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宫门,七贝勒的马车已经等在那里。紫檀随着四贝勒出了翡翠阁,就直奔着紫禁城二来。路上遇到不少朝着这个方向前来的官员。高无庸将马车停在七贝勒马车旁边。七贝勒直接从马车上迈到自家马车。高无庸这边从马车车厢底座里拿出四贝勒整整齐齐的朝服,紫檀伸手接过,服侍贝勒爷换上。
外面的七贝勒低声说了句:“四哥,弟弟先去了。”四贝勒抬了下头,方便紫檀将四贝勒脖子处的扣子扭上。四贝勒低声说了:“恩。”七贝勒下车的声音外来,离开的脚步声一深一浅的交替散去。
“爷,好了。”紫檀帮贝勒爷扣上扣子,整理了腰带,忍住的打量了一眼是否还有什么遗漏的,确认无误后便低声说着。贝勒爷没说什么,起身走出车门,停顿了一下,对着紫檀说了句:
“让高无庸先送你回府。”高无庸听见贝勒爷如此说,“嗻”了一声便扶着贝勒爷下了马车。贝勒爷抬步缓缓始入宫门,路上偶有官员对着四贝勒拱手示意。
“纽祜禄格格,咱们回吧。”高无庸看贝勒爷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口,这才转回身对着紫檀说道。紫檀坐回了马车里,撩开一丝帘子对着高无庸说了句:“回吧。”马车开始晃晃悠悠的行驶起来。
走入金銮殿的四贝勒站立在三贝勒身后,三贝勒回了身看了一眼四贝勒,低声问着:“四弟听说今有一位新来的官员了么?听说是两广总督年龄瑕年大人”四贝勒摇了摇头,他倒是听说了有官员过来,倒是不知道是谁。三贝勒看四贝勒一问三不知的模样,更是不屑的撇了一眼转回了身。
五贝勒从后面轻声问了四贝勒一句:“三哥嘀咕些什么呢。”四贝勒侧了一点身子,并没有转回头的说了句:“三哥说今有位新来的官员,听说是叫年龄瑕,两广总督。”三贝勒的背随着四贝勒的话音僵硬了一下,心中更是气闷不已,三贝勒心里念叨着这话学的……明明是他听说,怎么转脸到了老四这就成了他说的。
“皇上驾到。”一名尖锐的声音在上方传递开来,四贝勒立即跪拜下来,整个朝堂的人都跪拜了下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整齐话一的朝贺声在这个大殿里想起,给这个原本就端庄的大殿增加了浓厚的严肃色彩。整个紫禁城都回荡着万岁万岁万万岁,仿佛那一刻真的停留了万年之久。
“平身。”良久,皇上才说了句,紧接着就有太监开始高声喊着:“平身。”这声音是拉的又响又长,就连殿外跪着的大臣都可以听的到,不过外面也有专门的太监传话声,同样的音调:“平身。”就看到众位大臣步调整齐的起身,低首。
“朕听闻湖广巡抚年龄瑕回京了。”皇上看着下方低首的朝臣,哪里看的出谁是谁,如果不是有固定的站位,只怕皇上一辈子也不会记得有多少大臣长什么模样。
“微臣在。”一个夹杂着外地口音的中年声音传出,只见在中等靠后的位子上走出一名身穿朝服的中年人。周围有轻微的窃窃私语声,四贝勒也是随着众人的目光向后稍微看去,这一看,眉毛不由的挑了起来,这人在放才就见过,可不就是翡翠阁里的那名外地中年人。七贝勒与四贝勒两人一对眼,顿时心中互相有了一个共同的想法:只怕此人不简单啊。
“朕可是好多年没见你了。”皇上此时的心情似乎很是不错,显然是和这位年大人之前就很是熟悉。“皇上,咱们可是十一年没见了。”年龄瑕仿佛叙旧一般的跟着皇上说道,这引来部分官员的疑惑。这也无怪,毕竟已经十多年了,朝廷换了许多新官,这些新人不知道年龄瑕这个人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于是更多的打量目光望着年龄瑕,尤其是直君王和三贝勒的目光更是热切,两人都想到此人这么得皇上眼,那么如果拉到自己身边,岂不是……只可惜,年龄瑕的目光似乎并没有注意过直君王与三贝勒,这目光只是飘过四贝勒和七贝勒时,停留了一下,便立即转移了。显然,年龄瑕也是认出了这四贝勒与七贝勒两人。
