“没做梦。奴家的清白都被你毁了,你休想否认。”

陈元可同志终于清醒过来,笑着揉了揉刚才被我掐的地方:“别瞎说。你这什么酒性子啊?折腾到我凌晨三点才睡着。”

我有些抱歉,以前对陈元可的种种不满也抛到九霄云外了。昨天的事情我挺感激他的。要是没说出那些话,今天我可能还不会那么轻松。

我讪讪地笑:“我记得我以前一醉就睡觉,挺好对付的啊。”

“您还真是一醉就睡觉。就是边睡边嚷着渴,嚷着饿,嚷着喝酒,还从床上摔下来。我的外套都被你吐得不好意思去干洗了。”

“是吗?嘿嘿。”我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陈元可倒也没继续揭发我的事迹:“昨天我在沙发上给你看门,还没洗澡呢。你怎么办?洗澡吗?”

其实我都闻到自己身上的臭味了。陈元可这小子有洁癖,能容忍我到这个份上也不容易。我笑着说:“你洗吧。我出去买点换洗的衣服。我这样回去万一撞见宿舍的人,真是说不清了。”

陈元可点点头,把钥匙交给我:“出去带上手机,万一迷路了,也好联系。”

我出门顺利找到超市,顺便买了点菜。

进门一看,这小子已经洗完澡了。我把菜往厨房一搁,跟他说:“我洗澡的时候,你把菜做了呗。饿死我了。”

陈元可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拜托。有你这么对待恩人的吗?凭什么我做菜啊?”

我鄙视地看着他:“因为你是主人我是客人,有让客人做菜的道理吗?何况我不会。要么你下楼买泡面,我就给你做一个。”

说完我就理直气壮地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等我洗完澡出来,我已经闻到了厨房的菜香味。嘿嘿,我就知道他是会做菜的人,不然手指长得跟弹钢琴似的那么长岂不是浪费?

陈元可果然是个牛人,居然能在这么有限的素材中做出几道像模像样的菜来。我徒手抓了块红烧肉塞嘴里,不错不错,油而不腻,可以把北大食堂的师傅顶替了。

陈元可这次终于没批评我尝菜的方式。大概厨师们都是比较看重美食家的评论,而重视他们是怎么尝的。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果粒橙,跟我说:“来,今天开始,不喝啤酒,只喝果粒橙了。”

我乐呵呵地接过,抿了一口:“陈元可,除了毒舌这点,你快要接近完美了。谁嫁给你谁有福气。回头我还是要把王婧介绍给你。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优秀资源外流啊。”

陈元可吃了一口菜:“承蒙抬举。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那脑子就不要琢磨那些破事了。”

他这么一说,我也苦恼起来,这期末考试怎么办呢?专业课应该没什么问题。至少能混个及格吧。但像计算机课是睡过来的,上俄罗斯艺术史时我净琢磨隔壁教室去了。唉!

陈元可好像能明白我的心思,说道:“计算机课考试没什么问题,我给你画画重点,补补课就能过。”

期末压力不得不让我收拾失恋的情绪,把所有精力对付各门考试。整所学校像被拉响警报一样,各个宿舍已经普及到人手一台应急灯。南门外可通宵的餐馆早已被各路学生占领。本来凭我阿Q的精神,看到大家都是临时攻坚,我还眼泪汪汪地以为找到了同盟战友,但当我看到我们班的尖子生阿玲都捧着教科书站在洗手间背书时,我才了解到熬夜通宵赶考不是差生的专利。最后几周只不过是个万里长征的最后百米冲刺,没有不冲的人,只有冲得快还是慢之分。

第一周是通选课考试周,第二周是计算机,最后两周是专业课。幸亏我有前瞻意识,在第一学期只选了一门通选,我只要努力应付俄罗斯艺术史就行。这门课考勤占30分,平时成绩30分,期末考试40分。我估算了一下,考勤30分已经收入囊中,平时成绩就是课堂讨论,我滥竽充数地混进了一个最好的团队,怎么着也能揩油到20分,这样再拿10分就可以及格。也就是说只要答对四分之一题,我就过关了。

