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旻觉得自己上过那男人的当,吃过那男人的亏,曾经因为他的一句话心情起起落落,漂浮不定。如果在同一个地方跌倒多次还不吸取教训,实在有失理智。
可是,她原本打定了主意不再和他纠缠,现在却又被他只言片语勾勒出的未来吸引了,更加被他信誓旦旦的诺言打动了,忍不住想要做一次丧失理智的傻瓜。
中午,四个人在小镇里找了个地方吃午饭。席间正巧看见玻璃窗外一对新人不顾严寒地在溪水边摆姿势拍着婚纱照。
陈慧君盯着那两人看得入神,足足看了快十分钟,这才回过头对陶旻万分遗憾地说:“你们当时结婚匆忙,都没来得及给你们张罗……”
这件事在陈慧君心里是一大憾事,既没瞧见女儿穿上婚纱,也没有那种亲手将她送上婚车的成就感。这会儿看见别人在拍婚纱照,便不由感叹了起来。
陶德成挥挥手打断她:“那些都是虚的,踏实过日子最重要。”他说着看了眼陶旻,“别动不动就闹脾气,这比什么都好。”
陶德成虽然没有点破,但陶旻心里清楚她老爹的话里说的是谁。她听着不做声,只是埋头吃饭。饭还没有吃两口,身边的男人从桌子底下摸了过来,握住了她的左手。接着,她耳边就响起了楚恒低沉又带着些磁性的声音:“爸,妈,我打算明年初补办个婚礼。”
陶家两位老人听了连连称好,尤其是陈慧君,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唯独陶旻听到愣了一下,不由把筷子放了下来,扭头看身边的男人。
楚恒笑得十分含蓄,右手还紧紧地握着她的左手,真就如同刚才那个提议是他们两人携手决定的。
陶旻脑子里开始回味刚才楚恒对她的承诺,让她等到年底,然后复婚。年底复婚,年初办婚礼。他之前说的话不像是假的。
她想着,楚恒又捏了捏她的手,也不顾对面的陈慧君和陶德成,低头吻了吻她的手指,笑道:“还有蜜月,上次欠你的加倍偿还。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加倍偿还?也对,再结婚就是二婚了。陶旻想着,抽回了手,端起了碗筷,低语了一句:“再说吧。”
她实在没有信心楚恒能够说服楚广源,如果再结婚仍是那副德行,天天要遭受楚家的窝囊气,她宁可就这样作罢,省得今后变成怨妇,天天向楚恒怨三怪四。
楚恒不在意,听了她这么说,便当她默认了,只说:“你留出时间来就好,其它不用你操心。”
表白了,也承诺了,连婚期都定了个大概,可陶旻心里却觉得有些忐忑,甚至不相信再过一个月,一切都能如她所愿,回归到平淡。
她心里惆怅,一时觉得自己实在是难伺候。楚恒误会她的时候她心里难过,回头找她的时候她又想到楚广源在家里乃至驰众的威慑力,忍不住想要作罢。这样反反复复,每每濒临放弃的时候,楚恒总是会拉住她,挽留她。
陶旻觉得有些对不住他,自己并无长处,他却对自己及其耐心,不离不弃。如果一开始她就能和他并肩对抗,是不是什么问题都不存在了?两个人也不会走到离婚的地步?
陶旻想得出神,走在小镇子里,不知何时自己的手已被楚恒牵住,握在手心,感受着暖意。
她扭头看了眼那男人,他正对着自己笑,淡淡的,一改往日的那种嚣张。陶旻觉得那笑容有点太让人脸红,便急忙撇过头,把脸藏在围巾里。
围巾上还残留着那男人身上的味道,清凛、爽朗,陶旻深嗅了一口气,从中闻到了安稳的气息。这气味她怀念了很久,初时楚恒不在时,她便只有抱着他的枕头才能入睡。后来搬回了宿舍,那味道便再没有出现过。
楚恒看着她扭过头,脸瞬时就红了,调笑着说了句:“脸这么红,想什么呢?”
他这么一说,陶旻更觉羞愧了。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脑子里反而开始蹦出了些小女孩儿心心念念的事情?她这个年纪早该过了情啊爱啊的岁数了,怎么还能被那男人一个眼神弄得脸红心跳?
陶旻这边想着怎么能让脸色快点恢复正常,那边就忘了把手从楚恒手里抽出来。楚恒心里笑笑,握着她的手插进了自己的大衣兜里,不动声色地往前走着。
两个人慢慢地在镇子里晃悠,晃到了下午天黑,这才从小镇里出来。
陈慧君和陶德成早早地转了出来,在门口等着他们。看着两人手拉着手出来,陈慧君和陶德成相视一笑,只道年轻人越闹别扭感情越好。
四人相聚后,先后到了停车场,准备坐车回家,可坐到了车里,楚恒却却怎么也点不燃发动机,他折腾了一会儿,讪笑着扭头解释道:“可能天太冷了,车子出了点问题。”
“这里太偏了,找救援车要等好长时间。”楚恒见后排的二老没什么指使,眼珠转了转,斗胆提了个建议,“爸,妈,要不晚上在这边将就住一晚?”
陶家二老倒是好说话,没什么异议,陶旻却有些不乐意,可一时间又找不到理由反驳,即使反驳,当下似乎也没人把她的意见放在心上。楚恒更是怕她不同意,征求意见的时候连看都不敢看她,听了陶家二老的允诺,便颠颠地跑到停车场边上的酒店开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