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黑暗。
程似锦觉得自己不能呼吸,胸口似乎压了什么东西,她猛的睁开眼,坐起身子,大口喘着气。
床边的管彤急道:“小姐,你怎么了?可是做恶梦了?”
程似锦看到她,一脸惊讶,管彤这丫头不是已经被程沅乔杖毙了吗?怎么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在自己面前,她的眼一下子红了,拉起她的手哭道:“管彤,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
管彤大惊,道:“小姐,你怎么了?可别吓我。”
程似锦这时已经发现了不对劲,自己和管彤的手怎么这么细嫩,在冷宫的几年,没人服侍,什么事都要自己动手,她们的手早已变得粗糙不堪。
她放开管彤,仔细看了自己的手,不只细嫩光滑,而且似乎还小了几分。
她再看管彤,见她一张圆圆的脸,也不是记忆里的瓜子脸,此时,正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担忧的看着自己。
程似锦有些怔住,她起身下床,发现这里竟然是忠勇侯府自己的闺房,窗边立着一扇落地的水晶镜子,是她父亲亲自寻来给她,只不过后来父亲死后,三妹程沅乔嚷着说喜欢,自己便送给了她。
镜子里的自己一张瓜子脸,两道柳眉,一双丹凤眼璀璨夺目,顾盼间似乎有光华流淌,虽然还有几分稚气,却已经能看到几年以后的倾城美貌。皮肤光滑白皙,一看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
她怔怔的看着镜子,身后的管彤担忧的说道:“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可不要吓奴婢啊。”
程似锦猛地回身,拉着管彤的手,急切道:“管彤,告诉我,我现在多大了?”
她的力气是那样大,攥的管彤的手生疼,管彤有些奇怪,还是回道:“再有几天就是您十三岁生辰,小姐你怎么了,睡迷糊了?”
程似锦浑身的力气似乎都用光了,她松开管彤的手,向后倒去,管彤急忙扶住她,急道:“我的好小姐,你到底怎么了?”她以为程似锦做噩梦吓到了,着急的扶着她向窗边的贵妃榻走去。
程似锦突然顿住身形,嘴角笑意盈盈,她看着管彤,说道:“管彤,真好,你还在我身边。真好,我现在才十三岁。”
管彤疑惑道:“小姐,你怎么睡午觉起来说的话,奴婢都听不懂了?”
她却不知道,程似锦现在心里有多么高兴。上天竟然真的给了她一次从头再来的机会,她竟然真的可以回到过去,弥补自己以前因为愚蠢犯下的错。
管彤见程似锦一直傻笑,自己也不由得高兴起来。
这时,屋外帘子一掀,一个丫头打扮的人走了进来,见到程似锦和管彤,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小姐,你醒了。”瞪了一眼管彤:“小姐醒了也不知道说一声,跟个木头人一样在这杵着,还不去小厨房给小姐端莲子羹。”
管彤见了她,脸色一白,低声应了个是,就要去小厨房。程似锦却拉住了她的手不放,管彤有些疑惑:“小姐?”
程似锦却不看她,只冷冷盯着这个丫头。她叫做青黎,是继母刘氏专门派来服侍她的大丫环,为人机灵又会说话,深得程似锦的信任。上一世,也就是这个她最信任的丫头,口口声声指证自己在程沅乔的安胎药里下了药。
青黎见程似锦眼神冰冷的盯着自己,心中一跳,赔笑道:“二小姐,为什么这样看着奴婢?”
程似锦厌恶的看了她一眼,道:“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小姐,我看你指使起管彤来到似模似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小姐。”
青黎闻言急忙跪下,平时自己当着她的面指使其他的丫头,她也没什么反应,莫非是管彤这丫头背着自己说了什么坏话。想到此处,她抬头狠狠瞪了管彤一眼,却正好撞见了程似锦冰冷的目光,又急忙低下头去。
程似锦盯着她,目光如有实质,青黎的头越来越低,额上冷汗都冒了出来。只听到程似锦吩咐道:“管彤,去外院将素衣叫进来。”
素衣是二等丫头,她嫁给太子的时候作为陪嫁丫头一起跟了过去。她本来不甚在意素衣,没想到就在自己被冤枉给程沅乔的孩子下毒的时候,素衣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竟然被江昊元活活打死。她才知道,这丫头对自己有多么忠心。
管彤出去将素衣喊了进来,素衣进来跪在地上给素衣磕了个头,说道:“小姐,您找我。”
程似锦点头:“你去将青黎掌嘴二十,让她张张记性。”
青黎不敢置信的抬头:“小姐为什么责罚奴婢。”
程似锦嘴角含着一丝冷笑:“为什么?你在这屋子里颐指气使,把自己当做小姐,光凭以下犯上这一点,别说打你,就算将你发卖了又怎样?”她知道管彤性情温和,远远不如素衣泼辣,所以特意将素衣喊进了屋子。
青黎还想说话,素衣已经一个巴掌打到了她的脸上,青黎眼高于顶,仗着自己是夫人派来的,小姐又喜欢,多次欺辱院子里的丫头们,众人早就不惯她的样子,此时听到二小姐吩咐,再也忍不住,将平时受的气都发泄出来,用了十足的力气,二十个巴掌下去,青黎的双颊肿胀,几乎说不出话。
见素衣打完,程似锦冷冷道:“青黎,你可服气?”
见程似锦不似平日,青黎哪里还敢说话,磕磕巴巴道:“奴婢知错,多谢小姐责罚。”她也不傻,自己毕竟是下人,此时若一味再和程似锦作对,就怕她打死自己也没人能说什么。
程似锦道:“既然你知错了,我也不再另罚你,只是怕这几巴掌还让你长不了记性。你去院子里跪着吧,什么时候我让你起来,你再起来。”
青黎又磕了个头,含着泪水去院子里跪了下来。
程似锦回头,见管彤和青黎都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微微一笑:“怎么?看我责罚她,害怕了?”
管彤摇摇头:“奴婢没有,只是觉得小姐今天和平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