周五顺利考完俄罗斯艺术史,我邀上王婧去吃顿西门鸡翅。虽然我不敢说考了优秀,但及格肯定是没问题的了。我乐呵呵地拍着王婧的肩,以过来人的身份总结说:“做什么事情都要会规划。我一入校,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查不及格的处罚措施,选课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审核成绩组成方式,你看最后都被我轻松搞定了。”王婧倒是没像往常一样反驳我,只不过她说的话让我嘴里的鸡翅掉到了地上:“规划是没错,但也要会统筹。提醒你,下周四就是必选课计算机啊。俄罗斯艺术史这种靠死记硬背就能混的东西你都准备了五六天,才混到及格,那文科计算机怎么办啊?那里面可是有很多理科知识的。而且这课没有平时成绩,就靠期末考试一锤定乾坤的。我这一周在家里可都是看计算机教程,通选课在考试前一天才看的。”

我气愤地对王婧说道:“你就不能让我过完今天再说。你这么一说,我晚上还得通宵!”

王婧贱笑:“谁让你这么得意的?我这是提醒你别高兴过头了。对了,学校到下下周专业考试的时候就不熄灯了,你可以尽情地看。但下周你要还抱着个应急灯过夜。要不你到我家复习吧?”

我摇摇头:“算了吧。虽然我学习不好,学习怪癖倒是不少的。我不习惯陌生人在旁边嘘寒问暖,又不能让你爸妈给我腾地方吧?不过谢谢你了,王婧。”

王婧笑道:“还真难伺候。谢谢就不用了,你也无以回报。不过你一个人看得懂吗?我都有点吃力。”

我听着“无以回报”这话,脑子又开始转起来了:“你不是对陈元可有意思吗?要不我给你创造一个绝佳的机会,不但有高人答疑解惑,还能顺道钓个金龟婿大帅哥?”

王婧不屑地瞥了我一眼:“这么好的机会你干吗不自己上?”

我见王婧不相信的样子,一下子急了,掏出手机给陈元可打电话。陈元可好像也在一个热闹的庆功场上,电话那头传来众多人的狂笑声。

陈元可接起电话后好久没出声,大概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才低声说:“有事?”

我刚才积蓄起来的力量本来是足够让我颐指气使地命令陈元可的,但陈元可这小子磨磨蹭蹭接起电话的时间削减了我不少气势。我突然忘记为什么给他打电话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了句“没事”就把电话挂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心慌什么。

王婧在旁边抱拳看热闹:“干吗呢?接电话就为了听对方的呼吸声啊?够浪漫的啊……”

王婧还没说完,陈元可就打电话过来了。这回我吸取经验教训,深吸了一口气:“陈元可,我被绑架了,你五分钟之内赶到西门鸡翅,不然对方撕票了,我跟你没完。”

我得意地挂了电话。王婧跷着二郎腿,要是给她一捧瓜子,估计就是我邻居家小琪琪的妈和我妈聚一块儿八卦的样儿了。她挤眉弄眼地说:“你们这是赤裸裸的调情啊。这么幼稚的话听得我牙齿都倒了,再说,你被撕票了,你怎么跟他没完啊?你应该说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真替冉冉哥哥不平。尸骨未寒就另结新欢了……”

我听到冉冉的名字时,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几天一直想着怎么把考试混及格了,也没想他。即便走神的时候想起了,我也会理智地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现在他的名字就像一根绵细的针扎进了我的心脏。

王婧大概看到我痛苦表情,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立刻说道:“哎呀,你就不要难过了。不就是一个男人吗?要真放不下,你就做个第三者。人家也没结婚,你还是有机会的。”

我假装不在意的样子大大咧咧地说道:“嗯,寒假我再规划规划。”

王婧笑着打我:“你怎么还规划呢?这种事计划赶不上变化的。”

我笑着回打她:“我就是爱规划。过一会儿我还要规划一场相亲,做一次红娘呢!”

说话那阵子,我就看见陈元可朝我们跑过来了。我向王婧努了努嘴,王婧这贼精立刻就领悟到了。

陈元可拉了把椅子坐下:“你干吗呢?还限时到场?”

