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回到清韵院,胡妈妈一看到辛明彤狼狈的样子,脸色瞬间转黑,火速叫人给辛明彤换鞋子衣裳给火盆填火。等辛明彤收拾妥当围着一床薄被子坐在火盆边安生烤火后,胡妈妈大力扯着阿喜往外走,阿喜脸色煞白,求助地望向辛明彤。
辛明彤赶紧对胡妈妈道:“胡妈妈,今日之事不怪阿喜,是我逼着她的,你要怪就怪我吧。”胡妈妈板着脸道:“姑娘不要老是这般护着这小蹄子,你这样奴才很难办!”
辛明彤正色道:“今日之事当真不怪她,她一力阻拦是我一意犟着。但你听我说完你就知道我没做错。”胡妈妈见辛明彤神色郑重,不由低声问道:“姑娘,你们方才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辛明彤点了点头,将方才的怪事说了出来。胡妈妈愕然道:“怎么会这样?那些小蹄子怎么能乱说话,幸好姑娘瞧见了五奶奶,不然今日之事不知如何收场!”随即尖声道:“姑娘在雪窝子里呆了那么久,我得叫她们煮点姜汤给姑娘。还有,姑娘不是跌了一跤吗,有没有伤着哪儿?”
辛明彤摇了摇头,当时被唐氏坐得内脏难受,眼下已然没事。见胡妈妈犹自不相信的样子,生怕她去陈氏跟前夸大事实害母亲担心,赶紧补充道:“衣裳穿得厚,我连皮都没擦破。姜汤五婶会让人给我送来,胡妈妈不用忙乎了。”
胡妈妈到底不放心,反复打量着辛明彤,还要她将袖子挽起来给自己看。冬天衣裳穿得多一点儿不方便,辛明彤不耐烦地道:“真没事,别担心。”这位主子自来人小鬼大,她说没事应该是真没事,胡妈妈松了口气放心地出去了。
稍后唐氏派来送姜汤的婆子来了,辛明彤问她唐氏有没有查清珠儿和邢妈妈乱说话的事情。那婆子拍了一下大腿,道:“她们两个哪里说过那样的话。那会子大厨房采买的人来了,为着五奶奶这阵子吃不下东西,邢姐姐挖空心思和厨房的人给主子换着花样做饭菜,奴才们几个人一道去大厨房那边挑的东西,她们两个那时候根本就不在院子里头。”
辛明彤傻眼了:“那五婶怎么听到有人说那样的话?”那婆子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道:“依奴才说,分明是五奶奶在梦里头听到这样的话,然后糊里糊涂地自己跑了出去。”辛明彤怀疑道:“不可能吧,五婶又不是小孩子,哪能犯那种糊涂。”
那婆子道:“那可难说,这有了身子的人精神不济,犯些糊涂也是有的。”辛明彤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五婶回去后还好吧,没有什么不适吧。”那婆子说唐氏一切都好,目前看着没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身上裹着宽大的被子,身前炭火又燃得汪汪地,辛明彤全身暖洋洋,不由昏昏欲睡,“彤彤,你没事吧!”正眼皮打架,却被这一声大喊吓得一激楞,睁眼一看,赵氏和陈氏居然一道站在门口。
阿喜阿圆背对着门口在收拣东西,听到声音赶紧转过身来搬凳子奉茶。陈氏将女儿掰过来掰过去反复检查确定无事才放心坐下,赵氏一把拉住辛明彤的手含泪道:“我的儿,今日多亏你这孩子,不然你五婶……”
被长辈当做功臣对待,辛明彤颇觉不好意思,赶紧道:“祖母您别夸孙女,孙女不过是碰巧赶上了。可惜力气不够还是叫我五婶跌跤了,幸好祖宗保佑我五婶安然无恙。”陈氏伸手捏了捏女儿的包子脸,好笑地道:“这孩子这一身肉也不是一无是处,弟妹坐在她身上一点事儿都没有。”
赵氏皱眉道:“老五家的可是个大人,那么结结实实地坐在六丫头身上,也不知道压没压着哪里,还是叫她们去请个郎中来瞧瞧才放心。”辛明彤一听这话赶紧站起来转了几圈还跳了几下,嘴里道:“祖母您看,孙女真的没事,我五婶又不重。”
赵氏盯着她瞧了瞧,不放心地问道:“当真没事?”辛明彤重重点头。“没事就好,坐下,赶紧坐下。”赵氏将她按回椅子。
陈氏抱怨道:“今日幸好没事,只是弟妹这人也真是,懵里懵懂地也不问问清楚,自己一个人便冒冒失失地往外跑。说是睡糊涂了,可好歹也是大人,再糊涂也不能这般!这怀着身子的人居然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赵氏沉吟道:“她往日也不是这般莽撞的人,我担心她是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陈氏抚掌道:“是啊,我早该想到的。这有了身子的人阳气下降,那些东西的确容易上身。要不咱们派人去妙音观请玄静师太来弟妹那院子做一场法事。”
赵氏皱了皱眉:“这年节下的,请个尼姑来家里头做法事没得晦气,况且老太爷眼看着便要回府,他老人家一年就回来这么一趟,若是叫他撞见那些出家人来家里做法事肯定要问起,惹得他老人家跟着担心岂不是咱们不孝。”
陈氏道:“祖父一般是腊月二十六二十七回来,这不还有两日,咱们明日便将人请来做法事,然后严令底下人让他们不要多嘴就是。弟妹这一胎来得不容易,咱们也顾不上什么晦气不晦气了。”
一旁的辛明彤一直不出声,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示意两个丫头去门口守着,然后摇了摇赵氏的胳臂低声道:“祖母,孙女心里有些疑惑想讲出来,你们听完了再决定要不要请人来做法事。”
陈氏一愣:“彤彤,莫非你看到或是听到了什么?”辛明彤点了点头,然后三言两语说出了怀疑。“若那人真是丁嬷嬷,那么邢妈妈珠儿在不在五婶身边,还有五婶身边其他的人有没有离开,她可是很容易知道的。”
赵氏神色凝重:“对,若是那贱人起心要害老五家的,可不就得从她院子里的人下手!”陈氏道:“此事咱们得细细地查清楚,毕竟当时阿圆那丫头也没瞧见那两个人的脸,咱们也不能随便冤枉了人。嗯,回头将弟妹院子里的婆子媳妇子丫头一个个地问,当时弟妹喊人的时候为何恰好一个人都不在。”
辛明彤又道:“那说话之人分明是要引诱五婶抄近道,然后在近道屋檐转角处铲掉雪。你们想,若不是有人铲了雪又浇了水,那里哪会结冰。”
“不用说,肯定是那贱人弄的手脚,这黑心肠的贱人,我……这府里是我在当家,可她就凭那几个人却能兴风作浪,看来咱们该好生整治整治了,不然一个个地都反了天了!”赵氏气得咬牙,一把拉住陈氏的手,“老大家的,陪我去那屋檐下瞧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