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顾思哲,发丝凌乱,衣衫不整,两只手紧紧抓着被撕裂开来的T恤护住胸口,白皙的脖子上青青紫紫布满了吻痕,嘴唇红肿还泛着水光,上面沾着一点血迹,那是她咬破秦焕岩的舌头流的血。
现在的她看上去可怜又凄惨。
可即使如此,也没能让她低下头去,她的目光还是冷静坚定,好像刚才差点被秦焕岩强暴的那个人不是她。
“我说,秦焕岩,你让我感到恶心。”
秦焕岩看着顾思哲的惨状,眼睛里的红色慢慢褪去,理智渐渐回笼。
“对不起……”
秦焕岩扶住额头,头痛欲裂,被顾思哲打过的侧脸还在隐隐作痛。
他不想这样的,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秦焕岩发现,就算顾思哲现在的样子表现的再镇定,然而她一直在微微颤抖的身体出卖了她的真实心情。
她在害怕。
他让她害怕了。
“秦先生的这声抱歉我可不敢当。”
顾思哲警惕的看着他,生怕他再次发难,人不停的往后面蹭,企图离他离得远远的。
秦焕岩看出了顾思哲对他的明显的反感和害怕,苦笑不已,他抹了一把脸,有点灰心,他知道这件事被他搞砸了。
本来在计划中进行的好好的一件事被他搞砸了。
好不容易稍微让顾思哲对他的防备之心不再那么重了,现在,估计比一开始接近她的时候还要更防备她了吧。
他脱下西装外套,递给顾思哲,顾思哲像受伤的小动物,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
“我不会再胡来的,只是,你需要外套。”
“我不需要你的任何东西,我只需要你放我走。”
秦焕岩看上去有点颓废,和他之前表现的翩翩贵族风度相去甚远。
“今晚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顾思哲冷笑一声,不以为然,她拉起床单,简单的包裹住自己。
秦焕岩心里一片混乱,他坐在床沿上,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
因为他从来没有这么失控过,他竟然对一个瘦弱的女子想用强?秦焕岩自己都忍不住鄙视自己。
哪怕是面对明明的时候,他都从未这么情难自禁过。
“一笔勾销吧。”
沉默良久,秦焕岩轻轻吐出这几个字。
“那五千万英镑的花瓶不用你赔了,五百万拍下的那支舞也不需要你再用打工来偿还。”
秦焕岩心中郁结,他有点想抽烟,但为了明明的健康问题,他已经戒烟好几年了,只不过他现在太烦心,想抽烟的念头蠢蠢欲动。
他需要借助什么外物来帮他冷静下来。
“那真是太谢谢秦总了,不过是一次强奸未遂,秦总就买下了我那‘贵重‘的标签,秦总果然一掷千金,大方豪爽。”
顾思哲抱着床单,一开口就夹枪带棒的讽刺秦焕岩。
秦焕岩没有心情跟她拌嘴吵架,沉默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半晌他才抬起头来,语气不复之前的亲热宠溺,“我们都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顾思哲不回答,只是默默揪紧手中的床单,用力到她的手指都泛起白色。
“我会让女佣给你拿来干净衣服,你去洗个澡吧。”
秦焕岩经过这一晚的变故,似乎也很疲累,他不再多说,干脆利落转身离开。
他果然说到做到,没过多久,一个女佣就抱着一身干净的女装进来了,她看到顾思哲那副模样也不开口询问是怎么回事,面无表情一板一眼的说:“顾小姐,浴室在这边。”
顾思哲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颤动着,乍一看上去让人以为她好像在哭泣,但是顾思哲抬起脸来,除了脸色还略有些发白之外,已经平静的像任何事都没发生过那样。
“好的,谢谢您。”
洗完澡换上女佣提供的衣服之后,顾思哲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呆了,秦焕岩不知道躲在哪里去了,并没有来看她,也没有来送她,只是走到大门准备出去时,一个穿黑马甲的年轻男佣出来拦住了她。
“秦先生说现在很晚了,顾小姐一个人回去他不放心,让我开车送顾小姐回家。”
他口中的“顾小姐”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告诉秦先生,我不需要。”
说罢,不管那个年轻男佣反应如何,直接大步走了出去。
她希望她再也不会踏进这座庄园一步。
这个时候夜已经深了,顾思哲在秦家庄园外徒步走了一段路,忽然有点徘徊,她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天下这么大,哪里是她的容身之处?