我不答理他的话,把王婧往我胸前一推:“介绍一下,这是我室友王婧。王婧,这是计算机天才陈元可。上次装电脑的时候,你们见过面了。总之呢,一切有关于计算机课程的,你都可以问他。”

刚才还是搭个人字拖跷着二郎腿的八卦女,现在的王婧跟换了个人似的,笑不露齿地一侧头:“你好,请多关照。”

陈元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又用异样的眼神瞄了我一眼。我跟他眨了一下眼睛,暗示他回忆一下以前我提过好几次的好姐妹。

我再要了几个鸡翅,顺便要了几罐啤酒。陈元可也开始装淑男:“不要喝啤酒了,喝果粒橙吧。”我有点受不了,你说女的这么说我也就当你淑女算了,大男人说这话也不怕丢人。试想一下,一个帅哥喝着果汁,吃着鸡翅不觉得很娘吗?

我非常有气势地说:“喝啤酒。”

王婧这孙子立马说:“陈元可你喝啤酒吧,我和小美喝点果汁就行。”

这回陈元可倒是没说啥,当是默许了。

鉴于陈元可的毒舌不定时发作,我想还是让我简明扼要地说明此次聚会的意义,免得这小子事后冷笑挖苦地炮轰我。我笑着问陈元可:“你考试需要复习吗?”

“需要。”

靠,你都要复习?莫非你也蹲在洗手间昏黄的灯光下看书?“那你一般在哪儿复习?复习时间大概持续多久?”我继续采访。

“宿舍或是校外。看心情定复习时间。”

“那请问阁下心情是以happy还是以sad为主?”

“happy中有sad,sad中有happy。”

“那请问喜忧比例大概是多少?”

“你问这个干吗?”

终于切到正题了。我笑嘻嘻地说:“当你happy的时候,你就当顺水人情帮王婧一把呗。王婧说计算机课程有些内容看不懂,又没地方问。她家里来客人了,在家根本没法学习。你不是在校外租了房子吗?人家现在熬夜复习都没地方熬,你还不奉献一下。王婧要是考好了,拿下本年度奖学金,肯定第一个请你吃饭。”

我偷偷看王婧一眼。那小妞现在用无比崇敬的眼神看着我。我也没想到自己有撒谎不打草稿的潜质。大概我有做红娘的天分。

陈元可都不用思考,立刻答应道:“好啊,没问题。”

我惊奇地把嘴保持在O型很久才闭上。我还准备好了一箩筐说服他的理由,没想到他这么快答应。我隐隐有点对刚才蓄积起来的气势无用武之地而感到失望。

“不过,我有个条件。”陈元可慢腾腾地说道。

我就知道这小子没这么好对付,我兴奋地准备反驳。没等我开口,陈元可说:“条件就是你。”

这下,我的嘴巴又变成了O型。我又看了看王婧,王婧一脸怨气地看着我,仿佛我做了一件对不起她的事情。

我顿了顿,思考了一会儿,做出了沉重的决定:“陈元可,我知道,一些人在撮合别人的同时,往往会把自己卷进去。就跟那些明星进入娱乐圈动不动就是陪别人去面试,反而自己被录用了一样。但你也明白,我是个重义气的人。朋友妻不可欺,男生的规则在女生中也照常适用。既然我朋友对你有意思,我是不可能对你有非分之想的。你还有蓝慧,即便没了蓝慧,你还有无数个少女等着被你践踏……”我又偷偷看了王婧一眼,王婧已经满脸黑线了。

陈元可没说话。好久之后他才不急不缓地说:“我的意思是,我在帮王婧补课的同时,希望你也在场。王婧一个女孩子,在我家出入,传出去对她影响不好;另外我觉得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帮一个是帮,帮两个也是帮。我也不想你的计算机课挂科,不然负了你妈让我照顾你的嘱托。至于你说的有无数个少女等着我践踏,承蒙你看得起我,但我钟情于我的天使,怕是要让你还有那些少女们失望了。”

我的脸烫得都可以煮熟鸡蛋了。王婧在旁边还有闲情轻声问:“他的天使是谁啊?蓝慧吗?”

