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与谢弈的死毫无关系。”半晌回过神,司马昭云目光晦暗,淡淡扫过方初久。
“那就等你拿到证据再说。”方初久也不避讳,直接迎上他的眼神,随即咧开嘴挑眉一笑,“于私,我与大都督是合作关系,你我同拿一处银子。于公,你是大离的都指挥使,而我只是个不相干的路人。于公于私我跟你都不会有太近的关系,大都督完全不必替我遮掩什么,你若有证据,拿出来我便认。”
司马昭云默然俯首,眼前女子瘦弱的身体上覆盖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但她却从不因为身处逆境而惶恐,总能随时随地从骨子里散发出天生的一种傲气,看似大大咧咧,实则谨慎敏感。
心脏因她一句“于公于私我跟你都不会有太近的关系”蓦然一紧,再想开口已觉苍白无力,挥手吩咐身后侍卫呈上来一堆补品,抿唇看了方初久一眼后拂袖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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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京城万军涌动,戒备森严,将四方城门围得固若金汤。
归林院灯火通明,方初久就海的话题与姜宸越扯越远,二人相谈甚欢。
皇城内宫闱深深,深深宫闱中,幽幽亭台内,宫洵与老皇帝静坐于两个月前二人下棋的地方,依旧是同样的位置。
内侍高举宫灯,亮如白昼,老皇帝眸光幽邃,拧眉沉思,那样真挚的神情,仿佛他根本不知晓笼罩于九重宫阙上的天已经变换了一番。
宫洵面色寡淡,只偶尔抬起眸子看一眼局势又收回视线,他当然了悟老皇帝今日并非只邀他下棋那么简单,坐了这么久,老皇帝必定在等着他先开口,而这种情况下,无论对方的条件是什么,先开口的一方就等于失败了一半。
而棋盘上的杀着,并不像静坐的二人这般沉寂,老皇帝步步紧逼,棋风凌厉,似是要将上次输棋的面子讨还回来。
宫洵一路忍让,进退有度,用折中迂回的方式数次与老皇帝那仿若带着獠牙的棋子擦身而过。
老皇帝见占了上风,掀唇客套起来,“宫少主今日有些心不在焉,莫非是有什么要紧事?”
“再大的事也比不上陪皇上下棋来得紧要。”宫洵脸上依旧不辨喜怒,手中棋子依旧一再退让,老皇帝一路穷追猛打,终于将宫洵的白棋逼入死局,稳操胜券的最后一子即将落下之时,眼风一扫四周,原先全盘掌控的白棋顷刻间变成杀机四伏的陷阱,握住黑棋的指尖颤了颤,老皇帝本已伸出去的手缓缓缩了回来,脸色有些暗沉。
许久,才将棋子落回棋盒,“朕又输了。”
“皇上输的不是技艺,而是策略。”
宫洵抬手示意旁边的小太监收了棋子,缓缓道:“诸侯之博大,天子之害也;群臣之太富,天子之败也。皇上早年太过纵容,臣工表里不一,擅用职权受贿卖官,三公坐大,圣上此时却设了右相,集三公部分职权于一身,试图逐渐瓦解三公,让其成为虚设,推行新政权。而蕃王们对新储之位觊觎已久,蠢蠢欲动,圣上处于两面冲突之中,新政权一出,蕃王必定借势招兵买马,联盟进攻皇城,皇上此番让我前来不就是准备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想把这烫手的山芋推给我?”