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呆坐在营前,一边抽着耳光感受着痛意,一边回想着凌云翔许下的诺言,等到双颊红肿、两掌酸胀他才确信这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那可是歃血堂啊,帝国将帅的摇篮,帝皇权杖上最为闪亮的明珠啊。自己将获得入学名额成为其中的一份子简直不可思议,虽然隐约感觉有些不简单,但即使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心甘情愿,因为这个诱惑实在太大,大得可以让他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金戈抬头看着营门上太祖亲笔手书的“城防营”三字,那么的耀眼夺目又刺痛人心。他在凌天身上感受到了阴阳术的威力,在凌云翔的身上感受到了身为阴阳师的威严。
当自己的生命受到别人掌控时,他深刻体会到自己的无力以及对力量的渴望。
金戈直视着在阳光下炫目的鎏金大字,无比郑重的在内心发下誓言,我一定要成为阴阳师,不再受人凌辱!
“哟呵,这是哪位在我们城防营的门口晒太阳啊。”
“你小子眼瞎么,这可是咱金老大,语气放尊重点。”
“就是,就是,当心他给你两下子,打在身上挠痒痒似的可痛得狠呢。”
“哈哈哈,金老大的拳头可比你那三脚猫的修为厉害得紧呢。”
三个城防兵袒胸露背的提着酒壶、猪腿回营,见到金戈便出言讥讽。
因为往日里每当他们作威作福时金戈总会出面阻拦,虽然金戈被揍的时候多但也给他们造成不少的麻烦。
金戈冷哼一声并不理论,转身就走。对面三人借着酒劲将他团团围住,面露猥亵之色。
“金小子,听说你屁股白嫩得狠,脱裤子给爷爷瞧瞧。”
“你声音小点,要是被人听到可不好。”
“含蓄点懂不懂,这样很容易吓到小朋友的。”
“哈哈哈……”
三人纵声狂笑并不把金戈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金戈可以任由他们宰割,是以出言侮辱,极尽恶心之能事。
金戈不气反笑,笑意盈盈:“哟,三位爷既然有此雅兴,不如随我去安静之地给你们展示可好,营门之前多有不便。”
“嘿嘿,甚好甚好。”
“算你识相,免了一顿好打,还不领路。”
“你若真个白净,爷少不了你的赏钱。”
三人嘴里骂骂咧咧,边喝着酒边跟在金戈身后朝西边不远处的密林行去。
金戈率先走入林中,身后传来骂声。
“你小子若耍花样老子就弄死你,不用再走了,就在此地即可。”
“不敢有异心,此处无光,怕三位爷看不真切。”金戈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老子不瞎,快脱裤子。”三人依靠在树上,微眯着眼催促着。
金戈连忙答应着转身解裤子,三人舔着嘴目露邪光,轻声朝金戈围去。
“三位爷,看清楚了,我可就脱一下。”金戈边说着话,那三人猛的朝他扑了过来。
砰砰砰!
三声闷响,心怀邪念的城防兵三人齐齐落入坑中。
金戈手握着裤腰带从坑边爬起,朝着坑中哈哈大笑:“哈哈哈,蠢货,中了老子的美男计吧。这本是抓野猪的坑,没想到逮了三头蠢猪。”
城防兵三人怒不可遏,酒醒了半分,奋力朝上跳跃的同时破口大骂:“龟儿子,有种你等老子上去,不弄死你老子不信邪。”
“你往日跟老子作对也就罢了,今天竟敢耍我,定要叫你尝尝城防军的手段!”
金戈浑不在意,解开裤子朝着坑里撒尿:“嘿嘿嘿,你先尝尝老子的圣水吧。”边说边用尿将三人浇了个遍。
三人挤在坑里避无可避,被一泡热尿淋了个结实,嘴里的脏话如连珠炮喷涌而出,从祖宗十八代到亲友九族,从诗词歌赋到人生哲学骂了个遍。
金戈只把他们当空气,兀自吹着口哨撒着尿,愣是足足尿了一壶茶的时光,将三人淋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尿得他们不敢再张嘴才罢休。
“嘿嘿,你们倒是继续骂啊,小爷的存货可多着呢。”金戈继续刺激着三人,见到他们不再出声便收了神通,系好了裤子:“你们三虽然没看到小爷的屁股,但也见识了小爷的撒尿神功,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你什么意思?”