我便秘似的恨恨地挤出两字:“女优……”

就这样,我和王婧进驻陈元可校外租的房子。因为我的根基薄弱,按照陈元可的话说,是几乎没有根基,我不得不熬夜看天书。陈元可刚开始的时候还骂我几句白痴,后来他也觉得简单重复骂我白痴并不能改变我白痴的行为,大多数他解答得比较郁闷的时候,他就仰望苍天调整完情绪继续找寻另外方式开导我了。

王婧这厮还得边复习边动脑子,怎么能把明白了的地方说得自己不明白,然后假装问陈元可呢?她还时不时地托着下巴,咬咬笔头,眨巴着大眼睛,做可爱状。而我是要假装自己不明白的地方明白了,少惹陈元可的麻烦,但纵使我把头发挠成鸟窝了,还是有一大片地方我看不懂。

陈元可明显重色轻友。王婧问他的时候,他都好言好语,给她从第一步说到最后一步;到我这里,就恶言相向,给我列几个关键步骤,让我自己思考去了。他的理由很简单:“脑子不转会生锈。坐享其成的事还是少做为好。”我可怜巴巴地做了半天,解答完了,他又说,“你脑子还是有点沟壑的,做着做着不是逼出来了吗?”

这样无聊地在题海里奋斗了几天,王婧终于忍不了,回家洗澡睡觉,准备第二天卷土再来。而我又冲到陈元可的床上睡觉去了。这两天我睡觉的时间缩短到以前的一半。每次困得不行时,我就冲到陈元可的卧室睡觉,醒来之后不洗脸不刷牙,直接看书。陈元可被我弄得有点神经衰弱,也不敢在床上睡觉,怕我意识不清地躺在他身上都不自知。一般他困了,就蜷在客厅的沙发睡觉。

而熟睡的我不知道灾难就这么来临了。

我被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吵醒。我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看见蓝慧捂着嘴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头大地闭上了眼睛,希望这是一场噩梦。可是我听到了熟悉的嘶哑男声:“蓝慧,里面肯定有误会……”

这回差点换我尖叫了。我猛地起身,没错,就是冉冉,他也傻傻地愣在一边。

我在慌乱中,还是习惯性地抹了抹嘴角的口水。现在一定要镇定,镇定。本来就没什么事情,干吗要慌?

我对蓝慧笑笑:“蓝慧,我是来当学生的。你家男人真厉害,什么计算机的问题都难不倒他……”

蓝慧没说话,眼睛红红地看着我,还看了看我屁股下面的床。

我只好继续说:“你也知道,我计算机课都在睡觉。现在恶补一下,不过这门课太枯燥了,没看多少内容就困了,所以借床用用。你不要误会,即便我想发生点什么,你家陈元可也不让啊。他的眼里只有你一个人。嘿嘿……”我现在什么脸面也不要了,在冉冉前面这么损自己也没怎么样。只不过我心里开始讨厌我自己。我对蓝慧有意见,暗地里都要帮王婧上位,可是每次一看见蓝慧,就会不由自主地表现出奴性,好像自己真干了对不起她的事。最后我还里外不是人。

我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我脑子里不停地往外蹦数字在进行二进制和十进制的换算,现在又混进刚才发生的狗血情节。蓝慧的尖叫以及冉冉在一边不知所措的脸都让我头疼。老天爷大概后悔前一阵子砸馅饼到我头上,开始反攻了。

我回到客厅,望见蓝慧还傻傻地盯着那张单人床。我不知道这张床有什么值得让她凝神这么久的。我甚至开始想象也许床上有着陈元可和蓝慧之间独有的秘密,而这张圣洁的床被我这么一躺,破坏了一切的美感。陈元可有洁癖,而蓝慧是有心理上的洁癖。

所以我开始车轱辘话来回解释,最后我无奈而绝望地说:“如果有必要的话,我考完试,再去买一张新床送给你们。但考前我确实没有时间了。”

蓝慧这才有反应地说:“不用你买,我过会儿就去宜家。我嫌它脏。”

我愤怒了,感觉自己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但我还是克制地说道:“蓝慧,你不要这么刻薄。我发誓,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我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就是复习累了,在床上躺一会儿。”我求救般看向冉冉。冉冉看了看我,拍着蓝慧的肩说:“蓝慧,你想多了。小美也不是那样的人。你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了?”

