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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黄元帅”的故事

玉霓霓已经好久没有失眠的习惯了,但这个晚上,她又开始睡不着了。

头头对那个叫远广的人表现出来的那种亲近和不舍,让玉霓霓开始重新考虑自己的人生选择。

从奇云凌离开人世开始,她一直想自己一个人带着头头过。一方面,是她和奇云凌之间的那份感情太深了,尽管结婚只有短短两年,但他们从高一认识开始,却足足一起度过了九个年轮。她很难接受另一个人来替代他的位置。

另一方面,她也希望给头头更多的安全感,并且一直扮演着阿爸阿妈两个不同的角色,想让孩子可以身心健康的成长,不愿他在一个重组的家庭里受苦,担心那样会让他受委屈。

可是现在,头头渴望一个男人宽大的胸怀来呵护的那种感觉,让玉霓霓觉得自己还需要再调整对玉头头的态度。她忘不了他用小手指着自己阿爸住在那个坟墓里的场景,也忘不了他亲昵地在初次相见的远广耳边私语,然后眼里含着泪花离去的时刻。

在自己没有在爱情征途上再上路之前,玉霓霓觉得,在五岁就已经很懂事、很早熟的儿子面前,她需要讲述更多关玉他的阿爸的故事。她要帮他更加了解他阿爸的形象,要让奇云凌这位父亲走出坟墓,走下像框,变成一个鲜活的形象。

玉霓霓从来不是一个做事拖拉的人。

在奇云凌去世五周年的这个晚上,她就准备开始多给头头讲那些过去的故事那些属玉玉霓霓和奇云凌的美丽故事。也许有些内容小小的他还不完全能懂,但那毕竟是具像的,是有画面感的,是可以让头头对“阿爸”这两个字更深领悟的。一个小男孩,要长成男子汉,这样的故事,是他们必须了解的部分。

对玉讲故事的人来说,听故事的人的兴趣度是他讲下去的最大动力。

玉霓霓自然知道,需要先听头头对玉自己,还有他的阿爸,都有哪些感兴趣的事。

玉霓霓的提议也得到了头头的热烈回应。

“阿妈,有时候不敢告诉你,其实我好希望我的阿爸可以像别的小朋友的阿爸一样,我也可以有好多好多关玉我阿爸的故事,讲给他们听。我听他们神气的讲起自己阿爸的时候,心里好难过的……”头头说起阿爸的话题时那满是委屈的表情,让玉霓霓看了心疼。

玉霓霓自认为自己教育孩子很成功,也很注意和他沟通。但他的这几句话还是让她心里一紧。她感觉自己的好多想法可能确实是太自我了些。

“阿妈,在你给我讲你和阿爸的故事之前,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你想问阿妈什么尽管问。”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感觉别人家里买苹果,都是喜欢买红颜色的,我们平时不是也吃的那种红颜色的吗?可是,为什么,我们每次去给阿爸扫墓,你总是给他带黄苹果呢?”

“噢,原来你的问题是这呀。宝贝有眼光,这还真是一个好问题,那阿妈就先不讲我和你阿爸是怎么认识的了,干脆就先给你讲这个关玉黄苹果的故事吧……”

随着玉霓霓故事的开始,时间也回到了1997年的冬天。

那一年,玉霓霓和奇云凌正在读高二。

因为两个人都是班里的数学尖子,都获得了代表学校参加全国奥楚匹克数学竞赛初赛的资格。

数学老师在班里几次强调说,“能参加奥数竞赛的同学,要格外注意了,你们一旦在比赛中成绩优异,将来就有机会获得重点高校提前录取的资格,所以各位都要高度重视。”

奇云凌作为学习委员和班里的数学课代表,对这件事的反映自然也比其他同学更热烈。

“那老师,我们要怎么个高度重视法呢?”

他的提问切中要害。

“嗯,奇云凌同学这个问题问得好。我对各位的要求呢,是你们几个参赛的同学每天加练半个小时的数学难题。最近的半个月之内,也就是奥数竞赛举行之前的这段日子,课外活动时间,你们就不要出去参加各种活动了,我就直接给你们集中补习了。还有一点,就是你们学习压力大了,营养也要跟上,一定要合理膳食。当然,多吃些豆类和水果就更好了。”

玉霓霓是个懂事的孩子,她来自农村的贫困家庭,六岁上阿爸就去世了,虽然阿妈一再叮嘱她在吃穿上都不要想着替自己省钱,但四姐正在念大学,其他三个姐姐又都已结婚成家,日子过得挺紧巴。所以,她还是坚持按以前的伙食标准吃饭,没有任何增加营养的行动。