顾思哲苦笑不已。
她和秦焕岩这段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暧昧,算是彻底结束了吧。
秦焕岩再也不能用所谓欠债还债的借口来束缚约束她了。
真是太好了,顾思哲想着,微笑起来。
她忽然觉得脸颊上有点凉,像有什么东西滑过,抬手一摸,摸到了一点水渍。
“下雨了吗。”
顾思哲自言自语,神色如常,好像她脸颊上的水渍真的是雨水。
“秦总,顾小姐上了一辆的士,但目的不明,只能确定并不是回顾家。”
在顾思哲没有察觉到的地方,一辆不起眼的大众悄悄的跟在顾思哲身后,驾驶座上是个长相普通的男人,戴着一顶鸭舌帽,他紧紧盯着顾思哲的一举一动,像电话那头的人忠心的汇报她的任何行动。
“我知道了,你跟上去,有什么情况记得马上通知我。”
“是,秦总。”
挂断电话的秦焕岩烦躁的用手指把刘海梳上去,性感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理智告诉他顾思哲不是简单的女人,就算天晚了她也一样能平安无事的到家,没什么值得担心的,可是感情上他却不受控制的派了一个手下去跟踪顾思哲,生怕她会出什么问题。
“顾思哲……”
秦焕岩伸出手,无言的看着他的手掌。
那上面有薄薄的茧子,那是他在秦家被训练握枪和格斗留下的印记。
他想起今天晚上他这长了薄茧的手掌抚摸顾思哲肌肤的触感,仿佛现在还残留着她细嫩皮肤的温度。
光是想着,秦焕岩的心就发起烫来,紧接着是身体。
他知道自己今晚不对。
秦焕岩的俊脸露出一个苦涩无比的笑容,他居然有点分不清他对顾思哲那么在乎是为了那颗能移植给明明救命的心脏,还是因为顾思哲本身了。
这是一个危险的讯号。
猎物还没有落入陷阱,猎人就先沉沦,秦焕岩眼神一凛,他是绝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顾思哲上了的士之后,本来想说秦家的地址,话到了嘴边却又变了,“去xx路。”xx路是著名的酒吧一条街。
司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他从后视镜里看到顾思哲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眼睛略有些红,像哭过的痕迹,笑了,一开口带着浓浓的吴语腔调。
“侬们年轻女孩子哟,失恋了就去唱歌喝酒,做什么糟蹋自己嘛,这么晚了就回家去嘛,爸爸妈妈在家里会担心的喏。”
顾思哲的笑脸差点有点维持不住,但这位大叔也是好心好意,她也不好意思甩脸子,“大叔,我不是失恋,就是去玩玩。”
中年人知道劝不回来,不再多说,打火开车,只是仍旧摇头摇个不停,显然并不相信顾思哲的说辞。
顾思哲今天晚上是真的累了,放松身体靠在软座上,眼睛望着车窗外不断快速倒退的路灯,木着一张漂亮的小脸。
失恋……吗?
顾思哲低头,连苦笑都笑不出来。
还没开始恋,何来的失。
家里的爸爸妈妈会担心?
她家里没有爸爸妈妈为她担心,她的妈妈不要她了,她的爸爸是别人的爸爸。
的士停在酒吧一条街的入口,对于许多在城市生活的年轻人来说,夜色已晚,但他们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旋转着,晃得人眼晕,许多酒吧门口站了两排浓妆艳抹看不出真实年纪的女孩,一旦有客人走进去,便一齐弯腰鞠躬,娇声喊道:“欢迎光临。”
深V的衣服在弯腰时让春光一览无余。
在阴影里许多人抱在一起忘情的啃,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认识不到半个小时的陌生人,他们都目的就是找一个人放纵,一场露水姻缘之后便忘个一干二净。
秦焕岩给顾思哲准备的衣服是简单的浅色衬衣和卡其色长裤,很休闲很平常,如果是白天走在大街上,别人绝不会因为她的这身打扮而多看一眼。
可到了这里,女孩们穿的都极尽显现身体线条之能事,保守的顾思哲反倒看上去格格不入。
正是这份格格不入让她却显得更与众不同、格外清纯。
顾思哲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所以她不知道她一走进这条街,便被人盯上了。
“美女,请你喝杯酒吧……”
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男人醉醺醺的凑近顾思哲,他喝酒喝得满脸通红一身酒气,两只眼睛距离分的很开,长得活似像一只鲶鱼,看上去脑子很蠢的样子。
顾思哲抬手捂住鼻子隔绝他的酒臭味,难掩厌恶之色,“谢谢,不需要。”
“来嘛,别害羞……”
黄毛借酒装疯,伸出一只手就想搂住她,他注意到顾思哲是单独一个女孩来的,很方便他干点什么,毕竟在这种地方可没有那么多见义勇为的雷锋。
周围有三三两两的人聚在旁边看热闹,却没有一个人把这个当回事伸出援手。
顾思哲往后退了一步,避开黄毛,笑容完美,话却不好听,“请自重,我是不会和一只鲶鱼一起喝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