“也难为你记得这么清楚了。”皇上听年龄瑕如此说,脸上的笑意稍微消减了一些,状似随意的如此说了句,其实在年龄瑕自以为是的想法里,皇上听了自己这么清楚的记得,一定会更加记得自己的好。
可惜年龄瑕记得的是十一年前的皇上,那时侯透露着兄弟情深的,皇上也许会惦记着点。如今的皇上随着年龄的增加,你对着皇上表现兄弟情深的,只会招来皇上猜忌。皇上的那句话意在点醒年龄瑕,透露的玄机就是你记这么清楚是想要做什么。
“臣老啦。”年龄瑕不愧是做官做了这么久的人,虽说不了解皇上的心思了,但是这言语转换,神思眼色的还是能够摸通一二,立即对皇上表面自己已经老了,隐层含义就是:自己没有什么想法了,希望给儿子某个前程。
皇上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下面官员说道:“无事就退了吧。”下方没有什么官员有异议,等待片刻,太监则高声喊着:“退朝。”于是一时间,众官员再次跪下喊着:“恭送皇上。”
四贝勒跟在太子,直君王后面走着。太子仿佛有什么急事一般的匆匆离开。直君王若有所思的放慢了步伐,四贝勒注意到三贝勒早已经走到年龄瑕的身边似乎在询问着什么,周围跟了好些个官员。直君王看了三贝勒一眼,转头问着四贝勒:
“四弟怎么不去和年大人说会话。”这话让四贝勒诧异的看了直君王一眼,问道:“我和年大人又不熟,要说什么?看三哥和年大人很熟的样子啊。”四贝勒这话若有若无的提醒着直君王。直君王咬了咬牙,仍是没有上前去和年龄瑕搭话,装作不屑的对着四贝勒说道:
“我和年大人也不熟,没什么可说的。”说完,便不理会四贝勒,率先除了宫门。四贝勒眼色深沉的看了年龄瑕所在的位置,也是抬步走向高无庸。
“爷,现在要去哪?”高无庸看到贝勒爷走过来,上前两步问了句。贝勒爷走到马车旁,沉思了下对着高无庸说道:“去潭拓寺。”高无庸虽然奇怪贝勒爷这个时间去潭拓寺做什么,但是身为奴才无权过问主子的事情。
高无庸“嗻”了一声,坐到马车上吩咐马夫一句,马车开始飞快的跑着。四贝勒坐在马车里,想着今日朝堂上年龄瑕的表现,以及在翡翠阁的打探。这不得不让四贝勒多加注意了,尤其是直君王和三贝勒如此明显的心迹。
到达潭拓寺已经是正午时分,贝勒爷坐在寺院的禅房里,了觉大师正坐在贝勒爷的对面。两人此时在下一盘棋,高无庸站立在一旁,怎么都不明白贝勒爷是怎么想的,这大老远的来一趟,难道就是为了下盘棋?终于,棋局过半之后,了觉大师开了口:
“贝勒爷的疑问,老衲可解,但不可解。”了觉大师抬头看着贝勒爷的双眼,贝勒爷也是回视着了觉大师。“大师此话何意?”贝勒爷真诚的问着,他知道了觉大师明白他这次来的目的,比较前阵子他派人送了一首诗过来。
“老衲先问贝勒爷个问题,皇上是怎么说?”贝勒爷听了觉大师如此问,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肯定的说着:“当时皇阿玛并没有对我说什么,只是让我拿回去再打开看。我看完之后也没有想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所以才请大师来解惑的。”
了觉大师沉思了一番,高无庸看着还以为了觉大师在考虑着棋子该怎么走呢?谁知了觉大师就突然来了句:“那贝勒爷还是不知为好。”这话一出,贝勒爷就皱起了眉毛,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没有把握。
“那依大师,我该怎么办?”四贝勒压着心底的怒气,想着了觉大师的话,仔细的问着。“贝勒爷不妨顺其自然便是。”这了觉大师似乎没有看到贝勒爷阴沉的面孔,依旧自我的说着,末了还来了句:
