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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故园无此声

第二日,紫苑。紫檀坐在梳妆台旁边,高嬷嬷正在给紫檀上妆,一旁的绿荷拿着衣服站在旁边候着。这时,月季从外面走近来,然后跪在紫檀身后,低头说道:

“格格,奴婢哥哥愿意听候格格差遣。奴婢哥哥说奴婢犯了事,幸得格格宽恕,定当牛做马的报答格格的大恩。”

“若是个忠心的,格格日后自会好好对待,不然....还是赶紧另找门路的好。”不待紫檀说话,绿荷就在一旁低声威胁的说着。

“奴婢不敢,奴婢的哥哥也不敢。”月季身子一抖,然后赶紧说道。

“嗯,绿荷就不要吓她了,让你哥哥先在外面候着,你去和他说会话。”紫檀微微笑着对月季说道。

“奴婢替哥哥谢格格提点。”紫檀看着月季下去,立刻挥挥手示意绿荷跟上去听角。高嬷嬷则继续微笑着给紫檀上妆,略微停顿的说了一下:

“其实格格不用担心月季的哥哥有什么二心,他也只不过是想要捞点油水,虽说是跟着采办的管事,不过也只是个跑腿的,那里能有什么油水可捞。奴婢请几天听张嬷嬷说月季找她借过银钱呢,好像是家里的老娘生病,要花大钱的。诶.....”

“嬷嬷,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床边有几块碎银子,大约有二十两,应该够月季给她老娘看病。”紫檀微微会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轻声说着。不一会绿荷就回来了,手里端着杯茶。看了看紫檀已经换好衣服微微给高嬷嬷道了声谢之后,低声说着:

“月季就和她哥哥说了些家里的事情,月季一直不能回家,家里的事情也都是哥哥来传个话,听意思好像是家里老娘病情加重了,四处借了银钱还是不够。”

“唔,我知道了。你去我床头拿二十两银子。咱们出去吧。”紫檀略微点点头说道。

偏厅,紫檀坐在珠帘后面,看着跪在远处的月季和她哥哥,片刻之后,才听紫檀说道:

“都起来吧。”

月季和她格格谢恩道:

“奴婢谢格格。”“奴才罗二竹谢格格。”

“二竹,你在家是老二?”紫檀微微挑了挑眉,一般穷人家的孩子起名字都比较简单。

“回格格话,奴才在家排行老二,一个哥哥在外面跟着一个绸缎店的账房先生当小厮。”罗二竹认真的回答。

“哦?你哥哥学了几分帐房先生的本事?”这个时候的账房先生还是很得器重的,能跟着账房先生也都是有几分本事的。

“奴才哥哥是家里人使了全部银钱托人求的,如今倒也学了几分本事。”罗二竹听了紫檀的问话,虽然不知道紫檀是何意,但依旧如实的回答着。

“嗯。好的,这次唤你过来,是有些事情想请你帮忙。”紫檀听了罗二竹的回答,略微微笑着说道。

“格格尽管吩咐就是,奴才称不起帮助二字。”罗二竹立刻再次跪下,伏地身子说道。一边的月季看到自己哥哥突然跪下,立刻跟着跪下。

“赶紧起来,这是做什么。”紫檀立刻示意绿荷上前扶起二人。然后接着说道:

“你最近哪日能出府?”

“回格格话,三天后。”罗二竹起身后,听到紫檀的问话,立刻回道。

“嗯,后天我让月季去找你,顺便把东西给你,你抽空就去钮祜禄府上跑一趟。”紫檀点了点头,这个日子比她想的还要早点。

“是,奴才定当送到。”罗二竹再次认真回道。

“嗯,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物件,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让绿荷送送你和月季。月季回头送你哥哥送到外院。”紫檀抬手示意绿荷,然后就看着月季、罗二竹告退。

“嬷嬷,怎么月季不姓罗么?”紫檀看了看一旁的高嬷嬷,然后笑着说道。

“格格说笑了,穷人家的女孩子进了贝勒府做下人,哪里还有自己的名字。除非是被主子赐姓又或者是嫁了人的才会有姓氏。”高嬷嬷慈爱的看着有些天真的紫檀,微微解释道。

“哦,那嬷嬷呢?”紫檀听了高嬷嬷的话,非常好奇高嬷嬷的姓氏哪里来的。

“奴婢的姓氏是奴婢早些年还未出宫在宫里从宫女升为嬷嬷后,奴婢的前主子赐的。”高嬷嬷望着远方,微微想念的说着。

“那嬷嬷的前主子呢,还在宫里嘛?”紫檀紧接着好奇的问着。

“没了,什么都没了。于是奴婢也被潜出宫了。”高嬷嬷听了紫檀如此问,怔了一下然后才伤感的说着。

“嬷嬷,是紫檀不好,说了嬷嬷的伤心事。”紫檀立刻尴尬又安慰的看着高嬷嬷,急忙告错。

“不怪格格,是奴婢当时没能保护好前主子。格格放心吧,日后奴婢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会把格格保全的。”高嬷嬷微微苦涩的笑了下,然后又一脸坚毅的说着,仿佛实在告诉紫檀,却又实在是对自己说的。

