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下午,四贝勒与八贝勒并没有按照抵京日期准时的到达,四贝勒府收到四贝勒的信函,说是路上耽搁了一下,只能再拖延两日。这让原本欢欢喜喜的贝勒府后院的女人们很是失落了一下,直郡王府上的一干人倒很是担心。
四贝勒是在一个午后阳光正烈的日子到达的京城,先送了直郡王会直郡王府,又去了宫里报了平安,这才最后回到了自己府上。此时已经月上中稍。
“爷回来了。”随着周围丫环婆子的提升,各院主子都是打起了精神站立在四贝勒府大门口。高无庸驾着马车逐渐放缓了车速,最后停在了门口。四贝勒从马车里下来,李侧福晋立即上前,娇声问着:
“爷这一路辛苦了吧?妾熬了爷最爱吃的莲子粥。”李侧福晋这话说完,其他各院的人均是咬碎了牙,面上露着欢喜的笑容,纷纷行礼说道:
“给爷请安,爷辛苦了。”四贝勒在人群里看了看,然后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李侧福晋,今日这模样倒是比往日里顺眼许多,也就缓和了语气说着:
“嗯。回府吧。”四贝勒率先走进府里,李侧福晋急忙跟着,生怕这一空荡被旁人占了自己的先机。宋格格与安格格二人也是紧随其后,一时间,紫檀倒是被众人远远的甩在后面。高无庸站立在紫檀身后,尴尬又无奈的赔笑了一下,才随着紫檀缓缓走进府里。
原本的欢喜心情,此时在紫檀心中是荡然全无。留下的只有一颗下坠再下坠的心,紫檀冷眼看着前方呼呼啦啦的一群人。回想着方才四贝勒并未看自己一眼的神情,仿佛只有无尽的嘲笑自己的痴傻才能缓解心中的疼痛。
然而四贝勒回府的第二日,四贝勒从宫里回来,身后跟了一名弱柳扶风的宫女。这是四贝勒自回府和紫檀说的第一句话:
“找个院子安排了。”说完四贝勒就回了墨然院。四贝勒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紫檀也知道这是宫里赏赐下来的,自然不能随意怠慢。唯一能做的便是忍着针扎似得心,面上堆起微笑说着:
“妹妹随我来。”那名女子大约也是傲气的,看了紫檀客气模样,只是轻轻点点头并不说话。紫檀不知道贝勒爷此时对于这女子是个什么样的态度,所以也只是按照格格之下,侍妾之上的水准安排了院子。这能立即住人的院子也就是安格格以前焚烧的那处,后来又翻了新。
“不知该怎么称呼妹妹?”紫檀到了院子门口,指挥了下人赶紧打扫收拾,这才转身对着那女子问道。此时那女子大约也是看出了紫檀在府中地位不一般,也是微微堆起笑容,轻声说着:
“姐姐喊我郭氏即可。”紫檀听了听,也是个懂点规矩的。这女人一旦嫁了人,入了府,也就是没有自己的名字了,能称呼的也就只有姓氏。
“那妹妹先在此处歇着,我这就给你安排随身丫鬟去。”如今府里紫檀管家,这少不得要劳累点。那郭氏道了声谢,便迈步走进院子,紫檀站在门口看着她吩咐正在收拾屋子的下人几句,这才转身带着高嬷嬷离开。
“嬷嬷,你说爷这是什么意思?”紫檀带着高嬷嬷回到木兰溪院子,坐在椅子上疑惑的问着高嬷嬷。这郭氏是从宫里来的,贝勒爷却没有给出个名分,一时之间,紫檀还真是摸不到贝勒爷的心思。
“格格思索那些做什么,眼下重要的是贝勒爷,贝勒爷好不容易才回府,这李侧福晋就巴上去。”高摸摸看紫檀思索的面孔,便好心的提醒着。高嬷嬷的话,让紫檀垂了脸色,这些日子,她与贝勒爷之间逐渐淡漠了。
紫檀知道这是自己心里别扭,是她把自己端起了架子,拉不下脸学了李侧福晋那一套,去巴结贝勒爷。她心里都知道,贝勒爷最不缺的就是女人,自己这样只会让贝勒爷疏远了自己。可是道理她都明白,但是自己仍然做不到。