“我佛慈悲,阿弥陀佛。”贝勒爷便放下了心中怒气,因为他实在没有地方可以发泄出来,还不如不气。“了觉大师不能说的再详细一些?”四贝勒看了了觉大师闭着的双眼,知道了觉大师这是要不再言语的表现,遂静下心来,慢慢的问着。
了觉大师听了贝勒爷的话,嘴角微微一笑,张开了双目说道:“老衲就知道贝勒爷会问出这句。”声音里的肯定与笃信,让贝勒爷心情稍好一些:“了觉大师既然知道我会这么问,必然知道答案了?”贝勒爷拿起棋子,落下在某处。了觉大师赞叹了句,便接着说道:
“然也。”四贝勒立即回道:“请大师解惑。”了觉大师起了身,走到禅像前,对着那处双手合十拜了一拜,这才回过身子对着贝勒爷,神情很是严肃,说着:
“贝勒爷只需记着一句,该放则放,不该放则定要随身。”贝勒爷将了觉大师的话在心里反复的念叨几遍,大致的意思他明白,只是该放则放是说纽祜禄氏有一天会不属于自己?想到这里,贝勒爷的眉头更加皱着。能从自己手里夺走东西的目前只有两人,一个是皇阿玛,一个是太子。
“贝勒爷无需多虑,现在还不是时候”大约了觉大师再次看出贝勒爷在想些什么,站立在一旁微笑而又和善的说着。贝勒爷将心中的心思稍微放下,对着了觉大师到了声谢:
“多谢大师解惑。”虽然贝勒爷仍旧还是不太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但是既然大师说了不是现在,那么目前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既如此,老衲就不送了。”了觉大师做出请的姿势,示意四贝勒可以告辞了。四贝勒也知道自己不好多留,便双手合十做了个揖,道了声:“叨扰大师了,告辞。”
贝勒爷带着高无庸缓缓走下山,高无庸几次欲言又止,贝勒爷看了眼高无庸,问道:“怎么?”高无庸低声在贝勒爷身边说道:“爷,咱们被盯了。”
贝勒爷知道这是他们被跟踪的意思,这种事情经常发生,不过敢这么光天化日之下的还真是不多。“查查是谁的人。”贝勒爷沉声吩咐了句,脚下的步伐不曾停止过,从远处看,高无庸仅仅只是跟在四贝勒身后,两人不曾说过话。
回到四贝勒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四贝勒在书房用了膳,便开始处理奏折,高无庸走进屋子,在贝勒爷面前说着:
“爷,今天的人查出来了。”贝勒爷抬了头问道:“是谁?”高无庸为难的看了贝勒爷一眼,然后低声说着:“是直君王和三贝勒的人。”四贝勒停了点了点头,这两个人经常派着探子到处跟踪,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尤其是这个三贝勒,私下小动作很是频繁。
“怎么?”四贝勒看高无庸犹豫的模样,便轻声问着。高无庸沉默了一下,说道:“还有一个人,是年龄瑕年大人派的。”四贝勒似乎没有想到一般,很是差异,脸色当即就变得铁青:
“这年龄瑕,好大的胆子。刚回京就敢派人跟踪贝勒爷。简直没有王法了。”四贝勒甩手将杯子打落,神情很是气氛。过了很久才挥挥手示意高无庸收拾了下去。
另一边,年府。年龄瑕的书房里同样站着一个下人,似乎在禀报什么,只听到:“爷,今四贝勒下了朝,去了潭拓寺见了了觉大师。两人大约说了一个多时辰话。随后就回了府。”
年龄瑕点了点头,问道:“说话那会都有谁在?”那探子细想了下,肯定的回答到:“四贝勒和了觉大师,以及四贝勒身边的高无庸。”年龄瑕沉思着没有再问话,过了片刻,年龄瑕才接着问了句:
“有没有被发现?”那探子犹豫了下才说着:“属下不知。只是,属下发现直君王和三贝勒也派了探子跟踪四贝勒。”年龄瑕摸了摸下巴,眉头略微皱着,想了下对着那探子吩咐道:“日后不要跟踪四贝勒了。派人跟着三贝勒。”那探子抱拳说了声:“是。”便一个跳跃,翻出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