“嬷嬷放宽心,咱们不去争什么。”紫檀摸了摸高嬷嬷的手,然后也是出神的说着。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争也争不来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争,更何况府上的事情她还没有摸清楚。

“格格说的是,可是也要提防,咱们不争但是有人争。格格的位子也是有好多人眼红的。”高嬷嬷说的是贝勒府的侍妾们,让紫檀想到第一次给那拉福晋请安的时候。几个侍妾给她请安的眼神,除了钱如雪的眼神没有任何的波澜外,其他都是很嫉妒的看着紫檀。

“格格,奴婢回来了。月季在外面等着要给你谢恩呢。”绿荷进屋来,就对着紫檀说道。

“嗯,你们路上遇到什么人没有。”紫檀放下思绪,然后看了绿荷一眼说道。

“遇到了。外援管事的问起罗二竹做什么去了。罗二竹回管事的说是他妹妹月季在紫苑惹了格格不高兴,他来谢格格不罚之恩的。”绿荷细细的说着。

“嗯,你去告诉月季,日后好好办差就可以了。”紫檀扶着高嬷嬷的手起身,慢慢向里屋走去。

“是,格格。”绿荷转身对着外面走去。在外面和月季说了几句又进到里屋。

“格格,我看给钮祜禄府上联系的事情还是要小心点,罗二竹也稍稍表达了在出入门府的时候会有人盘查,最好不要引人注意到。”绿荷站在一边轻轻打着团扇说道。

“嗯,这个我晓得。我会认真思考的。”紫檀端坐在一旁,手中拿着一本女戒。当然这并不是如假包换的女戒,里面的内容已经被偷梁换柱了。至于内容是什么,绿荷就不得而知了。

“格格今看的是什么?”绿荷微微的看了看紫檀手里的书籍问道。

“女戒啊,你没看到。”紫檀逗逗手中书籍,露出封皮说道。

“格格就会糊弄奴婢。”绿荷微微撇撇嘴说道,在钮祜禄府的时候格格还会给自己讲讲故事说说画本子的内容,现在的格格沉默了好多。

“你这丫头,气性比主子还大。”高嬷嬷看了看绿荷的样子,微微无奈的说着。

“格格睡了么,院外贝勒爷差高总管有话带到。”月季在屋外提声喊道。

“唔,我这就来,把他请到侧厅里坐着。记得上茶。”紫檀对着绿荷说道,示意绿荷出去上茶。高总管是贝勒爷的亲信,名叫高无庸,贝勒爷钦赐的姓名,在府中地位极高,就连那拉福晋都要礼让三分,何况紫檀只是一个小小的格格。

“嬷嬷,你说这时候贝勒爷让高总管来有什么事情么,不会是?”紫檀看了看高嬷嬷,然后立即紧张的问着。

“不会这么快,即使是那件事,贝勒爷也会拿到证据才会派人过来,此时高总管过来,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格格尽管放下心。”高嬷嬷微微笑着宽慰紫檀说道。

“唔,这么说也是。”紫檀放下心神,然后起身向偏听走去。

“高总管久等了。”紫檀对着高总管行礼,然后笑着说道。

“格格客气了,奴才怎当得起格格大礼。真是折杀奴才了。”高无庸立刻侧开身,然后扶起紫檀,谦虚的说着。

“不止高总管来有何时?”紫檀待高总管坐下才在一边坐下,然后问道。

“贝勒爷让奴才传话,格格明个起,就去书房候着。”高无庸也是立即低声回答。

“贝勒爷这是何意?可否请高总管指点一二。”紫檀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塞进高无庸的手中,高无庸推脱不掉便收下。然后微微笑着说道:

“给格格道个喜,贝勒爷的书房可不是随意进出的,如今格格有这殊荣,日后荣宠也是指日可待啊。到时候,还请格格多多提携才是。”

“高总管客气,能否请高总管细说一下,钮祜禄氏不是特别明白啊。”紫檀微微疑惑的说着。

“格格不用担心,贝勒爷让格格过去,也就是磨磨墨,端端茶水的。”高无庸立刻出声宽慰道。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这格格怎么还糊涂着呢,高无庸内心微微无奈的感叹着。