听完这话,我的眼泪就落下来了,就好像自己受到的冤屈都不算什么了。毕竟冉冉怎么看这件事,对我来说更重要。

蓝慧蹲下来,把头埋在两膝间,喃喃地低声哭:“他从来不让我睡他床上的。他说他有洁癖,我信了。我等了这么多年,却比不上别人几个月。第一眼看到他们,我就知道有些东西我已无力阻止了……”

我晕倒。他娘的,合着闹半天还是因为陈元可的洁癖。我以为她误会我们发生了什么肉体关系,没想到人家一下子形而上学,上升到思想层面了。

我抹了一下眼泪,一手把蓝慧拉起来,一手指着冉冉:“蓝慧,你别整乱七八糟的。我不确定陈元可是不是喜欢你,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但我能确定的是,我喜欢他。”

我说这话的时候,全场除了我都石化了,包括站在门口,手里揣着果粒橙和零食的陈元可。

当他们开始清醒时,我石化了。我才意识到,绕来绕去,我还是把自己给卖了。

现场变得无比尴尬。我们在客厅的餐桌边坐下来。桌上还堆着布满红叉叉惨不忍睹的计算机练习题。

我清了清嗓子,跟蓝慧说:“你看,我是来学习的吧?这本子上蓝色的是我写的,红色的批复是你家陈元可的。我的字丑了点,你别见笑。”

陈元可的脸沉得很臭。我理解这小子的心情。但凡是个男人,都受不了疑心病这么重的女朋友。而且我发现蓝慧独占欲也太强了点,一张破床就要死要活的了。我同情地看了陈元可一眼,顺便看了一下低着头的冉冉。

冉冉才是这事件中的牺牲者,莫名其妙地看了闹剧,还莫名其妙地被人表白。而且我猜冉冉肯定在思考,我这到底是为了息事宁人,假模假样地演戏呢还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真情告白。

陈元可冷冷地问蓝慧:“什么时候配的钥匙?”

蓝慧硬着脖子没说话,眼睛里很快又噙满了泪水。

气氛降到冰点。

我觉得这么尴尬的时候,应该说点什么让大家高兴高兴,于是我看着冉冉深情地说道:“冉冉,我刚才说的是真的,不是为了哄蓝慧。我是真的喜欢你。”

冉冉看了看我,看了看陈元可,又看了看我,跟不相信似的又看向到陈元可。

我只好再强调一遍:“我喜欢你很久了。对你一见钟情,可惜结局好像不是两情相悦的戏码。”

冉冉嘴角动了动,说:“其实我有……”

“我知道。”我打断他的话,虽然这是事实,我还是不想从他嘴里说出那么残忍的话,“所以,我会更加努力,让你喜欢上我。”

这回换蓝慧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冉冉。

冉冉眼神里出现忧郁的样子:“何必呢?我把你当妹妹看。”

这次蓝慧打断了他的话:“我觉得小美说得有道理。爱了就要追,你有女朋友又怎么样?再说,你女朋友不是和你闹分手吗?”

我非常佩服蓝慧墙头草以及敢说敢为的气质,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深深把我打动了。我不顾冉冉受伤的神情,激动地抓着蓝慧的胳膊:“闹分手?为什么?”对我来说,这个消息是能拯救我的浮木,我得牢牢地抓住它。

蓝慧怯怯地说:“其实我都不知道怡莲姐姐算不算冉冉的女朋友。大家都知道她对副会长情有独钟,受了什么刺激才找冉冉的吧。”

原来那个不要脸的享受冉冉宠溺的女生叫怡莲!

冉冉苦笑着说:“蓝慧你这丫头说话怎么这么损啊?少说一句又不会死。不过我和她分了又怎么样呢?我的心里留了某些影子,这些影子大概这辈子都散不去了。我知道假装跟不爱的人在一起,对方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怡莲跟我在一起时,我清楚她还留恋着他,我希冀久了总会好的。最后还不是我痛苦?小美,我不希望你跟我在一起时,让你尝到这种痛苦。你就死心吧。”

我有些生气,你好歹有个机会尝试和怡莲在一起,却吝啬得连个机会都不给我。我嚷道:“不行,你要有影子,我就做阳光。总有一天,影子不见了,我们会相爱。”

一直没吭声的陈元可走到厨房,拿出几罐啤酒,笑着跟我们说:“行了,有你们这样的吗?表白、拒绝、死缠烂打之类的都在我们旁边说,当我们空气啊?喝点酒,喝完你们就回去。还有小美,你收拾一下你的书,回去自己看吧。现在及格肯定没什么问题了。自己琢磨琢磨也许还能考个高分呢。再做不出来,你就直接问冉冉吧。”

陈元可的脸色有些苍白,笑容里都是苦涩的味道。我不知道这种苦涩的笑容是不是因为家庭教师资格出让,让他happy里有sad了或是sad里有hap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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