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距离华舍还是有些远的,魏君坐着公交车兜兜转转着,又在小区中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一栋居民楼前找到几辆还闪着灯的警车。
她刚抬脚想要过去,一个男人就扶着一个女人的肩膀从楼中走了出来,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女人缓缓离开,男人却留在了楼下,半倚着居民楼的墙面,低头点燃了一根烟。
魏君脚步倏地一顿,犹自喃喃:“韩……沉?”
虽然说起韩沉,她不过是在五年前有过两次短暂的交集,对他的模样其实并说不上“深刻”二字,现下会觉得那是韩沉,完全是因为他点烟的动作……
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愣生生被他这公子哥做出了点优雅的意味。
魏君抿着唇,手覆上裤子口袋,将里面的手机拿了出来,屏幕按亮又熄灭,如此反复。
好一会儿过去,魏君自己都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按亮屏幕,她单手解锁了屏幕,编辑一条短信发了出去。再抬眼时,男人依旧半倚着墙面,低头吐着烟雾,仿若在思考着什么。
她沉沉气息,缓步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
她故意将脚步放的很慢,可奈何她原本距离这栋居民楼就不算太远,不过十几步,她与那男人之间的距离就没剩下多少了。又走了几步,她强装着镇定,可走到男人周围,觉出男人投在她身上的打量视线时,她还是紧张的浸出一手心的汗。
这种压迫感,与五年前的S几乎一致!
她微微提了提速,就在她一脚踏入居民楼内的时候,身后幽的传来一阵男声:“不好意思……”
那男人的声音低低沉沉的,掺杂了些京味。她顿住脚,扭头望着那个倚墙而立的男人,悄悄吁出一口气,佯装淡定的回道:“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男人眉头微皱,就那么直楞楞的看着她。
手中的烟仍缓缓燃着,不多时,烟头的位置就攒了一段不短的烟灰。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低头掸了掸烟灰,接着自己的话道:“你别误会,我不是要搭讪,就是觉得你看起来有点儿眼熟的感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所以才问一下。”
“我们应该是没见过。”魏君指尖微颤,不自觉的攥拳。
“是吗……”男人如是应着,不再说话,低头浅浅的吸了一口烟,随即将其扔到了地上,脚尖碾了两下。
就在两人沉默之际,居民楼中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去,就见周小篆急蹭蹭的从楼上小跑下来,直奔着魏君的方向。
目光触及魏君的瞬间,他咧嘴一笑:“魏医生~”
见来人,魏君微微一愣,再次按亮手机,确认自己的短信是发给白锦曦的以后,她抬头看着已经奔到自己眼前的周小篆,微微欠身:“白警官在忙吗?我听我朋友说早上她让我到华舍找她,说是要听我有没有注意到什么细节,她要是很忙,我也可以回去给她发邮件。”
“老大在问受害者的邻居一些事宜,不好脱身,让我来接……”周小篆话说到一半,总觉得除魏君外还有一道视线正直勾勾的盯着他,循着直觉看去,才发现韩沉就站在一旁,手中拿着一根尚未点燃的烟,状似好奇的打量着他和魏君。
这情景着实吓坏了周小篆,声音都跟着拔高了些,甚至带上了点颤音:“韩神!?您在这儿干嘛呢!?”
他还以为韩神已经跟思思回去了,没想到竟是在这儿!?
那刚刚自己那么急切的从楼上跑下来的样子……韩神都看见了!!?
想着,周小篆瞬间红了脸,看着韩沉的眼神也变得复杂了一些。
他清了清嗓,看着一脸淡然的韩沉,努力平缓着情绪道:“我们这边有好多人想跟韩神您多说点儿话来着,看您跟思思走了,我们还以为您回去了呢……”
韩沉将新拿出来的那根烟点燃,浅吸一口,又缓缓吁气,将烟吐了出来。烟雾缭绕着,旁人根本无从得知他的视线落在了谁的身上,只能听见他浅笑着说了一句:“就是不想被围着问东问西才出来的。”
话罢,烟逐渐散去。
他的视线游走在两人之间,最终落在周小篆身上,微微笑道:“女朋友?”
“不是。”
“不……”
周小篆“不是”的“是”字都还没说出来,魏君就抢先一步接上茬。
她抿了抿唇,视线从韩沉转至周小篆的身上,音色淡淡道:“不是还有工作要做吗?在这儿浪费这么多的时间,你就不怕白警官训你?”
“……也是。”周小篆耸着眼皮,点头应着,临走前还向韩沉微微欠了个身,神色未明的道:“那韩神我们就先上去了,您要是想上来,我们随时都放行。”
韩沉点了点头,以示应答。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耳边是两人被空旷楼道放大了的脚步声响。
他抬手又吸了一口烟,刚想吐出来,就听身前的方向传来一阵不同于两人步调的脚步声。他抬头看去,就见一个穿着休闲便装的男人缓缓向这边走来,手上拿着一袋水果。
他眯眼看着走来的男人。
一步……两步……
男人缓缓走进了居民楼内。
韩沉转头看着男人的背影,只觉得这个身影看着比刚刚的那个“魏医生”更加眼熟。
半晌,他缓缓吐出存于不多的烟,将烟叼在嘴里,微微垂下脑袋,右手磨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