“原来是这样,多谢高总管指点。”紫檀立刻微笑着说道。内心却愤怒不已,这不是当丫鬟的么,还道喜。难道府里就这么缺丫鬟了。

“那奴才就告退了,格格明日记得过去。”高无庸不放心的提醒着。

“谢高总管提醒。高总管辛苦了。绿荷,把那包好茶拿给高总管。”紫檀立即招手让绿荷去把从钮祜禄府上带来的茶包一包送给高无庸。高无庸再次道谢然后告退。

“嬷嬷,你怎么看?”紫檀立刻苦着脸看向高嬷嬷。

“格格应当想这是喜事,说明贝勒爷眼里面已经有了格格了。”高嬷嬷看着紫檀微微苦涩的脸,安慰的摸了摸紫檀的头说道。

“我情愿窝在屋子里不出门,也不想当个丫鬟似得端茶递水给贝勒爷使唤。”紫檀立刻赌气的说道,大家对于这件事真是不一样的看法啊,这样不是让她掉进争斗旋窝么。

“格格,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差事,格格不可以乱说的。”高嬷嬷作势就要捂住紫檀的嘴巴,扭着身体朝门外看看了,才拍拍心口说道。

“知道啦,嬷嬷。”紫檀微微无奈的应了声。

当紫檀一大早给那拉福晋请安的时候,众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看向紫檀的目光那是色彩缤纷。几个侍妾绞着帕子站在一旁嫉妒的看着紫檀,那拉福晋微微失神的看着某个方向,宋格格和耿格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低着头,李侧福晋的双眼几欲冒火。只有钱如雪的目光平静无波,仿佛没有听到什么似得。紫檀从她的目光中看出来悲哀,是的,一种莫名的悲哀。

“呦,看不出来啊,钮祜禄格格好本事,爷这才回来几天啊,就被你勾的......”依旧是李侧福晋当先发难,然后便停下言语不明,过了好半响才又说道:“想我那可怜的武妹妹,如今还躺在床上养身子。”

听了李侧福晋的话,几个侍妾立刻嘴里含了笑意。没有人说什么,连紫檀也不辩解,这个时候不论是谁说话都是要得罪李侧福晋的。李侧福晋看到紫檀低着头不敢说话,然后微微笑了笑,又接着说道:

“爷钦点了钮祜禄格格的名,那么钮祜禄格格必是有什么过人之处了。改日咱们还是赶紧和钮祜禄格格好好学习。”

这时紫檀才微微抬起头,然后复又低下,说道:

“不敢。李侧福晋说笑了。”

“不敢?我看你没什么不敢的,那拉姐姐还不赶紧放人,钮祜禄格格可是急着赶紧去伺候爷呢。”李侧福晋紧接着紫檀的话说道,仿佛就在等待紫檀这一句。

“好啦,李妹妹。钮祜禄妹妹也不要生气,李妹妹是和你开玩笑的。”这时那拉福晋才微微说一句。

“谢福晋。”紫檀起身对着那拉福晋行礼道,然后又转身对着李侧福晋赔不是道:

“李侧福晋就原谅婢妾吧,惹了您生气。”

“怎敢,爷都看重的人,我自当也是看重的。”李侧福晋依旧如此的说着,然后便站起来和那拉福晋告退:

“福晋,时间也不早了,弘时估计又该哭着找妾了,妾先行一步。”

等待李侧福晋走出院门,那拉福晋也挥挥手示意几人都各自散去。紫檀和宋格格、耿格格一道出门。就听宋格格说道:

“妹妹也别怪福晋不帮你,现在李侧福晋的风头正旺,福晋也是要避避她的锋芒的。”

“格格说笑了,妹妹怎会怪那拉姐姐。那拉姐姐也是不好做的。”紫檀立刻回声,示意自己无碍。

“嗯,妹妹能这么想就对了。妹妹还是赶紧去爷那里,省的回头爷回来找不见你,你又该受罚了。”宋格格推推手,示意紫檀。

“那妹妹就先告退,有时间定去姐姐们院子叨扰。”紫檀微微笑着说道。

“嗯,快去吧。”宋格格和耿格格均挥挥帕子。

紫檀快走几步便消失在这个转角,然后宋格格和耿格格携手往园子里走去。

“妹妹怎么看爷这安排?”宋格格看看了耿格格低垂的脸,然后漫不经心的问着。

“唔,妹妹不知爷这是何意。按说钮祜禄妹妹进府也一个多月了,可是爷并没有去过钮祜禄妹妹那里。”耿格格也微微看了看宋格格的面容,然后思索着说道。

“嗯,是了,我也是觉得奇怪才会问呢。”宋格格立刻笑着说。于是二人便不再说什么了,路过转角便各自告辞回自己的院子。

紫檀小跑着来到贝勒爷的书房:墨然院。高无庸在院子门边候着,紫檀立刻快步到其跟前问道:

“钮祜禄见过高总管,爷回来了没?”

“奴才见过钮祜禄格格,回格格话,爷还要一会才能回来。格格先去里面候着。”高无庸行礼微笑着说道。然后便引着紫檀进入书房,又对着外面说道:

“小扇子,快上杯茶给钮祜禄格格。”

听到高总管的话,紫檀脑袋立刻一排黑线的想着,这不是有端茶的人么,看来,贝勒爷让我过来侍候,里面定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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