“先这样吧,一切都顺其自然。”紫檀看高嬷嬷依旧在等着自己回话,便淡淡的说着这么一句。高嬷嬷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看紫檀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也就闭了嘴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紫檀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度过了四十五年,熬完了四十六年,步入康熙四十七年。这一年刚开始,紫檀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她知道这一年起再也不会有四十六年的平淡日子了。
四十六年里,康熙因为风调雨顺,兴致也很好。南巡后便开始巡塞,这一年忙忙碌碌的,令四贝勒也不是经常在府中。紫檀对着贝勒爷的心,也是放了下来。李侧福晋更是在这贝勒爷为数不多的呆在府里的时间,占尽了先机,导致了李侧福晋更加的傲慢无礼。
倒是新进府的郭氏,贝勒爷在府中的时候,总是少不得在那里一晚。这让宋格格与耿格格二人不止一次的和紫檀提起这个人,虽说最后贝勒爷拍板将郭氏的位分定在侍妾,可是紫檀仍是按照比侍妾高一些的待遇对她,只因贝勒爷说了一句话:
“郭氏那里,你尽点心。”这大约是贝勒爷到木兰溪院子里说的最长的一句。平日不是“摆膳”“安置”最多就是一句“辛苦了”。
从四十六年,紫檀就发现了八贝勒不再来四贝勒的书房。听下人偶尔嘴碎,八贝勒大约是和九阿哥与十阿哥、十四阿哥几人经常接触,隐隐以八贝勒为首的小团伙就出现在朝堂上。倒是十三阿哥经常过来,大多时候都会留下吃饭之后才会回自己府。
四十六年年底,那拉福晋终于身体康复。紫檀也是彻底把管家权交给了那拉福晋,没有一丝的留恋。她本就不是一个贪恋权势的人,如今尝的了管家辛苦之后,即使那一丝丝的便利也留不住她的疲惫。
“格格,皇上驻昜春园了。”高嬷嬷走进来对着紫檀说了句。紫檀知道这是表示四贝勒随着皇上巡畿甸回来了。高嬷嬷看着紫檀依旧面无波澜的面色,为难的劝解着:
“格格,等爷回来,你就服个软吧。”紫檀端着茶杯,思绪再次飘到曾经与贝勒爷二人之间最为开心的时候。紫檀觉得自己那时是开心的,可是也就只有那么几个月(巡赛时)。贝勒爷开不开心她不知道,但是至少那时的贝勒爷是关系自己的。
“嗯。”紫檀思索了片刻,便点了点头。高嬷嬷立即高兴的“嗳”了一声,这才放了心的说道:
“格格,咱这药也吃了两三年,兴许就怀上了呢。爷也会高兴的。”不怪高嬷嬷这么说,毕竟紫檀进府里也是很多年了。虽说四十六年因为四贝勒提前领了一个郭氏回府,所以也没有赏赐秀女。但是不能说明以后没有。毕竟这越往后紫檀的年龄也就越大了。
“嬷嬷。”紫檀装作恼怒的羞了一下,高嬷嬷也就识相的闭了嘴吧,只是一个劲的笑着。高嬷嬷想着只要自家格格服了软,贝勒爷是一定念着旧情的。最近李侧福晋可很是猖狂,但不也是还没怀上,谁也不会嫌弃孩子多了。
“格格,福晋让您过去一趟。”缘迟站在屋子门口,看着高嬷嬷似乎和紫檀在说些什么,不得已打断的说着。高嬷嬷听了笑意,看了紫檀疑惑的面容,这才说着:
“格格,收拾下过去福晋院子看看吧。”紫檀随着高嬷嬷的话,点了点头。让绿荷服侍着梳洗了下,便带上绿荷匆匆去了福晋的院子。
“那拉姐姐找妹妹什么事情?”紫檀行礼坐下,也不和那拉福晋绕弯子的说道,那拉福晋笑着打趣了紫檀一句:“大喜事。”这倒是让紫檀更加疑惑了,最近没听说有什么喜事啊。
“姐姐这说的喜事,是指?”紫檀看那拉福晋明显心情很好的样子,也是微笑着问了句,难不成是福晋家那边的事情?可是也不应该和自己说啊。
“这不,爷来了信,说在昜春园服侍皇上,就不回府了。”那拉福晋说道这里,似乎觉得这么说是不是合适,便听了下来。倒是让紫檀奇怪着,这贝勒爷不回来了,何喜之有。要是说贝勒爷今日就回来,说是大喜也不为过。
“皇上大约想着五月去巡赛,我跟爷回信让你跟去侍候着。”那拉福晋大约想着没什么问题,又再次说道。这让紫檀心里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