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诺无奈,可也没那个耐性苦口婆心,便不再相扶,只将两只扣上他的脉门,想再探探他的脉息是否已经稳定。
然而她才刚搭上他的腕,便有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你是什么人?”
毫无疑问,呵斥她的其中一人就是慕容磬的那位师妹,而另一个则是那群白衣弟子中的一个,生得是眉宇俊朗,气度不凡。
那名弟子手握佩剑,足下生风,正从山庄里而来,另外数名弟子则跟在他的身后,看样子,此人在庄内的地位不不凡。
他疾步踱至慕容磬等人的近前,一把将陈阿诺推开,而后横剑护在慕容磬身前。
这阵仗……
陈阿诺无语,手臂上被他推击的那一处火辣辣的疼,险些就要冲上去把他的脖子拧下来,然而她不能,只得以另一只手握住这条手臂,而后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向慕容磬。
果不其然,慕容磬墨玉般的瞳眸颤了颤,忙阻止道:“衡儿不得无礼。”
说着他又不顾小师妹和徒弟的阻拦,缓步向前移了两寸,对陈阿诺道:“少侠见笑,这位是在下的大弟子刘衡,方才鲁莽,望少侠海涵。”
而后他又转向刘衡道:“这位少侠是……”
话说了一半,慕容磬顿了顿,复而对陈阿诺道:“说来惭愧,尚不知少侠名讳。”
陈阿诺连忙报上大名:“我叫阿喏,陈阿喏。”
慕容磬微微点头,重又对他的弟子下令:“还不快向陈少侠赔礼。”
“师父……他!”刘衡立刻竖起满身倒刺,俨然就要迸发,然而在师父平静的目光下,他却还是按捺下来,不情不愿的对着陈阿诺抱拳,敷衍一句:“见谅!”
陈阿诺噙着笑一脸得意的看向刘衡,嘴上却表现得十分通情达理:“不过是场误会,我大人有大量,自然不同他计较。”
眼见着刘衡紧咬牙关,手上握紧了剑柄咔嚓直响,陈阿诺忙几步踏至慕容磬跟前,换了一脸谄笑道:“庄主方才说无以为报,小的却觉得有得报。”
在场所有人,包括慕容磬在内都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来这样一句,个个儿不及反应,陈阿诺便趁势继续道:“小的如今已是无家可归,庄主大人若真想报恩,不若江湖救急,收留我在庄内打杂,仆役差使的事儿我都做得,而且还不收银两。
他这话说得慕容磬都愣了半天,刘衡则索性拔出剑来指向陈阿诺:“你这宵小之徒,休得得寸进尺!”
这时候,慕容磬却将他拦住,转而对陈阿诺拢袖道:“陈少侠严重了,仆役差使那是辱没了少侠,路上得知少侠懂医,不若入庄内做大夫如何?”
听得堂堂武林盟主一口一个少侠,陈阿诺心下又熨帖了两分,于是也学着他们那些文士公子的,拢了袖子道:“阿诺定当尽心尽力。”
慕容磬既已下了令,他那位师妹以及其他人也都无话可说,唯独那位酿剑山庄的大弟子横竖不是脸,又对他的师父劝阻了许久,好在慕容磬耳根子还算硬,仍然坚持让陈阿诺入庄,于是在折腾了许久之后,陈阿诺终于跨入了当今江湖第一门派的大门。
一切远比想象中的要顺利上许多。
鉴于慕容磬有意隐瞒,陈阿诺也十分察言观色的绝口不提他心疾发作之事。
一行人同往山庄里行去,这才发现内里更是别有洞天,山色宜人,处处亭台楼阁,花香芬雅,虽说不及天漆峰山峦诡谲间的荡气回肠,却又自有一份幽雅娴静。
这些年,陈阿诺为了执行任务,也到过不少地方,如今见这居于楚地的酿剑山庄,觉其比之京城繁华更多一分清丽,若比之江南温婉之地,则又更壮阔些,再加之庄内奇花异草皆来历不凡,可见玉华公子确是个有眼识的人,真真懂得享受。
一路往庄内行走,颇有些距离,陈阿诺沿途观察慕容磬的状态,见他面色泛白,唇瓣也无血色,便知他是硬撑,可偏生自表情和动作上竟看不出半点儿异样,也实在是好忍耐。
直到行过一座小巧的拱桥,方才踏入间植满了青竹的院落,跟在身后的众仆从和弟子都退了下去,只剩下慕容磬的师妹、大弟子刘衡以及陈阿诺三人在院门前顿足。
慕容磬的师妹吵闹着要搀着他回房歇息,却被他婉言推拒,不得以噙着泪花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接着他又侧头对刘衡道:“庄内事务繁忙,你也去吧。”
刘衡也瞧出他不对劲,便道:“师父的身子……”
慕容磬不等他说完便抬手示意他住口:“只是内伤而已,为师自行调息便可。”
刘衡不再分辨,转而看向陈阿诺,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陈阿诺自然识趣的退到一旁,等候安排,却不想慕容磬竟转而对她道:“有劳陈少侠与我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