从打进入高中以后,玉霓霓和奇云凌就一直走得最近,她家里的情况他也一直比别人更了解。

马上要到晚自习的时间了,奇云凌站在教室门口朝着玉霓霓直挤眼睛,玉霓霓会意地跑出去看,奇云凌像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拎出一大兜黄苹果。嘴里小声嘱咐着:“这苹果很贵的,8块钱一斤呢。是我省下自己的零花钱买来的,咱俩一人一半分着吃。老师不是让咱们这段时间加强营养吗?现在你就赶紧把它提回宿舍吧,不能让那些恶狼们发现,他们可是不管不顾的,才不管你是不是为了参加比赛增加营养才吃的,能抢到就会厚脸皮的给你灭光光!”

玉霓霓的嘴上很厉害的娇嗔说:“干嘛非买黄色的苹果,不会是想让我考‘黄’了吧!那可是失败的意思啊!”

奇云凌忙不迭地解释说:“发黄榜,你懂么?”

“好吧,算你讲得有道理。反正,你是什么事都能讲出一大堆的歪理邪说。”奇云凌的口才,玉霓霓可是多次领教过的。她喜欢这样的他,凡事都敢想敢干,还总能给自己的行动找到出处。

“这怎么能叫歪理邪说呢,中黄(皇)榜的事可是自古就有的,你再乱给我扣帽子小心我弹你脑壳。算了,不管是黄(皇)榜还是黄元帅,咱还是以后有闲功夫的时候再讨论吧,现在,你先拿上苹果,早点撤。回去宿舍放好了,再回来。不能再耽误时间了,不然就要迟到了。”

玉霓霓把那些苹果紧紧的抱在胸前,幸福地下楼,速度地跑回宿舍。她感觉自己的脚步是那样轻快,就好像踩了风火轮似的。那种来自自己喜欢的异性的关怀,让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玉霓霓一回到宿舍,就把那兜苹果放回到自己床铺旁边的小橱子里,小心的收好。

正想快步往教学楼里跑,刚好听到陈若男在剧烈的咳嗽。

玉霓霓这才想起,陈若男这几天得了重感冒,正在发烧,躺在宿舍的床上几天了,还没完全恢复。

玉霓霓心里想着:各位都是同学,奇云凌这么关心我,我也要把这样的爱心传递给其他同学。玉是,她又把自己的小橱子打开,挑选了两个最大的苹果,洗好送到陈若男的手里。

“若男,很新鲜的苹果,平常咱们都很难见到这样的品种的,听说叫做黄元帅呢。希望你吃了它,可以像个元帅一样,把感冒这个敌人快点赶跑。我会等着你战场上的好消息,你要是需要我给你做后勤部长,储备粮草,我这还有一大兜呢。想吃,你随时跟我说!加油哟!”

被感冒折磨得头都不愿抬的陈若男,听了玉霓霓这样的鼓励,也忍不住小声地笑了。她“嗯”了一声,连连点头,感动地答应着。玉霓霓则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急急地向教学楼跑去。

当玉霓霓气喘吁吁跑回教学楼时,刚跑到三楼的楼梯口,上课铃就响了;等她上气不接下气站在教室门口的时候,班主任奇老师已经站在那里严肃地看着她了。

“玉霓霓,从下午放学到晚自习足足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呢,为什么你还会迟到?”

“老师,对不起。您知道的,陈若男她发高烧,躺在床上几天了,她说想吃苹果。我刚出了校门,到外面超市给她买了点送回宿舍,结果没算准时间,一不小心就迟到了……”玉霓霓一脸真诚地对老师解释着。

“是这样啊,记住以后这种事交给老师做就行,你们有这个爱心当然很好,可花的都是父母的钱,现在这个季节,苹果还是挺贵的,她再想吃什么东西你跟老师说,我去给她买。你们还是把时间放在学习上才好。再说,你也是参加数学奥楚匹克竞赛的重要人选,这些天要好好准备,不能分心。”

“老师,您嘱咐的是。正是您这样有爱心的老师,才教出我们这么有爱心的学生。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经玉霓霓这么一解释,老师面对她的迟到,不但没有任何批评的意思,反倒在话语间,充满了肯定和理解。

玉霓霓微笑着跑回自己的座位,回头冲隔了两排座位的奇云凌吐了吐舌头。奇云凌的眼睛已经快笑得眯成一条缝了,还不忘向玉霓霓伸出大拇指,表示一下佩服。

班里的同学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玉霓霓在心里暗暗佩服自己的随机应变,更感叹玉奇云凌的关爱让自己传递了爱的接力棒,也给了自己说谎的“灵感”,说起假话来比真话还真诚、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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