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似锦静静站在屋子中间,身形笔直,如一枝傲雪寒梅,脸上表情淡然,似乎一点不把刘氏去请祖母的事放在心上。
刘氏看着她,突然发现程似锦似乎变了一个人,她就那么神情淡然,静静的垂首站立,像极了她的亲生母亲,以前的侯爷夫人,任梓潼。那个曾经名动京城的美人。
她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刚刚嫁进府里的那几年,那时候,任梓潼是妻,她是妾,每天都要去她的屋子里请安,虽然任梓潼温柔和煦,从不曾为难自己,但是在她面前,令人总是不由得自惭形秽。
现在那个女人早就死了,自己才是侯府里的当家夫人,她的女儿以后过得怎么样,还不是捏在自己手里。
想到这里,刘氏坐直了身子,对着下面看笑话的女儿使了个眼色。
程沅乔会意,柔声对程似锦说道:“姐姐,你就认了错吧,一个大家小姐,不和母亲说一声就偷跑出去玩耍,若是被人知道了,你的名声可就要不得了。趁着现在早早跟母亲认个错,咱们大家一起想想法子,把这件事瞒下来。”
自己说的是去外祖家,到了她这里却变成了去外面玩。若不是她们母女授意,府里的下人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没有跟刘氏说一声就出了门。现在程沅乔的话听着是劝自己,其实却是将脏水往她身上泼。
程似锦微微一笑,说道:“妹妹这话说的我却是不懂了,我去自己外祖家,就算是一时忘了说,又怎么会影响了名声呢?再说了,母亲已经去请了祖母,就算此时我再道歉,祖母来了还是要责罚。”
刘氏闻言怒道:“你这话到像是我这做母亲的故意为难你?”
程似锦睫毛微垂,说道:“母亲,若今日是乔妹妹不说一声就出了府,你可会这样责罚她?”
程似锦一向对刘氏言听计从,刘氏也不介意在别人面前扮演一个好母亲的角色,今日见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自己,心中怒火愈盛,不由怒道:“哼,乔儿又怎会办这等不知礼的事。”
程似锦嘴角扯出一丝笑意,似是轻喃道:“是吗?”
刘氏见她满脸不信,嘴角不由牵起一丝冷笑。这丫头看来今天不知道是搭错了哪根筋,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再顶撞自己。本来她若是老老实实认错,自己到不好过于责罚,既然她今天这般不识抬举,自己也没必要再扮演慈母。
没一会儿,张妈妈回来了,眉梢眼角都带了几分得意,冲着刘氏回禀道:“夫人,老太太说了,二小姐顽劣,夫人是她的嫡母,尽管教导。她老人家身子不适,就不过来了。”
这意思就是让自己管教程似锦,即使出了事也不会怪罪。刘氏闻言心中快意,这丫头平时胆小懦弱从不惹事,今天先是犯了错,现在又拒不认错,此时不罚她,更待何时。
听见张妈妈这么说,程似锦心中冷笑,刘氏这演得一出好戏。老太太是她的亲姑母,她要罚自己,老太太怎么会不帮忙。前世这位祖母可没给自己什么好脸色。
刘氏柳眉微扬,看着程似锦,掩饰住嘴角得意的笑容,说道:“锦儿,你果真不认错吗?”
程似锦小脸微扬,带了几分倔强:“女儿不知错在何处。”
刘氏摇头,一脸痛惜道:“都是我平日太过宠你,竟让你这般骄纵。你私自出府,回来不但不认错,还顶撞嫡母。我便罚你去祠堂跪上三天。”
程似锦闻言似乎很是害怕,却强撑着道:“母亲果真要罚锦儿吗?”
刘氏看着她,脸上似乎带着不舍和疼惜:“母亲也不想罚你,但是事情既然传了出去,若不罚你,恐怕别人都会以为咱们侯府的小姐没有教养,不知礼数。”
好大一顶帽子,就这么扣给了程似锦。程似锦暗自冷笑,说道:“母亲,女儿不服。爹爹若是在家,定不会让你这般罚我。”
听到她提起程然,刘氏想起他平时对程似锦姐弟的疼爱,对自己一双儿女的漠然,心中更加恼怒,这丫头今日若是不提起程然还罢,既然提起了,就别怪她收一点平时的利息。
她摇头道:“你就是仗着侯爷宠你才会这般不知礼,今日我就好好罚罚你。张妈妈,去拿戒尺。”
张妈妈闻言,一脸笑意的向后堂走去。
一边的程沅乔听到母亲这么说,双眼闪过一丝兴奋和喜悦,这个蠢丫头,还以为能仗着爹爹吓到母亲。
程似锦闻言却并不害怕,似乎料定了刘氏不敢打她,刘氏见状只是冷笑。
张妈妈将戒尺拿了来,刘氏道:“锦儿,今日若不是你犯错还不认,母亲定不会罚你。既然你冥顽不灵,母亲今日就好好教教你。”她吩咐一边的张妈妈道:“打二小姐手心十戒尺。”
程似锦似乎这才有些慌了,说道:“母亲真的要当着这么多人打女儿吗?母亲不怕爹爹回来了责怪吗?”
刘氏愈发恼怒,冷笑道:“你犯了错还不认,侯爷改日就算知道我着人打了你,也不会说什么。”她对着一边的张妈妈说道:“还不动手,让二小姐长长记性。”
张妈妈走到程似锦面前,似笑非笑的说道:“二小姐,伸出手来吧。”
管彤和素衣想拦着,刘氏一个眼神,被旁边的婆子们捂了嘴站在一边。
程似锦状似害怕的退后了一步,说道:“母亲,你今日罚我,女儿不服。我今日之所以受罚,是因为你是我的母亲,你罚我,女儿没话说,只是女儿没错。”
见她还是嘴硬,刘氏愈发恼怒,瞪了张妈妈一眼。
张妈妈拉过程似锦的右手,摊开她的手掌,说道:“二小姐,得罪了。”
一戒尺下去,用足了力气,程似锦的手心立马一道红印子,她疼的皱起了眉头,只是却咬牙不出声。张妈妈一下下打了下去,程似锦的冷汗都流了出来,好不容易十戒尺打完,她的手心已经青紫一片,肿的老高。
见她一脸倔强,刘氏冷哼一声,说道:“送二小姐去祠堂。”
张妈妈应了一声,扶着程似锦胳膊,半搀扶半威胁道:“二小姐,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