“难道你还想杀我们不成?”
“城防军隶属帝国军部,你个小小混子也敢太岁头上动土?!”
金戈狡黠一笑,发力抱起身边山石,对准一人的脑袋,微笑着:“你们不是太岁,我也不是动土。今天小爷取你们性命为那些被你们害死的百姓报仇,你们若是有怨,尽管来找我。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金戈是也!”
砰!
石落颅碎,命毙当场。
金戈手起石落连投三石将三人击毙,全无十六岁少年之胆怯、害怕,下手之果断、干脆令人叹服。
金戈从怀中掏出数张竹板刻成的灵牌插在土里,寻来宽大枯叶做纸用火引点燃,指着坑中尸体对着灵牌叩首,将头在地上砸得闷声作响。
“林大爷、张大娘、春天、狗子,我为你们报仇了,老天有眼将三个恶贼送到坑里,你们若有怨气也就散了吧。你们不要在人世逗留,快去转世投胎吧,来生我再报答你们。”金戈低声诉说着,眼泪止不住的狂流。
这四人是他过往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如同他的父母、弟妹,但都丧命于恶官劣兵之手。金戈并不知道具体是三人中谁杀害的他们,只能用这种除恶的方式祭奠亡灵。
静谧的林中突然刮起一抹微风,这风在金戈身边缠绕一周后卷起地上的灰屑轻飘飘的朝着天上去了。
金戈压抑不住的跃起,对着天空大喊:“大爷、大娘、春天、狗子,是你们吗?你们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林中无人应答,没有回响。
一束微光透过密林照在金戈的手上,在他掌心中静静的躺着些许灰屑,仔细看去灰屑竟然组成笑脸凝视着他,笑得那么灿烂那么圣洁。
金戈抹掉眼角的泪,朝着天空呐喊:“我就知道是你们,你们放心,等我成为阴阳师,我就有能力去保护我爱的人,不再让他们受到伤害。”
轻风渐止,灰屑飘飞,阳光收缩,密林再被阴影掩映,金戈下到坑中搜出三人身上的钱财,清理了自己的足迹后悄然离开。
武夫丘地处西陲,镇守着帝国西疆,天色黑得也更早,金戈从林中出来天色便已泛黑,他埋首疾行避开城中大道专走小路,一路上再没遇到任何人回到家里。
说是家,也不过是城中污水沟旁的一间塌了半边的茅草屋。此时,先前逃跑的小混混们正聚在其中讨论着金戈的生死。
金戈突兀的出现吓了他们一跳,还以为是借尸还魂,他们想破头也想不到金戈如何在七星境天品修为的凌云翔手中逃脱。
金戈名为他们的头领,实际是带着他们混吃活命,眼下众人见他无恙更加的欣喜不已,毕竟像他这样有胆魄、讲义气愿意为大家出头的人太珍贵了。
金戈和众人寒暄一番后,简明的说了凌云翔放过自己的经过,但歃血堂一事只字未提,他又拿出搜来的钱财分发后将众人遣散。
待到夜深人静,他躺卧在草堆中仰望星空回想着白天的事情。
杀人和被杀的事情他见得多了,早已见怪不怪,更何况是该杀之人。反倒是凌家父子之事,被他在心中反复推测。
他在酒肆、茶楼中也时常听人说起城防军并不都听凌云翔辖制,而凌家父子寻常也深入简出极少与外界交往,今天倒是自己去讨说法撞上凌天才发生冲突。
即使如此,他也并不认为凌云翔是易与之辈,随口就许诺歃血堂的名额。他倒不怀疑名额的真假,毕竟堂堂三星执戟犯不着来寻自己的开心,只是这背后的目的让他心有疑虑。
他思来想去也想不透搞得心烦气闷,但转念想着自己贱命一条,能有机会进歃血堂便是天大的造化,如此想来死亦无妨。心念到此没来由的通透、放松,他抱着一团茅草睡得香甜。
在他睡着的时候,有着丝丝缕缕的月华和星光不着痕迹的落在他身上,触体即逝。如同润物细无声般不被人察觉,但真实的发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